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梦 by 玉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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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郁梦黎感觉自己基本上不是一个人,他为人的自尊在这样疯狂地折磨下一点点崩溃。往往是身上的鞭伤淌着血,还要张开双腿笑着献媚讨义父欢心,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更严厉的责罚。
郁梦黎不知道义父为何转变,但是他咬牙忍耐着,他希望义父有一天会变回原来那样,哪怕他们仍然维持着名义上父子的关系,也可以让他感觉到一丝丝温情,胜过如今千百倍。
在他痛苦几近绝望时,幸好还有紫珊。
他没有想到义父的女儿是如此善良坚强。
听说紫珊从小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生病,全凭昂贵的药材调养着,才能活到现在。他原本以为紫珊会是郁郁寡欢的病弱少女。可是一见面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尤记得与紫珊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紫珊的脸色虽然是略显病态的苍白,身子也瘦瘦小小的。但她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仿佛可以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看着那样的笑容,他竟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温暖从心底生发。同时他注意到义父望着紫珊的眼神温柔又怜爱。他依稀记得义父也曾经如此望着他,在他很小的时候。
紫珊的性格很乐观,她从未把自己当成病人。除了身体柔弱先天不足无法习武,她几乎尝试了所有喜爱的事物。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她还爱烹调女红,可惜这两样太耗体力,父亲不让她钻研。她喜欢听江湖故事,把听到的人和事记录下来,添枝加叶修饰一番写成文,拿给说书弹词的当话本。渐渐的她写的话本,在江南广为流传小有名气。虽然少有人知道这些话本出自一个少女之手,但她每每听闻酒馆茶寮里有人传唱她写的话本,她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紫珊用这样的方式忽略自己的病痛,让自己快乐,同时她也希望身边每个人能分享她的快乐。
所以当紫珊发现了阿黎凄惨的境遇时,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因为阿黎的事情,父亲不肯让步也不解释原因,紫珊与父亲的关系越闹越僵,最严重的时候百日无言,行同陌路。
郁漫天于是把这归咎于阿黎,他怀疑是阿黎故意挑拨他们父女,利用紫珊的善良。他能感觉得出紫珊对阿黎绝对不只是同情,还有少女最热烈纯净的爱情。紫珊看阿黎的眼神,就像当年他看阿黎时那样迷恋,仿佛被摄去了魂魄不能自拔。
但是郁漫天不敢说出真相。如果告诉紫珊,阿黎就是给她们母女下毒,胁迫她父亲杀人卖国,逼死她母亲的那个大恶人的儿子?紫珊恐怕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吧?她会选择一死解脱还是痛苦的活着?
郁梦黎以前从没有过逃走的念头,即使被义父残忍的折磨着,每天都痛不欲生。他宁肯死也要死在义父身边不会离开的。可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紫珊不快乐,让义父左右为难,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还活着做什么?
