男妓韵事之一世如梦(完) 楼小苏-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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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进来。”
潋君不知道屋子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柳梦已那疲惫无力的声音听得他心惊胆战。潋君的手慢慢地从门上滑了下来,恰在这时,他听到桌椅倒在地上的声音。潋君心头一紧,刚想要推门,又赶紧收回了手。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克制着自己不要推门而入。
“阁主。”
紫眸走上前低声唤道,良久,柳梦已才渐渐喘过了气,他吩咐道,
“把饭菜放在门口。”
柳梦已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
“这一点痛,我熬得过去。”
柳梦已声音虽疲惫,但语调仍是一贯的平淡。若非潋君看到紫眸红了眼眶,他真会以为只有一点疼而已。但即使知道柳梦已此时承受了多大的疼痛,潋君又能做什么,不过只是默默地离开而已。
夜里,紫眸刚回到院子就听到侍女禀报说纪槿如刚才派了人来,说要见她。紫眸闻言,略有些吃惊。自从当初纪槿如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情之后,她便不得离开院子。
紫眸来到山下纪槿如的院子,刚一走近,门就被打开了。纪槿如一身碧绿色锦缎,笑容甜美娇巧,她道,
“紫眸,你这架子可越来越大了,让我好等。”
紫眸没功夫与她闲话,开口便直接了当地说道,
“槿小姐,我可没你这么悠闲,每日绣绣花弹弹琴地就能过一天。到底有什么事,你快些说好我也能早点回去睡。”
纪槿如强压着心里头的气恼,她嫣然一笑道,
“紫眸,柳梦已的第十层练得怎么样了?”
紫眸闻言,略有诧异,不明白为何纪槿如会特地把她叫来问起这个。
纪槿如见紫眸不答,似笑非笑道,
“怎么?以为我又要害你们阁主了?”
紫眸笑着摇了摇头,她说道,
“槿小姐,你这话说错了。阁主不是我们的阁主,是所有华月阁弟子理应效忠的阁主。”
纪槿如凝深看了紫眸一眼,许久不发一言。紫眸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天色渐暗,也有些待不住了。
纪槿如轻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小盒子扔向紫眸。紫眸一愣,抬手接住。她疑惑地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与千面罗刹虫齐名的刹血毒蝶。
纪槿如依旧是一脸高傲之色,她道,
“这是当年父亲留给我的,既然华月阁的武功是以毒修炼,多少总有些用处。”
纪槿如紧咬着双唇,挣扎片刻,才又道,
“你跟柳梦已说,当初的事是我对不起。还有,若他真输了死了,就辜负了父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罢,纪槿如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留下其他的话。
纪槿如从未学过华月阁的武功,只知道一些皮毛而已。这刹血毒蝶虽是毒中圣品,但在这当口若柳梦已以此修炼,毒性在体内更无法控制。想到这里,紫眸小心地把东西收好,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可潋君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先前他虽然能控制住自己不要进去,但仍然无法不担心柳梦已的身体。心中挣扎了许久,潋君最后还是起身穿上外衣离开了屋子。
柳梦已的屋子还点着微弱的烛光,潋君站在门口,一只手抚在门上,不敢推也不舍得放下。半晌,他浅浅一笑,对着屋里头的人说道,
“柳梦已,你还醒着吧。”
屋子里头隐约传来一点儿动静,潋君就像先前那次一样,靠着大门坐在了地上。
“柳梦已,我不进来,就坐在门口和你说会儿话。”
灵山上的夜风比其他地方要冷上不少,潋君出来得急也没多加件衣服,此时身体已经有些凉了。
“上一次离开蓬莱岛之前,紫眸曾说等我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冀州看看。虽说那时候只是骗我而已,但我也是真的想要再去一次。冀州景色天下无双,这话你一定没听说过。”
潋君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而屋里的人并未答过一句。但,即使只是这样坐在屋门口,就让潋君感到一种特别的安心。柳梦已离他很近很近,只不过隔了一扇门而已。
“等到夏日时节,我们做藕花糕来吃……”
潋君话未说完,就发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柳梦已手里拿着一件厚外衣正站在门口。潋君茫然地站起身,愣在那儿还未反应过来,柳梦已早已把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外头风凉,你进来坐。”
柳梦已看着潋君那被风吹红了的脸,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握着潋君的手拉着他进屋,当察觉到潋君的手冰凉凉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
屋内的烛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柳梦已的手并不比潋君要暖和多少,但肌肤与肌肤之间紧密贴合的触感,却能带给潋君一种莫名的安宁。柳梦已的眼眸仍是如潭井般深邃,但已不再是一片死水,微弱的波动如烛光般闪烁,透着隐隐的温情。
潋君忽然想到,那些他曾经妄想而不敢求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得到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只能靠着身体和姿色谋生的娼妓,而与他十指交扣的人也是他愿意生死相伴之人。若这一生就在此刻结束,怕也是不再会有遗憾了。
之后一连半个多月,柳梦已没有再踏出房门一步,他把所有的时间就放在了练功上。一日三餐都是由紫眸亲自送去,潋君只有在每日夜里才会去和柳梦已说说话。他心里牢记着紫眸当初说过的话,未再踏入过柳梦已的屋子一步。隔着扇大门,潋君坐在地上自顾自地说着白日里的事,柳梦已很少会出声。但潋君晓得,在门的另一边,那人一定在仔细听着。
第十层的武功越练到后头身体的疼痛也越严重,可魂香甘液只有那么一小瓶,光靠着普通的药物很难压制柳梦已体内的毒。每日潋君陪着紫眸熬药时,不难发现她脸上的苦恼之色,直到有一天,潋君忽然问道,
“紫眸,你曾说过我的血能压制毒性,那如果让柳梦已喝的话……”
“不可以,阁主绝不会答应的。”
未等潋君说完,紫眸就惊呼道。
潋君淡淡一笑,他说道,
“傻丫头,加在药里再用其他味道重的药引遮掩住不就行了。”
潋君虽然这么说,但紫眸并没有把握能躲过柳梦已的味觉。更何况这样每日放一次血,对潋君的身体来说也是极伤的。潋君看出了紫眸的挣扎,他若有所思道,
“我可是怕死的人,自然有分寸。更何况,柳梦已为我流的血还少吗?”
