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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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啻为一大助力。
一路上,他除了响应东方煜偶一为之的搭话外,便是潜心思考那一箭三雕之计的后策,以及种种情报的应对之法……连着几日细想下来,仍称得上困扰的,便只剩得师弟凌冱羽的行踪而已。
“凌少爷同聂爷争执后取了‘碧落‘私自下山,眼下应已到达荆楚一带。”
这是当日离开长生堂前,长生堂掌事、同时也是二十八探之一的“刘宓”告诉他的消息。
白冽予闲淡了解那个师弟,自不会对这样的消息感到太过意外。自是不知人心险恶的师弟就这样贸贸然拿着“碧落”入世,若让师叔以前的对头遇上,怕是吃不完兜着走了。更何况凌冱羽今年不过十五,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以他单纯却又喜好仗义行侠的性子,想来没等麻烦找上他,他已自个儿找麻烦去了……
思及至此,青年不由得暗暗苦笑――总是让东方煜和父兄挂心不已的他,这会儿也因个和他同样乱来的师弟而悬念若此,真可说是现世报了。
师弟身手虽好,却毕竟习武时短,平时又不甚认真,和所谓的一流高手仍有相当的距离……眼下,便只盼着师弟能以一贯的机灵和好运趋吉避凶、一路平安吧!若他真往荆楚而来,在这作为必经的江陵,他师兄弟二人或许真有机会在此一见。
――虽然,要真见了面,师弟认不认得出他还是另一回事;就算认出了,有东方煜在旁的此刻,他师兄弟二人要想相认,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却在此时,嘹亮鹰鸣乍响,中断了思绪。
这声绝不该在这江陵城内响起的清亮鸣声令青年神色微变,却旋即敛了心绪屏息细聆……但听鹰鸣初过,熟悉的振翅声由远而近。白冽予方回眸,便见一道褐影凌空而下,径直俯冲入厅。
眸间笑意几不可察地闪过。他右臂轻抬,任由让那只离乡背井的鹰儿熟练地停到了上头。
细细痛楚自被鹰爪揪上的臂膀传来。青年神色略缓,柔和中带着些怀念的眸光凝向臂上鹰儿……杂褐色的翎毛光泽丰盈,一双利眼更是明亮清澈。两年不见,便连这鹰儿,都让人觉得分外怀念。
“锅巴!你在哪儿?别到处乱飞啊!杨姐姐的兔子不能吃的……锅巴!”
心下正自缅怀间,少年清亮的嗓音入耳。那熟悉而精神的语调听着的青年放下了早先悬着的新,唇角亦已是一丝淡笑扬起。
可这笑容却只一瞬,因为那逐渐接近偏厅的两道足音,以及那回应着少年的、有些耳熟的女子音声:“这样一只威武的鹰儿,你非要叫锅巴,也难怪它会不听话到处乱飞了。”
“净姐,锅巴这名字是它从小就用的,哪有理由突然就不听话了……而且锅巴一向很乖的,我也不晓得它怎会突然――”
脑海中二人身分浮现之时,白冽予神色一敛,瞬间已然变回了那个冷漠难亲的“李列”。也在同时,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由远处直奔厅前,而在瞧着厅中的情景时,讶然。
这两人,便是凌冱羽和湘南剑门的桑净。
凌冱羽没见过师兄的易容,眼下又只是初见,自然认不出对方。他之所以讶异,是因为一向认生的“锅巴”竟然停在一个陌生人手上,还一派亲热地轻啄着对方……他和锅巴自小一起长大,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事。
而桑净不同。她见过李列,更对这冷漠却有温柔的男子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此时见着传言中早已殒命的人,少女惊讶之余已是喜色泛起,瞬间亦已罩上了一层薄薄泪光。
“李……大哥……”
樱唇浅张一声轻唤罢,无视于身旁少年疑惑的神情,桑净已然微颤着抬步入了厅:“真、真是你么……李大哥?”