郁梦黎本想一死了之的。紫珊却央求他带她一起逃离,逃出父亲的掌控,到远方隐居起来,两个人一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还说如果阿黎死了,她也不想活了。郁梦黎这才意识到紫珊爱自己爱的如此痴狂。他心中藏着的那份真爱何尝不是如此?可惜他从来不敢说出口。但是他知道,义父不能没有女儿,紫珊也离不开她父亲照顾。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成为紫珊期待的那种好丈夫。
最终,郁梦黎选择了自己离开。
就在两年前,郁梦黎第一次违背了义父的命令,在杀死目标之后,又杀了目标全家。他原本不想大开杀界,但是目标临死时说:自己若死了,撇下妻小无人照顾,留他们孤儿寡母在世上孤苦伶仃担惊受怕,还不如一家人死在一起共赴黄泉,死也团圆。郁梦黎遵从了目标的遗愿,反正杀一个和杀十个,在他眼中已无分别,他手下亡魂无数。
郁梦黎杀了人,就静静地拿着滴血的刀站在尸体中间,等着捕快将他绳之以法。临安清和坊江宅十七口命案,只此一桩按律就当凌迟。郁梦黎期待着死亡早点降临。
事事难料。郁梦黎想快些解脱,老天却偏不让他死。
朝中党派互相猜忌势力纷争,都想利用这个自投罗网的杀手创造对己方有利的东西。于是郁梦黎自从被捕后基本上没有人想听他说真话。总有人到牢里来看他,威逼利诱也好,严刑拷打也好,让郁梦黎说些他们想听的东西。无非是某某达官曾雇了他行刺某某显贵,今天说雇主是张三,明天又变成李四。折腾来折腾去,不到一年的时间朝中那些大员郁梦黎直接或间接的算是都认识了。
有的时候,郁梦黎甚至觉得这些勾心斗角的人可笑又可怜,整日算计别人又被别人算计,他们偏偏还自以为活得挺滋润。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他这个杀人无数的凶犯大约会长命百岁在牢里吃着国家的米粮安度余生了。
为了防止重犯逃跑,郁梦黎一入狱就被挑断手筋废了武功,他没有反抗,任人宰割。他那时是想着死的,要武功何用?谁知吃了两年牢饭,大刑小刑尝遍,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收到了义父千方百计传给他的消息,关于紫珊的消息。
郁梦黎不用想也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他放不下紫珊,更放不下那个抚养他长大教他武功让他体会欢乐和痛苦的义父。
“义父,今晚三更城郊十里亭,有人会把刀鞘交到我手上。”郁梦黎淡淡道。
郁漫天忽然停止了下身的动作,抬头,盯着郁梦黎的脸:“你说什么?”
“让我见见紫珊,然后我会带您去拿刀鞘,那人看不见我,是绝对不会把刀鞘交给别人的。”郁梦黎加重语气。
郁漫天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从郁梦黎体内抽出肉刃,穿好自己的衣衫,冷冷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话。只要拿到刀鞘,我再不会为难你。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郁漫天随手抓过一件衣服丢在郁梦黎赤裸的身体上,“现在已经是三更了,穿上衣服,咱们立刻去十里亭。”
事实上郁漫天根本没有打算给郁梦黎任何拒绝的可能。郁梦黎还没有将衣衫穿好,就已经被郁漫天夹在肋下,随着他飞身离去。
三更已过,风雪飘拿着一把刀鞘在十里亭中耐心等待。
他赶去杨府的时候,行云刀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刀鞘和一张字条。
今晚三更,城郊十里亭,勿带刀鞘。
没有署名没有承诺,但是风雪飘猜那一定是郁梦黎留下的字条。就像之前提示他行云刀三个字一样。
风雪飘一方面急于寻回行云刀,探查案情真相;另一方面,他虽无法断定郁梦黎是否无辜,却已经开始无来由地为他担心。
比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风雪飘仍然没有离开,他相信郁梦黎一定会来的。支持他这种信念的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四更前郁梦黎不服食他的独门解药,恐怕活不到天明。
十一
郁梦黎被义父重重地摔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他才有力气爬起来,忍着痛系好身上的衣服。
风雪飘看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郁梦黎,模样狼狈却别有一番韵味,好似满池残荷中挣扎绽放的白莲,清丽而不妖艳。他怦然心动却强自压抑,定了定神道:“郁梦黎,把行云刀交出来。”
郁梦黎还没答话,郁漫天已经站出来,盯着风雪飘手中的刀鞘冷冷道:“你把刀鞘留下,就可以走了。”
