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网(君臣虐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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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只来得及惊恐地睁大眼,却再也无法出声了,人就这麽立著一动不动。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你活著的意义也便没有了。”左御伸手轻轻一推,黑衣人的尸体堪堪倒了下去。
回首遥望山下树丛遮掩的那处别宫,左御轻轻地道:“王上,您的儿子越来越不乖了。可是,他却也是我的外甥。您说,左御该怎麽做?”
他没有察觉自己眼底的缱绻情意。
第二日清晨,钱元瓘待听得近身太监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後,匆匆换上衣衫,挥退寝宫中所有的随侍太监与宫女进了房中的密道。
待得他出了密道,一身便服的年轻男子便向他躬身行礼:“臣弟钱传璟叩见王上!”眉宇间,与钱元瓘有几分肖似。
“啊呀呀~~~十五弟快快请起!”钱元瓘快步上前将人扶起。
“呵呵~~~一别已是两年,臣弟可是想煞王上了!”霅国公钱传璟浅浅一笑,言语中自有一番亲昵。
“为兄何尝不是?一路上车马劳顿,定是疲乏了吧?快快随我去你的下榻处好好休息一番。”钱元瓘携起钱传璟的手向前行去。
侧身瞧著钱元瓘已有几根银丝的鬓发,钱传璟不由得心生感叹,不过是两年不见,五哥竟是鬓发染雪了,这两年定是很辛苦吧?这几年多亏了五哥的庇佑,我们这几个不受宠的王子才能有如此成就地位。现在也该是我们回报他的时候了!
与钱传璟稍稍叙旧後,钱元瓘便匆匆原路返回宫中。
昨夜那只虫子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看来是他的父王已有所察觉,他得加紧筹备才行。
第四十折 君王掩面救不得
一天之内,万民册到手,几位兄弟已被秘密接入西府,钱元瓘的心中踏实了不少。
现在的他终是有时间前往关押钱传!的牢房。
不过是短短两日,钱传!的脸色已是憔悴似残菊(?),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一向对这个弟弟不假辞色的钱元瓘也不免面露心疼之色。
以为对他严厉、以为刻意疏远他,能够护他一生平安,却没想到这个弟弟对自己居然会有如此恨意。
钱元瓘只觉得不论是做情人也好,做哥哥也罢,他都是一个失败的人。
情人千方百计要逃开他,弟弟又对他心有恨意。
轻叹一声,钱元瓘开口道:“传琇……”
这一声称呼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钱传!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牢房外的那人真是他的五哥。
“五哥……”惊喜中的钱传!顾不上手脚上叮叮当当的镣铐,快步奔向铁栏边。
过往的恩怨也在这一声叫唤中烟消云散。
未等钱元瓘再次开口,钱传!扶著铁栏顾自说开了:“五哥,你这是来送我一程的吗?呵呵~~~死前能够得五哥相送,传琇死而无憾了。但是,五哥,你可不可以把我葬在喜儿的身边,要我陪著他呢?虽然已经不再想与你争他,可是,死後我还是想守在他的身边,远远地看著他、守著他。五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说到後来,他亦是哀求了起来。
“呵~他没有死,你也不用死。”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钱元瓘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什麽?!”钱传!一时难以相信,惊讶得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掩藏在储君寝宫中的密室中潜入一人。
这人身手矫捷,未被人所察觉。
临近初夏的夜,月色撩人,却无星辰。
别宫之内,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钱鏐坐在正中,听著耳畔的丝竹之乐,欣赏著眼前的曼妙舞姿,心情一片大好。
今日,他的儿子已经将朝纲整顿好,通过了他的考验;明日午时,他就能看到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如今,他已经打算好,待得那个讨厌的十四儿子死後,选个好日子便把这帝王传给他的这个完美的儿子。
从此後,他便可以了无牵挂地环游各国了。
他身後的左御却是没有他的好心情,板著个脸,时刻关注著周遭的情况。
钱鏐无意间回头,便瞧见了他这张死人脸,雀跃的心情立刻委顿了下去,一把将他的身子拉下来,在他耳畔闷著声责备:“这麽开心的日子,你怎麽还是这麽副死了娘子的样子呀?”
左御正正经经地应他:“王上您忘了吗?臣并未娶亲。”
没想到他的属下也有这般可爱的时候,钱鏐扑哧笑出声来。
不觉得自己有说错过什麽话,左御困惑地对上钱鏐的视线。
却在这时,门外一阵闹腾。
“出了什麽事?!”左御警觉,立马将视线转向门口,大声道,完全忘了他的主人在身侧。
回应他的是门口几名侍卫的倒地声。
舞姬们瞧见这般仗势顿时花容失色,纷纷逃窜。
待得那些舞姬逃得差不多,从门口缓缓进来身著龙袍、手执书卷的钱元瓘,整装的禁卫军先他一步入得屋内,严阵以待,而跟随他身後的则是几名已被封王封爵的王子。
钱元瓘首先下跪参拜钱鏐:“儿臣钱元瓘叩见父王!”
跟随其後的诸位王子亦是齐齐下跪参拜。
“寡人的儿子们这是怎麽了?”看出情势的不对劲,钱鏐端坐好身子,脸上倒未有变化,只静观其变。
除了钱元瓘,其他王子齐齐开口道:“儿臣们恳请父王退位禅让!”
