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妓韵事之一世如梦(完) 楼小苏-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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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了四菜一汤,丰盛而又精致。但潋君一口都未吃,紫眸略微动了几下筷子,也没了胃口。
“十多年前,老阁主曾带着日月二使偷偷潜入天山,为修炼冰寒无惘功,而盗取了恒风派的镇门百余年的圣丹。只可惜刚到手就被恒风派发现了踪迹,他们一路逃出天山,杀死了近百个恒风派弟子,因此结下了仇怨。后来恒风派上蓬莱岛寻仇,我派也死了不少弟子。但这件事还是没有了结,直到恒风派掌门和老阁主定下宣山一战。”
说到这里,紫眸皱起了眉头,脸上隐约有几分恐惧之色。
“当年宣山一战,恒风派除了掌门外另有两位长老,而我们华月阁也由老阁主以及日月二使应战。老阁主心高气傲,不肯承认华月阁的武功会输给恒风派。即使是落败了,他也憋着一口气与恒风派掌门许下十年之约。最后跳下山崖而死。”
潋君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十年之约?”
紫眸眼中的恐惧越发明显,她颤抖着点了点头,回答说,
“十年之后由阁主和我派日月二使再于宣山,与恒风派一战。”
听到这里,潋君还是感到茫然不解,他又问道,
“那和我……”
未等潋君说完,紫眸就答道,
“华月阁的武功是以毒置于体内来修炼,而历代阁主练的冰寒无惘功是绝情绝爱的武功,一旦动情就会被体内的毒素反噬。”
紫眸死死地看着潋君,一字一句道,
“轻则吐血,重则丧命。”
紫眸的话就像针一样深深地扎进潋君的心里。他想起当初在柳梦已衣袖上看到的那几处血迹,想起傍晚的时候从他屋子里闻到的血腥味,心中涌起的心疼和难受让他说不出任何的话,就好象是整个人陷在一片黑色的旋涡中,找不到出口也无法自拔。
“当初你说三天就要配制出解药,其实这根本不可能。阁主三天三夜没有合上夜,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了,才用灵仙草和梦情丹来代替缺少的那几味药引。原本我们从四大家族手里盗取这些药中圣品是为了让阁主在修炼第十层时,可舒缓体内毒素乱涌的疼痛。”
紫眸说完便看向了潋君,却见潋君脸色苍白,仿佛是失去了魂魄一样,目光茫然而不知所措。紫眸紧咬着唇,别过了头不忍再看他脸上的表情。
“你走的前一夜,阁主曾说,与其纠葛越深,不如就此了断。”
潋君目光一震,忽然回过神来,惊问道,
“柳梦已他竟然……”
潋君未说下去,紫眸却明白他意思,她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但又无从开口。潋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也不知是在看向哪里。整个屋子是死一般得寂静,直到潋君语气平淡地说道,
“紫眸,你还记得吗?当初你曾许诺过会帮我做一件事。”
紫眸一惊,她隐约能猜到潋君会说什么。
果然,他说道,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能让我留在这里。”
紫眸闻言,脱口而出道,
“离十年之月只剩下三个多月,阁主必须在这段时间内练到第十层才能有把握,更何况即使过了宣山一战……”
“只是留在这里,我保证,不会再让柳梦已受伤。”
潋君语气平缓,但那一字一句就仿佛是誓言一样,容不得紫眸不信。想起先前陈三的话,还有她亲眼所见,柳梦已黯然神伤的样子,紫眸不禁点了点头。
潋君见状,淡淡地笑了,他起身道,
“有些话,我必须告诉柳梦已。”
一到入夜,院子里就没了侍女服侍。潋君走到柳梦已屋外的时候,房门依然是紧闭着。潋君敲了两下门,里头没有丝毫的动静。潋君也不意外,背靠着房门席地而坐。赶了那么久的路他也早就疲惫得很。
“柳梦已,我知道你在里头也听得见,像你们这样会武功的人耳朵不是比一般人还要灵敏不少吗?”
