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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轻色下场iii将军-第41章

小说: 轻色下场iii将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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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他讲述自己的身份,一个新的身份。泗阳的将军,落得今天的下场是因为夏寰,也因为夏寰的国君。
  他不说话,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苍白而消瘦,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莫阳暗叹着站起身,“你先歇着吧,过几日,我带你回都城慢慢疗养。”青涩抬了一下眼皮算是默认。待莫阳走出后,一个侍卫恭敬的上前,低声请示道,
  “陛下,要杀了他吗?”
  “放回去。”莫阳冷笑着说。
  直到再也听不见外面的脚步声,他才慢慢的坐起身倚在床头,拿出枕下的那块墨玉,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眼中似有情绪涌动,又看不真切。他将墨玉紧握于手心,看向来人,除了莫阳,第二个到访的人,柯异。
  柯异依旧是病怏怏的样子,比青涩看上去还要憔悴许多,“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我该相信你吗?”他挑衅的笑,十分张扬。柯异看着他转过头,闭着眼不再说话,反而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依旧存有睿智,若不是这幅残缺的身体,怕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才子。
  青涩知道柯异已经离开,他很疲倦,对太多事的疲倦。嘴唇无声的蠕动,像是在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捏着茶盏的手不住的颤抖,骨节处都开始发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盏破碎开来,碎片割伤了掌心,鲜血随着混着浓香的茶水一齐从手掌中的纹路缓缓流下,落在地面上,滴答滴答的声响。浸泡了茶叶的水不再透明,混杂着血液晕染开来,两种颜色并未融合,像是无形的网阻隔着交融。
  被莫阳捉到,又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传一句话吗?“什么叫不记得!”他看着王猛,眼中的愤怒逼的王猛不敢抬头,他跪在地上,身子都像是要贴在地面上似的。
  “陛下,末将不知。。。。。。将军伤的很重,怕是、怕是。。。。。。”他开始结巴,一个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男人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他恐惧的气息。
  “够了!”夏潜打断他的话,“退下!”他低声喝道,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起眼。他需要安静,他怎么可能忘记?难保这不是莫阳所为,既然如此,他又何尝不担心莫阳会伤青涩的性命?
  ——忘记吗?就像是我曾经忘记他一样,如今切肤体会,竟这样痛。
  苍白的唇,依旧美好却消瘦的面容,他甚至不觉得伤心,只是痛罢了。像是将身体一片片的割开,剥离,最终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想要见到他,立刻便要见到他,让他看见自己,记得自己!理智开始摇摇欲坠,条理拉扯着破碎的情感,难以自控。
  入夜,他独自一人来到营外,看自己孤零零的影子,还记得青涩坐在城墙上,晃荡着腿说笑的样子。如今,只影谁依?他苦笑,落寞又脆弱的。他转过身,停驻,面无表情的惊讶,自己已经疏于防备到这种程度,连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夏潜轻笑着大步向前,手中还提了两壶上好的佳酿,他看得出夏潜失落的心情,却没有想要多问,浑厚的声线在夜色中响起,并不突兀,“好多年没有跟你喝一杯了吧?”夏寄说,似是感叹,“不知你是否还喜欢品酒?”
  时光不断的倒退,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红漆木的六角凉亭,散落了桃花的流水,煮酒的香气,兄弟二人谈笑风声,没有隔阂。为了这王位,他到底失去了多少?“是啊,好多年前了。”他说,轻笑,却依旧不能湮没心中的苦涩。
  夏寄听了便坐在了身边有些破败的石凳上,没有雕刻着花纹的石桌,没有镶金的酒壶,更没有那诗情画意的风景与精致的酒盏。不过,人还在,一如当年。“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喝上一口吧。”夏潜接过酒壶,依言坐在另一个石凳上。
  “我带着无念看遍了各国风景,也不觉得烦腻,若说还有什么惦念,就是在临行前没有跟你好好喝上一杯吧。”他侧过头,看着夏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若当初这样决定的是他呢?是不是也早已和青涩看遍了各色风景?
  “这些年,你还好吗?”他脱口而出,却不禁静默,原来寡薄的只有他,近在眼前,也只是疏离的寒暄。
  夏寄似乎并未察觉,只是豪爽的喝了一口酒,并大声赞叹道,“好酒!”经过岁月磨砺的五官越发的深刻、成熟,他没有去看夏潜,只是对着空气温柔的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什么不好?当日我决定离开,便不曾后悔。”他转头,轻言道,“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夏潜喃喃重复,似是嘲讽,他喝了一大口酒,一股辛辣之气滑入喉咙,却又奇妙的升起一股暖意,填补了心中的空虚,“若不是我夺,这一切本该是你的。”
  “。。。。。。”夏寄没有再说话,回想当年,一幕幕仍旧记忆犹新,太多的残忍与不堪,他庆幸自己离开了朝堂,离开了万人敬仰的帝王之家。沉寂了多年的情感就像是一壶陈年老酒,珍藏,闻香,却禁忌似的不会想要去品尝。“你还恨父皇吗?”
  “恨?也许只是给自己一个去争夺权力的借口吧。”夏潜摇头,自嘲的笑出了声音,夜色中,温厚的声线正如晚秋一样悲凉。
  “二弟,今日之言字句肺腑,我从未想过重回朝堂。”他说,仰起头看着倾泻如瀑布的星辰,“今日回来,不过是助你收复泗阳,事成之后,我便会离开。”
  “如何这样匆忙?”夏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揶揄,“怕我会杀了你?”夏寄一愣,往日的种种悉数浮现在眼前,夏潜总是喜欢揶揄人,他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手中的酒壶,“来!是我多言了,喝酒!”
  夏潜不太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是特别的清醒,连微醺都不曾有过。晚秋的夜风到底有些凉,直吹透了心,天上的明月散着清冷的光,残缺的一角像是永远都不能补齐似的。他冷笑,这没有感情的景象,又如何懂得人情冷暖?





