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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与君联袂之蒹葭-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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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雨起身,他冰冷的指尖触摸到了皇上滚烫的额头,不觉面色一沉,清冷道:“把药喝了。”
  玄熠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便笑着端起碗,喝了几口苦药,心中咬牙,这东西就该倒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怎么会那么苦?
  墨雨看玄熠的表情有些扭曲,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丹凤水眸里一片海般浓墨,带着能迷倒千世浮华柔情,轻轻道:“熠你说实话,是不是今年还没到冬至,你便开始咳血?”
  玄熠低头避过墨雨的目光,低声笑道:“你看,朕把药都喝了。”
  墨雨低头忍住眼角的泪意,扑到玄熠怀中,长长久久地抱着他。
  寿州城上,李卿琦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秋月从身后映下,斜斜拉出了一条悠长、深邃而孤独的影子,他等了好久,才等到九碎出现。
  当他展开那封信时,不免有些震惊,这信不是皇上写的,而是博远写的,看着那一手中规中矩的楷书,他气得直接把书信撕了个一干二净,狠狠地一拳打在城墙上,低声怒吼道:“卫博远,老子现在真想一脚踹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注:1、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出自范仲淹的《苏幕遮》
  2、远近书疏,莫不手答,笔翰如流未尝壅滞出自《晋书·陶侃传》指文笔快捷无滞。
  3、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昔之务为容悦,阿谀曲从,致使灾祸隔绝、主上不闻者,无足言矣。海瑞的《治安疏》
  4、水则载舟;亦能覆舟出自《荀子。哀公》
  5、国家法令,惟须简约,不可一罪作数种条。格式既多,官人不能尽记,更生奸诈。《贞观政要?赦令》


☆、第58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秋夜凉如水;天河镶银星,风露清清;空廊落叶,深砌苍苔,灯半昏时,月半明。
  泰和殿内半明半暗的灯光晃着棚顶上精致鸳鸯戏水的雕花,椒墙芳香;纱幔低垂,朦朦胧胧中;墨雨紧紧地抱着玄熠,清冷道:“皇上在战场上风餐露宿,旧疾复发了是吗?”
  玄熠低头吻了吻他的长发,威严笑道:“你不用担心;朕好得很。”
  墨雨松开皇上,别过头,抑制住内心的颤抖,低低道:“七年前皇上因杖刑伤了心肺后,并未及时调养,几经时月后,又遭寒气入体,虚火旺盛,每逢冬至便会咳血,已乃不治之症。”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玄熠,一字一顿道:“皇上还有十年阳寿,为何要瞒着我?”
  玄熠了然一笑,望着窗外璀璨的寒星,轻声道:“朕也想过让你离开,后来实在是私心,就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在朕身边,既无名分,又无实权。朕知道你过得一定很苦,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雨拉过玄熠,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低声道:“我恨不得咬皇上一口才解气。”
  玄熠搂着他,勾了勾嘴角,轻笑道:“朕是真的心疼你。”
  墨雨挑了挑眉,带着一丝薄怒,理直气壮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熠,在我肯为你披上喜服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此生无论生死,都不能把我从你身边分开。”
  生死相随吗?玄熠觉得眼眶一酸,他仰了仰头,沉声道:“你还年轻,不似朕已快日落西山,就算朕不在,隆儿也会好好待你。”
  墨雨在皇上怀中轻轻摇摇头,认真道:“我这一生,唯一的执念就是皇上。”停了停,他抬起头,深情地看着玄熠,低昵道:“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护陛下,保护陛下,辅佐陛下,一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玄熠心中一颤,面色未改,说话的余音中带着一丝坏笑,道:“这么浓情的时刻,朕是不是该在用晚膳前要了你呢?”