“……好久不见了,桑姑娘。”
知她多半未听闻“李列复出”之事,白冽予淡淡应着,心思,却有好一部分给放在了一旁的师弟身上。
只见急忙跟进的凌冱羽闻声微讶,神情间虽仍带着疑惑,眸中却已捕捉到什么似地,一丝喜色飞闪而过。
明白他已察觉了什么,青年并不传音解释,只是起身略一抬臂,问:“你的?”
“嗯,它叫锅巴……锅巴,来!”
凌冱羽本就十分机灵,见对方并无任何表示,心下疑心虽起,却仍是顺其话意简单应过,并招呼锅巴回到了自个儿肩头。
锅巴似有些不舍,又啄了啄白冽予几下后才回到了主人肩头。而“伙伴”如此举动,自然让少年的疑心当下又更加深了几分。
但怀疑归怀疑,深怕坏了师兄大事的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疑问与好奇,转而轻扯了扯一旁仍自怔着的少女,问:“净姐,你识得这位大哥?”
“嗯……是我失态了。”桑净毕竟不是寻常女子。一经回神便即镇静了心绪,简单同二人介绍了对方:“李大哥,这位是我的结拜弟弟凌冱羽;小冱,这位便是我以前提过的‘归云鞭’李列李大哥,近年来江湖上最受期待的年轻高手。”
眼下的白冽予仍是“李列”,虽对师弟被桑净收为义弟的事情感到有些讶异,面上却只是木着脸同少年略一颔首示意。凌冱羽也不在意,一双清亮的眸子自瞅着青年,既高兴又好奇:“久仰了,李大哥――我可握握你的手吗?”
之所以这么要求,便是为的确认眼前青年的身分。
可桑净不知此间因由,着实给如此问题吓了好大一跳。她知李列性子冷漠,十有八九不会同意,忙抢在青年回答前插开话题道:“没想到会在此遇上李大哥……李大哥是来找杨世伯的吗?”
湘南剑门和江陵杨家本为世交,故有此言。
白冽予也听出了这点,却只是淡淡道:“不错。”
肯定是肯定了,却没有半分接下去说明的意思……眼下他“李列”身分固然是个理由,可主要的原因,还是内堂里似已告一段落的对话。
果然,还没等桑净出言回应,东方煜和那石雕名家杨绿松的足音便已由远而近。沉厚嗓音随之转为清晰:“前辈,李兄弟实力高超,又曾花了好一番功夫研究练华容的案子,有他在,定能为擒杀练华容之事更添胜算!”
悦耳如旧的音色,搭着的,却是稍嫌急切的语调。
东方煜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不仅白冽予,连偏厅里的桑净和凌冱羽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凌冱羽初入江湖,对此自没有太大的反应;一旁的桑净则是听得俏脸刷白,声惊呼:“‘辣手摧花’练华容?”
这一声惊呼之时,二人也正好步入厅中。没想到桑净和凌冱羽在此,杨绿松先是一阵讶异,然后才问:“净儿、冱羽,你们不是在院子里下棋么?怎么过来了?”
他十分疼爱桑净和这个机灵聪慧的少年,故连询问的语气都显得相当温和。
“方才锅巴突然飞走,净姐和我一路追着,便来到这儿了。”
凌冱羽首先出声答道:“对不起,打扰了伯伯的客人。”
他虽对那个和伯父一道入厅,似是同“师兄”一伙儿的俊朗青年十分好奇,可眼下厅中有些怪异的气氛却让他暂时放弃了询问。
一边的东方煜也是同样的心思,故并未插话,只是有些忧心地望着前方仍旧面无表情的友人――可杨绿松响应的话语,却让他听得眉头一蹙:“只是个不速之客罢了,你无须在意。”
十分不客气的一句,针对的,自然是给凌冱羽二人“打扰”的白冽予。
这一切虽有些突然,可桑净和凌冱羽都是聪明灵慧之辈,哪里不明白杨绿松话中所指?望向白冽予的目光因而添了几分讶异;东方煜虽觉不当,却不好直接顶回去,只得苦笑着一个箭步来到了友人身边劝解:“列,你别介意。这事儿便交给我,我一定会说服前――”
“贤侄不必多费唇舌。咱们杨家或许力薄,却还不至于得靠这等利字当头的小人来对付那个淫贼……李列,你也听到了吧?我这小小杨府容不下你归云鞭的大驾,请你离开吧!”