“哦?可是这架势,怎麽看都不是请求寡人,倒更像是逼迫寡人哪?”钱鏐眼中一寒,语带讥诮。
“儿臣手中是各州的万民册,纷纷上表请父王退位禅让!”钱元瓘将手中的书卷一举,朗声道。
“呵呵~~~那又待如何?寡人不想退位,你们这几个无用的逆子还能强迫了寡人去?”钱鏐一抚衣袖,轻蔑地笑道。
“那麽,儿臣们便只能请父王退位了!”钱元瓘嘴角勾笑,手一挥,两侧的禁卫军纷纷攻向上座。
与此同时,左御亦是一挥手,钱鏐身後闪出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两批人马霎时混战了起来。
而钱元瓘等人待两方人马斗起来时,齐齐飞身扑向钱鏐与左御二人。
钱传璟等众王子缠住左御,钱元瓘一心对付钱鏐。
几番较量下,钱元瓘正要擒下钱鏐时,却在瞧见被两名黑衣人架著的男子面容後,生生地停住了手。
“喜儿──”
钱元瓘嘶声大叫。
只是,喜儿此时却是低垂著头、昏迷不醒的样子,难以回应他的这番嘶叫声。
第四十一折 行宫见月伤心色
便是这麽一眼,钱元瓘当即落了下势,受了钱鏐狠狠的一掌。
击了钱元瓘一掌的钱鏐也不恋战,闪过身子便亲自挟持住了喜儿。
纵使左御武功高强,但是同时面对几名武功不弱的高手,也是吃力。
於是,几乎在喜儿被钱鏐挟持的同时,左御也被制住。
“传瓘,你再上前一步,休怪寡人下手重了!”将剑架住喜儿的脖子,钱鏐出声警告。
钱元瓘果真不动了,而两方人马也停止打斗,相互戒备地对峙了起来。
“传瓘,为了这麽个妖媚,你竟敢弑父夺位!真是教寡人心寒哪!”钱鏐叹息道,然,他的力道却是加深了几分。
钱元瓘亲眼瞧著从那剑锋上缓缓流下的殷红的血。
他的胸口当即一滞,也不回顶过去,只是来到被挟制住了的左御身侧,拿自己的剑架住他,冷声警告:“你要再划下去,我就在他的脖子上也划上几刀!”
钱鏐先是一惊,随即哧哧地笑开来:“啊哈哈~~~这人是你的舅舅,是你母亲的哥哥,你怎下的去手呢?”
钱元瓘和左御皆是大惊,他是怎麽察觉的?
“哼!左御,你当我是傻子吗?传瓘的功夫皆是传自你,我怎能不晓得?况且,即使我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却也会掌握他们的秘密,包括,你、辛妃与他臀骨上那道菊花(咳咳,恶趣味)胎记。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替你妹妹报仇吗?我倒怎麽觉得你为何迟迟不对我动手,原来你是想要看看我如何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呀,左御,你的心机倒是重得很啊!”钱鏐口中说得怨愤至极,手更是慢慢地将剑压入喜儿脖颈的肌肤中。
钱元瓘顿觉万箭穿心,脑中一片天旋地转,身子堪堪就要倒下去,他身後的钱传璟慌忙将他扶住。
“父王!父王!我不争了!您、求您放了喜儿,我随您处置!”稳住心神的钱元瓘丢下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跪向钱鏐,他的眼里此刻除了那个即将於昏迷中死去的喜儿,什麽报仇、什麽江山统统都没有了。
众王子皆被他的举动惊在原地,连架著左御的力道都轻了不少。
钱鏐却是瞧著这个狼狈至极的儿子啧啧地叹道:“寡人以为已经把你培养成了一名真正冷酷无情的帝王,却原来是寡人看走了眼!原来你才是寡人最没用的那个儿子!为了个狐媚竟会如此低声下气!”
“我低声下气!我没用!请父王放过喜儿吧!”钱元瓘一步一磕头,竟是拖了一路的血。
钱鏐越看越气,愤恨道:“什麽情深意重,什麽挚爱,什麽兄弟情深,统统都是骗人的!前一刻说爱自己的人,下一刻便可以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口里说著能为兄弟出生入死的人,暗地里却能够毫不愧疚地与自己的弟媳私通!这个世上什麽都不能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便只有自己!”
此刻,他的眼里已是血红一片,身子微微地颤抖著,好似即将陷入癫狂。
钱元瓘心中的恐惧更甚,只得一遍一遍地求著:“父王!求您放过喜儿吧!”
“传瓘啊,既然你这麽没用,那麽就让寡人助你一臂之力可好?寡人帮你杀了这个乱了你心神的狐媚,你再弑父夺位也无所谓,反正寡人早想把位子给你了,而寡人也想早早地追到地府去杀了那对狗男女。”如此说的时候,钱鏐已是举起剑来。
“不要啊──”钱元瓘慌忙起身去夺那剑。
“王上──”挣脱开挟制,左御飞奔上前。
然而,钱元瓘终是被溅了一脸的血。
刹那,他如断线的木偶,软倒在地,神色木然,眼眸空洞。
飞奔而来的左御一掌扇向钱鏐的脸颊。
第一次被这个男人如此对待,钱鏐呆呆地丢下剑和血染衣襟的喜儿。
钱元瓘神色一动,一手接住倒下来的喜儿,抚著他不断喷薄血流的胸口,无声地哭泣著:“咯咯~~~我以为我能争得过你心里的那个人,却将你推得更远。我以为我能够争得过天,报了我母亲的仇,却把你给害了。喜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这时,那几名王子已经追到跟前。
“王上,快带著万丞相前去救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