  墨雨柔美的凤眸闪过一缕苦涩,皇上在打岔,他的指尖从玄熠身着龙袍上的金丝上划过,那么坚硬的金丝,像极了皇上的性子,坚韧又刚强地扛下了整个江山。他靠在皇上的怀中,静静道:“熠,你的身体还没好,小心我让你去隔壁睡。”
  玄熠“噗嗤”一笑,促狭道:“那有你这样酸的?朕要是寻花问柳了你生气,朕若是要你,你还不给。你想干嘛?”
  墨雨定了定微微发颤的手指,咬着唇,清冷道:“若今夜皇上想要我,就要按我说的做。”
  玄熠低头在墨雨的脖子上又亲又啃,道:“朕什么时候不依你了?你让朕往东,朕绝对不往西。”
  墨雨一扬水眸,毫不客气道:“是啊,皇上都往北了。”
  玄熠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被你发现了,朕可怎么好?”
  墨雨算是服了皇上有时候装疯卖傻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用膳吧!无论一会端上来的是什么,陛下都要保证吃了。”
  玄熠冷眸一转,抿嘴笑道:“你该不会给朕端点什么人手白玉羹,婴儿血之类的吧?朕可不修仙呐!”
  墨雨直接走到桌边坐下,恨恨地磨磨牙,含嗔地盯着皇上,道:“早知道就给你加点黄连,反正吃了没事。”
  玄熠听完直笑,他喜欢看着墨雨含笑含嗔的样子,很像过去的他,那个刚从青楼走出的男妓,而不是现在笔惊翰林,心怀天下的沈巍。待他看见一桌子的药膳之后,差点抬腿跑出去,他目瞪口呆地坐在桌前半响,才道:“这些都要吃?”
  墨雨冷冷地点点头,这药膳就几样,虽然像獾子油、河西羊肉,这些比较难寻的材料之外,余下口感还算可以,但是他看着玄熠无奈的神情,便有点惩/罚性的好笑。
  玄熠半嚼半咽几乎是吞下去,他依旧含着一缕笑地望着墨雨,后者眼眸中也同样情意绵绵地望着他。
  一顿饭吃的很快,确定的说是皇上吃的很快,因为他根本就没仔细咀嚼。他看着面前的空碗,目光有些幽怨。
  墨雨抿嘴一笑,起身拽着玄熠胳膊,指着龙榻道:“你现在只能躺着。”
  玄熠重重叹了一口气,在外面他可以呼风唤雨,回了泰和殿他却要乖乖听话,真是天差地别,心中自我催眠道:天大地大墨雨最大。朕就依他一次吧!忍着把人扑到的冲动,躺到龙榻上。
  墨雨从身后拿出一本书,草木染的封面上写着《江南经略》,他随手翻了几页,清婉道:“皇上要从哪儿开始听?”
  玄熠翻过身,把头从枕头上移到了墨雨的大腿上,闭着眼懒散道:“朕不想听这个。”
  墨雨随手翻了翻准备的书卷,道:“还有《搜神记》、《柳氏传》,皇上要听哪个?”
  玄熠闭着眼,摇摇头,道:“朕为何非要躺着?”
  墨雨摸着皇上的头发,给他轻轻按摩着,道:“药食同源,只要调养得体,你说不定会好起来。”
  玄熠嗤笑道:“生死有命,朕根本不在意那个!”
  墨雨随手摸了摸玄熠的脸颊,抿嘴道:“所以我特别给皇上准备了一样,皇上一定会喜欢。”
  玄熠张开一只眼睛,仰头好奇地看着墨雨,只见后者拿起一卷奏折,冷清道:“这是翰林院诛伐我的奏折,皇上要不要听?”
  此时此刻,玄熠的心情只能用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来形容,他起身道:“朕还是回去打仗吧!”
  墨雨并未生气,他只微微一笑道:“皇上可是嫌弃我?”