紫眸凝深望着潋君,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傍晚的时候,紫眸端着饭菜和药走进柳梦已的屋子。经过一整天的修炼,柳梦已脸色惨白,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紫眸看着柳梦已吃完了饭菜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药递个他。她一边紧张地看着柳梦已喝药,一边心里盘算如果柳梦已发现了该用什么借口。
果然,柳梦已才喝一口,就说道,
“紫眸,这药里有血腥味。”
紫眸一时惊慌失措,跪倒在了地上。柳梦已见状,猜到了几分缘由,眉头也皱得更紧。
“是潋君的血?”
紫眸不敢抬头,沉默而不答。等她在抬头去看柳梦已时,发现他两颊微红,仿佛是要把喝下去的药咳出来。
紫眸忙上前一步,哀声恳求道,
“阁主,潋君的血确实有压制毒性的作用,只要你能少一分痛那练成的机会才更多一分。每日的剂量我会把握,绝不会让他有事。”
柳梦已凝神看着紫眸,并不作声。紫眸忙是又道,
“当初老阁主这么要强的人都没能熬过第十层,阁主,只有练成了我们才有机会活下去。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潋君怎可能安然独活。”
紫眸跪在柳梦已跟前,她看不见此时的柳梦已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只知道他的目光幽幽地望着外头的院子。
良久,柳梦已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紫眸,然后,他端起碗几口就把药完。
眼见离宣山之战已不到半个月,柳梦已的武功越练到紧要关头,他身体承受的毒性之痛也越发严重。每日紫眸和兰祀都会轮流守在屋外,生怕柳梦已一时无法控制体内的毒会被反噬。中午的时候,紫眸端着饭菜来,兰祀守了一整晚上,早就疲惫不堪。紫眸见状,便让他回去休息。她刚推门而入时,忽然听到内屋一声巨响。连站在门口的兰祀也是一惊,他们两人赶忙冲进内屋。
柳梦已正站在屋中央,原本该是桌子的地方此时只余下一片粉末,连半块碎木都没有。
“恭喜阁主。”
兰祀头一个反应过来,他拱手道。
紫眸也是满脸惊喜地笑着,仿佛是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比这更高兴的了。但柳梦已脸上却未见喜色,他平淡地点了点头,说道,
“按路程的时日来算,这几天也该启程了。”
此话一出,兰祀和紫眸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隐约可见几分惊恐之色。
临出发前的那夜,紫眸特意让厨子多准备了些酒菜,大堂内只留下了小秋在旁服侍。原本一顿饭吃下来,谁也没提明日的事,直到小秋语带哽咽地恳求道,
“公子,求你带我一起去。”
小秋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兰祀皱了皱眉头,耐心地哄道,
“难不成你怕公子我回不回来?”
小秋闻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忙摇头道,
“小秋只是想陪在公子身边。”
兰祀无奈一笑,刚要说话就听到紫眸说道,
“小秋想跟就让他跟着,我也喜欢他服侍。”
紫眸见兰祀仍是皱着眉头,她又道,
“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当初我们不也跟着阁主在一旁待着。何况,潋君也会一同去的。对吧,阁主?”
说到这里,紫眸笑吟吟地转头去问柳梦已。柳梦已看了潋君一眼,点了点头。
兰祀扬唇一笑,摸了摸小秋的头,佯作无奈道,
“连阁主都答应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小秋闻言,欢喜地笑弯了眼睛。
一提起十年之约的事,紫眸和兰祀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屋子里一时无人出声。直到兰祀忽然想起了什么,忽而一笑,他问紫眸道,
“紫眸,你还记得当年老阁主教我们的武功吗?”
紫眸答道,
“我们的武功不都是阁主教的。”
兰祀笑着摇了摇头,他道,
“教过一套剑法,叫叶柳什么的。”
“叶柳忘川。”
柳梦已补充道。
兰祀吩咐小秋去搬来了琴,然后,他对紫眸道,
“我们从前小打小闹了这么多次,真正的对剑招却一次都没有,紫眸,你不会忘记招式了吧?”
紫眸嫣然一笑,回答道,
“要知道我有没有忘,来试试啊。”
说罢,紫眸率先起身,取下了柜子上摆着的两柄剑,把其中一柄扔向兰祀。兰祀伸手接住,笑吟吟地对柳梦已说道,
“许久未听过阁主弹琴了,劳烦阁主了。”
兰祀朝着小秋使了个眼色,小秋便把琴搬到了柳梦已面前。潋君略有吃惊地问柳梦已道,
“你会弹琴?”
柳梦已回答道,
“只会一首曲子而已。”
柳梦已许久未碰过琴弦,技艺早就生疏,更何况他本就只会那么一首曲子,每一个音律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但当乐声响起时,紫眸和兰祀同时拔剑。两柄剑重重地碰撞在一起,然后又各自弹开。华月阁的武功本是以快狠准取胜,惟独这套剑法,招式里多了几分华丽。紫眸和兰祀本就轻功过人,举步飘渺。再加上彼此都未下重手,说是对招,倒像是合演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