屋内仍是没有任何声音,潋君浅浅一笑,他说道,
“柳梦已,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眼眸里一点起伏都没有,冷漠到毫无感情,可是那时候,紫眸偏偏说你是天下最好的人。”
说到这里,潋君自己不由地笑了笑,
“对紫眸而言,你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或者说只要是你身边亲近的人都能感受到你的好,一直到后来我也明白了这一点。”
夜里的风吹动了院子里的树叶,瑟瑟作响时还伴随着一阵阵风声。除此之外,整个院子就只有潋君的声音而已。
“原先在王府,家仆们都看不起我的出身,嫌我是白吃白住。而这一次回去,府里上下哪一个人还会这么看我?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被人尊重,柳梦已,这道理是你告诉我的,这些本事也是你教的。”
在柳梦已的印象中,潋君向来是喜怒分明的人,可他此时说话的声音却是少有的平静。柳梦已不得不想起潋君跟他说要离开蓬莱岛的那天,他的语调也是如此的平缓。一想到这里,柳梦已不免有些害怕。虽然他口口声声让紫眸明日一早就送潋君离开,可当他听到潋君的声音时,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意外而来的欣喜。若非潋君的出现,柳梦已未曾想过自己的心会因为一个人而产生如此大的起伏。就好象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随时都会因为那个人而脱离自己的控制。可是,当他听到潋君再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潋君又要离开了。
身后的屋内依旧是寂静无声,只是忽然间,潋君听到有那么一点儿椅子被撞到的声音,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柳梦已,你可知道我从前是多么懦弱的人?我什么都怕,怕为谁心动,为谁动情,更怕最后落得一场空。当初齐岚救我,我并不只是感激他而已,要说没有一点点的动心那也是骗人的。可是,他齐岚是什么人?堂堂贺氏王朝的安宁王,我又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娼妓而已。”
潋君自嘲地笑了笑,又说道,
“身份和地位也许还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我不敢往前半步的是他的好。齐岚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谁都好。可我却没有信心成为最特别的那个人。可是,柳梦已,你却不一样,你只对你身边真正让你在乎的人好。他的好点到即止,可你的好一点一滴地渗入血骨。还未发现,就已融在体内,摆脱不了。”
屋子的门被关得紧紧的,几乎是没有缝隙。潋君背靠着门,望着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树木花草。他并未发现,在门的后面,柳梦已站的位置与他只有两步之隔。就好象当初他们坐在荒庙时一样,而之后所有的一切也是从这两步之隔慢慢开始靠近。
“柳梦已,你就像毒,不知不觉地就让人沉沦。明明是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却偏偏让人觉得温暖,想要靠近。你可知道,看着你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应该想什么不应该想什么。”
说到这里,潋君也不由一笑,
“也许,能控制的就不是感情了。”
身后的门略微晃动了两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潋君惊异地转过头,透过细细的门缝只看到一片白色。他隐约猜到,坐在门背后的人是柳梦已。
原本隔了两步的距离,而此时,仅仅只是一扇门而已。
“柳梦已,你以为我就这么下贱欠人操,非要死皮赖脸地躺在你身下呻吟吗?”
想起那两次交欢时,柳梦已生涩的技巧,潋君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真是个傻子,非但要我手把手地教你,还让我这么疼。”
说到这里时,潋君的脸上也略有红晕,好在天色已深,柳梦已又在屋内,他不免也有几分庆幸。
“原本离开这里之前,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会回来,还想着离魂的毒不解也好,那我就有个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紫眸竟然会骗我。”
潋君背后的门略有晃动,潋君下意识地回过头,只可惜门仍然是关着的。潋君心里有些气恼,原本强压着急切的心已让他难受,更何况屋子里头还是没有动静。若非真下定了决心,潋君怎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吹了声口哨,没过多久,青歌从半空中飞来,安稳地停在了潋君的手臂上。
“柳梦已,你说青歌是你亲自养大,不知道这撞门的本事它有没有学过。”
潋君的话刚说完,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潋君见状,心中又欢喜又气恼。他心想,柳梦已竟然最后还是为了青歌才肯见他。
柳梦已站在屋内,默然无声地望着潋君,潋君一抬头与他对视,心里的恼意就顿时烟消云散。他手一挥,示意青歌离开,然后走进屋内。
“该说的,不该说的,紫眸都告诉我了。”
柳梦已闻言,目光微颤,不发一言。潋君见状,略是急切道,
“柳梦已,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柳梦已凝神望着潋君,始终没有回答。良久,他呼吸略有急促,然后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潋君。潋君想起紫眸的话,心里头既是欢喜又是担忧。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柳梦已的手,柳梦已没有闪躲,但胸口的起伏却越发明显。
潋君能感觉到柳梦已在强忍着什么。他浅浅一笑,语气平淡却坚决,
“柳梦已,我哪里也不会去,一直留在这里,但是,我也绝不会再让你受伤。”
柳梦已闻言,转头看向潋君,彼此目光对视,谁也不愿先移开视线。直到柳梦已一时未忍住,咳出了声音,潋君才赶忙松开手,不料却被柳梦已反手抓住了。他把潋君拉近自己,然后轻柔地吻在他的唇上,只是如此而已,却让他的身体疼得险些站不住。
柳梦已忽然想起了什么,支撑着身体手一挥,桌上的蜡烛点燃了微弱的光芒。
“我记得你怕黑。”
自从那日之后,潋君便留在了蓬莱岛。兰祀心里虽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在潋君面前始终未有过好脸色。离十年之约只剩下三个月,柳梦已不得不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修炼冰寒无惘功的第十层上。除了每日傍晚用晚膳的时候外,他几乎一步都不出房门。每日潋君能见到柳梦已的,也只有中午和紫眸一同送饭菜到他屋里,还有晚上在大堂用晚膳的时候。即使只是这样见上一面,潋君也已感到满足,紫眸那夜的话他始终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竟已耗去了两个多月。柳梦已的武功已练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同时,体内毒素为他带来的痛苦也越来越严重。这一日傍晚,柳梦已未出现在大堂。紫眸惊觉不对劲,匆忙吃过饭后就吩咐侍女再准备一份饭菜。潋君心里也担心,便和她一起去。
他们两人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侍女守在很远的地方,紫眸唤她们过来一问话才知道柳梦已今日还未出过门,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屋子。紫眸粗略一算,第十层正练到紧要关头。她心里一急,忙走上前。潋君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紫眸脸上的担忧之色,多少猜到了几分。
还未靠近房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似乎是花瓶盆栽之类的东西被砸在了地上。
“柳梦已……”
潋君心头一乱,赶忙走上前,当他刚要推门时,却听到屋子里头传来柳梦已的声音。
“不要进来。”
潋君不知道屋子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柳梦已那疲惫无力的声音听得他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