  玄熠只好躺下,咬着被角,恨恨地怀念过去那个好欺负的墨雨,听着后者用清凌凌的声音给他念各种奏折,要不是该死的君子一言九鼎,他早就一个鲤鱼翻身把人压身子下面去了。眯着眼,看着认真给他读书的墨雨,他想都没想,就起身吻了上去。
  这一夜,又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情意绵绵到天明。
  月光孤冷,苍穹凄寒,卫博远一袭单衣,负手站在书房前的小院内,今日不早不晚时,他接到了一封密信,里面揭发了李卿琦与靖康王勾结种种,他当机立断写了一封文笔犀利的信去质问卿琦,但信发之后,他却有一丝疑虑,写这封信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卫博远站在阶前,望着月光遥想当年还不曾去太子府前,他也是个蹁跹公子,每日只知道诗书琴乐为伴,提笔就知写诗做曲。直到世交沈家遇害,他才仿佛被敲了警钟一样觉醒,伴君如伴虎,随时都要如履薄冰。
  虽然出身嫡亲,他却是家中老二,被迫送入太子府,是一笔交换。只是没想到,跟在皇上身边会感到如此鲜活的存在,身边一下子就多了几个人,苟不言笑的修云,笑里藏刀的卿琦,豁达开朗的澄泓和坚韧不拔的皇上。
  那一年在金銮殿前,他跪在皇上的脚下,发誓自己将生生世世追随于陛下,哪怕要粉身碎骨,他都不曾后悔过。只是卿琦你为何要与王爷暗中勾结?你忘了王爷策划灭了沈家,杀害了你太傅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卿琦你怎么能弃师徒情与不顾;弃伯皇上乐之恩与不顾;弃昔日同窗之情与不顾呢?!
  六年前去了一个许澄泓,现在只剩下这么三个人。那封信被握在手中,微微的有些沉重,他叹了一口气,不顾夜露风寒,折身回屋,提起笔,又复放下,心里暗暗生恨,伸手掀翻了一桌子宣纸。
  有小童听闻声响跑了过来,卫博远心里烦躁,挥手让小童下去。却那小童恭敬道:“老爷让奴才请二少爷过去。”
  卫博远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封信,不交给皇上,他就是包庇之罪;交给皇上,他就是杀害卿琦的刽子手。一边是昔日的好友,一边是效忠的君主。这让他如何选择?
  江山本就乱为一团,眼下又出此端倪,喘不过气的担忧压在卫博远心上,他愤恨地看了书信一眼,丢在了烛火上,看着那柔软的宣纸,慢慢化为灰烬。
  三日三夜的浴血奋战之后,寿州首告大捷,把大半的叛军都堵到了柳州。身为军师的李卿琦指挥了三日三夜,大获全胜后,他一个人站在城墙上,等待皇上下一步的诏书指令。
  谁知他没等到皇上的密信,倒是等来了一封来自卫博远的谴责信。也许博远根本不懂什么叫背着皇上放走了靖康王的主力大兵,也不懂什么叫缓兵之计,博远只在信里面不客气的谴责他,仿佛他是高力士、安禄山之流!
  李卿琦看完信后,一把撕了一个粉碎,他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翘了起来,似乎有一滴湿润从眼角溢了出来,转瞬就被风吹了个干净,他站在阴云压住的寿州城墙上,盯着看城墙下,红色的龙旗染在血泥里,被脚步碾踏成几段,断壁残垣上有无数遗弃的刀剑,远方隐隐可见的山川下是白骨荒魂。
  世人皆可唾弃他阴险狠毒,世人皆可嘲讽他步步为营,唯独卫博远你不可以,你可知,不用血肉之躯,如何换来天下黎明苍生的太平?不是读几本书,动动嘴皮子天下就能昌盛繁荣!
  几日前,他收到了靖康王的密信,里面所写之事,都与他家中有关,在信的最下面,王爷引用了《史记》那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都是敌国灭,谋臣亡,就算皇上不动他,隆儿也会动他,这是谋臣根本就逃脱不开的天理轮回,因为是君臣。
  李卿琦一拳打在粗糙的城墙上,他原本温和的目光被冰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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