☆、六十四:相望无话,心如乱麻

  也不知是多少次与泗阳的交战,两军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夏潜站在城墙上观战,他不能输,也输不起了。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泗阳的后方渐渐走近时,干净的瞳孔不禁剧烈的收缩。
  他曾经不断设想再次见面的场景,也许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青涩依旧会对着自己张扬又孩子气的笑,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夏潜、夏潜’的叫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的重复。果真是这样吗?
  青涩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马上,他停在众人面前,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墙上消瘦却挺拔的人。心脏开始加速的搏动,他略微蹙眉,心知不知多少人正看着自己,“拿弓弩来。”他低声命令,张扬的勾起嘴角,抬手拉满弓弦。
  即便相隔百米,他却觉得自己依旧能看清那双干净的眸子。心中一紧,却也毫不犹豫的放箭。
  夏潜没有动,只是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青涩竟然会对他。。。。。。耳边是凛冽的杀意,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甚至听见了利剑没入墙壁时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指尖划过脸颊,一片血红,疼痛也变得麻木了。
  身边的亲信均是警觉防备的站在他身前,却没有任何人说话,夏潜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单薄的衣摆迎风飞舞,他只觉得自己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罢了。如此的距离甚至看不真切青涩的五官,只见他沉默着转过身,抬眼又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是惊鸿一瞥,眼中是有些愧疚和疼惜的情绪!
  夏潜觉得自己疯了,如此距离怎么能看清青涩脸上的表情?一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假想罢了。他转过身,视线落在那只利箭之上,他将它握在手中,与军中标准制造的利箭手感有些不同。干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的情绪,手中攥着利箭,快步走回营内。
  刚巧,青枫和夏寄都在,看见夏潜脸上的血痕都不禁紧张,“看看它是不是有些问题。”他没有顾忌其他,将利箭置于桌上,转身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看他严谨的样子,也不禁认真分析起来,“似乎比军中制作的重了些。”夏寄听了款步上前,只拿着利箭在手中掂量一下,不禁展颜。手指在利箭上一扫,发现了一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凸起。
  “这只箭内置机关。”说着,指尖用力,外面一层木制中竟惯了一层厚重的铅,其中一部分是空心的!
  夏潜赶紧起身,将里面的信笺拿出展开,他的指尖有些颤抖,或许里面就是青涩想要对自己说的话!他小心翼翼的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两个字:都城。夏潜的第一只觉告诉他,青涩将要离开这里,前往泗阳的都城!
  “陛下,根据王猛打探的情报,他该忘了这一切才是!”
  夏潜蹙起眉,心里乱糟糟的,有太多事他都没有想通,如果青涩没有忘记,那么这又算什么?“你什么意思?”他看向青枫,心里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话外之音。
  “陛下,臣怕这是诱敌深入之际,您万万不可。。。。。。”
  “朕必须去。”夏潜示意他无需多言,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眼底却是连日来不曾见过的欣喜。“不论这件事是不是一个阴谋,朕都不能让他自己留在泗阳。”他坚定的说,青枫知道凭一己之力绝无回转的可能。
  “臣愿随陛下一同前往!”
  “不可。”夏潜摇头,果断的否决了这个提议,“军中需要你亲自坐镇,并且要尽量隐瞒朕离开军营的消息。”他说,眼中是精明与理智,他不能放手青涩,同样不能将万千将士设于不利境地。这是他的责任。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夏寄终于开口,“若陛下能相信,我愿随您前往。”
  夏潜听了淡淡的勾起嘴角,眼中却是一片凛然,“如何不信,就算你有二心,在朕面前也绝无机会。”如流水般的声线,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无人能屏退的上位者的自信,都为他镀上了一层魅力。“只一件事,你需记住。”他淡淡的说,像是在闲话家常,“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做出任何一点伤害青涩的事。”
  “。。。。。。是,我心里清楚。”夏寄无奈摇头,看夏潜的样子也清楚,他是真将青涩放在了心上,这种感觉自己又何曾没有过?想起那个安静,甚至说有些冰冷的人在等自己,心中也是划过一丝暖流。
  夏潜打量这夏寄,猛地倒是想起了先前骨头带回的信函,他回到内室,在几幅画卷中抽出一张字条,“你看,这笔迹你可熟悉?”
  夏寄接过字条,两条浓密的眉毛都快要拧成一个结,“这是柯异的笔迹。”
  “柯异?”夏潜眯起眼,冷笑道,“可是泗阳的丞相?”他看着信笺上见机行事的四个字,心中隐约划过一种大胆的猜测,白皙的手指拿着玉玦,敲打在腿边,“是该反客为主的时候了。”
  刚刚年过三十而已,就以有了白发。柯异无奈失笑,看着青丝中夹杂着的一抹银白,心中很是苦涩。总是想起祁昇还在是,总是玩笑着说,‘柯异,你每日想得这样多,就不怕头发早早的染白,变成一个老头子。’
  每次他都会这样回答,‘若不多操劳些,又如何帮你治理国事?’
  治理国事,他是泗阳的丞相,也是第一谋臣。但又何曾是为了朝堂?不过是想多为祁昇分担一些,不想他太过疲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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