郁梦黎也看见风雪飘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刀鞘,虽然貌似行云刀的鞘,想来应该不是真的。他字条上写的明白,风雪飘是聪明人,既然能循着线索找到字条,如约而至,若看不懂其中含义才怪。
风雪飘没有理会郁漫天,而是对郁梦黎继续道:“你是我负责的犯人,案子没了结前,即使你不肯交出行云刀也要跟我走。”
郁梦黎静静站在郁漫天旁边,微笑道:“风大人,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义父。我的事恐怕都要由他做主。行云刀也在他手上。”
郁漫天不动声色从袖中亮出行云刀,刀光灿灿像夜色中闪动着的一簇火焰:“刀在这里,确实是一把好刀。不过我更想要的是刀鞘。今日我心情好,拿刀与你换鞘如何?”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风雪飘戏谑道,“做买卖总要讨价还价的,刀鞘似乎不如刀本身值钱,这样吧,鞘可以给你,刀我要,郁梦黎也需跟我走。”
“笑话!刚才让你是小辈,给你几分面子,竟然踩着鼻子上脸?”郁漫天厉声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鞘我要,刀我也要,人决不会让你带走。”
风雪飘能清晰地感受到郁漫天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却镇定道:“我在郁梦黎身上下了毒,他四更前不跟我走必死无疑。”
“卑鄙!你居然在他身上下毒?”郁漫天咬牙切齿,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以毒药控制他人的人,他原本还想手下留情,如今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话音未落,就已欺身近前,出刀。
风雪飘虽然对于郁漫天的武功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料到郁漫天的刀如此快。而且那是行云刀,锋利无比,被郁漫天深厚的内黎逼出刀芒,只怕是轻轻扫到就会吃不消。
郁梦黎注视着战局,他看见风雪飘的发丝衣衫落花般被行云刀削落,但仍然坚持穿梭在刀光中,身影从容洒脱似是还有余力反击。一条白练随着风雪飘的动作上下翻飞,几次碰上行云刀的刀锋却安然无恙。莫非那条白练就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天蚕冰绡”?“天蚕冰绡”是二十年前玉女李柔的随身兵器,怎会到了风雪飘的手中?
风雪飘,姓风,难道他是风庭与李柔的儿子?那他为何不用刀而是选择了女人用的“天蚕冰绡”作为武器?他会不会是故意隐藏实力,想先麻痹对手的心神出其不意再出杀招?
郁梦黎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谁胜。义父如果胜了,就会得到行云刀的秘密,或许再不需要自己这个将死的废人留在身边碍手碍脚,于是自己就可以解脱了,遗憾的是临死前恐怕没有机会见到紫珊,确认她还快乐的活着。如果胜的是风雪飘呢?以义父的脾气,除非死了否则绝对不会交出行云刀。郁梦黎从来没有想象过义父死了以后的情景,他根本无法独自承受所爱之人死去的痛苦,如果义父必须死,他宁愿选择死在义父前面。
郁漫天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武功如此高强,而且意志坚定,无法用摄魂术控制。他的刀快,对方手中的白练却舞得密不透风,以柔胜刚,处处克制刀锋。若想短时间内取胜,似是决无可能。
风雪飘知道自己内力不及郁漫天,现在全凭借着手中兵器勉强支撑,他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他右手舞着白练,左手以鞘当刀,刀走偏锋,攻向郁梦黎。兵行险招,未留后路,他赌郁漫天会撤招先救郁梦黎。
郁梦黎看着刀鞘迎面袭来,他不闪不避而是慢慢闭上双眼。就算是他武功被废,略微侧下身子将将是可以躲开要害的,可惜他不想躲。他也很想知道义父是否会救他,若是不救,风雪飘必受重创,义父是赢定了。那他或许会死的有些价值。若是义父撤招救他呢?怎么会?义父怎么会傻到救他而失去击倒对方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郁漫天毫不犹豫,立刻撤招,封住风雪飘的攻势。要夺刀鞘,他有的是机会,可是他的阿黎只有一个,他怎能容忍别人在他眼皮底下伤害他的阿黎?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对阿黎到底是爱是恨,每次想到自尽的妻子中毒的女儿,他就会禁不住在仇人之子的身上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