杨绿松原就是性情中人,对“李列”的成见又深,这话自然说得格外难听。
桑净虽也清楚李列的名声不大好,可两年前初识之时的印象,却让她始终对这青年有着相当的好感。此时听世伯如此话语,正想出言替李列说上几句,沉厚音色却已先一步响起:“虽不知前辈因何对李兄弟有此成见,但晚辈可以担保:李列绝非见利忘义之辈,更不是什么小人。”
略沉的音调坚定,而已隐带上了一丝逼人魄力。
如非看在对方是前辈的面子上,东方煜早就因其三番两次出言冒犯李列而动怒了。
明白这点,白冽予心下一暖,却只是轻扯了下友人臂膀,摇了摇头。
“欲除练华容,也不是非得在此叨扰不可。前辈不愿,我也不便勉强……感谢柳兄一路来的多方照顾,你我便此别过吧。告辞。”
言罢,青年朝厅中众人一个拱手过,便自转身离去――可才方踏足,身后的东方煜便已一把拉住了他。
“列。”
十分简单的一唤,音调却是少有的肃然:“合则力强、分则力弱。练华容何等狡猾,咱们若分散力量,只会便宜了他。”
话是对着白冽予说的,却也多少有些提醒杨绿松的意思。
一旁的桑净也大致掌握了情况,忙趁机帮腔道:“世伯,净儿愿作担保,李大哥绝非见利忘义的小人。”
“我也是。能让锅巴喜欢的一定不会是坏人。”
既然怀疑李列便是师兄,凌冱羽自没有不帮的道理、一边说着,还让证明似地让锅巴离开了肩头……锅巴也十分合作,哪儿不飞,就偏偏飞到了白冽予肩上,再次亲热地“啄”了起来。
东方煜此时方知那只十分英武的鹰儿竟然叫“锅巴”,又见着友人正给锅巴腻着,原先沉着的心绪一缓,当下已然为之失笑。
见他笑了出来,桑净、凌冱羽,甚至是对李列成见甚深的杨绿松也不由得笑了出声――这下,原先僵硬的气氛立时一缓;杨绿松瞧着青年的目光也随之温和了些许。
“这次我就看在锅巴的面子上同意了……李列,希望你不会辜负他们几位的信任。”
“我不会的。”
说要离去本就是白冽予以退为进之计,眼下既得杨绿松同意,自是顺着应了过。
只是瞧着友人、师弟,以及桑净为他面露喜色的模样,青年神色虽仍冷漠无改,眸间却已悄然添上了一丝暖意……
***
事情告一段落后,送走了杨绿松,终于有了余暇的几个年轻人便索性于偏厅里相互介绍、交流了起来。
当然,说是四人相互交流,主要在交谈的却只有三人――依“李列”冷漠的性子,白冽予自然是在旁作陪衬的多,只有偶尔被人问及时才会回答两句,且句句简短,让问着的人根本难以继续接话……如此几回下来,他终于成了完全的听众,坐在一边默默听着其余三人谈天说笑。
也正因着这番交谈,白冽予和东方煜这才明白杨绿松不怎么紧张的原因:眼下在这杨府暂住的不只桑净和凌冱羽,还有楚地第一大派“荆刀门”的首徒卜世仁。
荆刀门、湘南剑派和江陵杨府素来交好。这卜世仁作为大弟子,在江湖上亦是小有名气之辈,不但同杨家小姐及桑净认识,和东方煜也有些交情……同时,人品和武功似乎都相当不错的他,也是杨府的主要姑爷人选之一。和东方煜不同,卜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