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渉白了他一眼,沉吟着开口:“那闻笙公子……”
“放心,假死药啦!”
“那陈侍郎……”
“呵呵”,林乐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以为朱通被杀到现在一个多月,温郁之就没做一点准备?那姓陈的就是没你这档子事,也迟早完蛋。”
临走时,他对江渉说:“你等着看吧,朱通这事……还没完。”
……
********
这日温郁之早朝过后,赶在上午便将户部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中午便带了一摞公文回府。一进门,就看到江渉和小晏一大一小并排蹲在地上,逗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奶猫。
听到脚步声,两人一猫同时回头,六只眼睛全都一眨不眨的望着温郁之,撇着嘴,都是一副闷坏了的无聊模样。
温郁之当时就笑了。
“我要出去玩!”江渉说。
“我也要出去玩!”小晏跟着说。
猫不会说话,只能跟着“喵呜”的叫了一声。
温郁之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三个活宝,伸手,先拎起猫的脖子,不理它的一连串叫唤,直接丢给了身后跟着的书童采薇。
接着一把抓过小晏衣领,板着脸训斥:“还出去玩,你功课几天没做了?”小晏缩缩脖子,不出声了。
最后,他转向江渉。
江渉不等他开口,先声夺人:“那个,大夫说我可以下床了!”
“如此甚好。”温郁之点头:“可你出去玩什么?”
“嗯,我去茶楼听书。”江渉想了想,答道。
“就那颠三倒四的几个故事,你听不腻么?”温郁之说:“也罢,估计这些日子你也是闷的慌。今日下午就带你去听点有趣的!”
听到“有趣的”,小晏立刻就来了精神,立刻凑了过来:“我也要去!”
温郁之不理他,指着小晏对江渉说:“呐,带他就不带你。”
于是,这回不等温郁之动手,江渉二话不说,直接领着小晏衣领,把他丢进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求留言,求关注~~
☆、文人论道
温郁之把江渉带到了贡院门口的集思台。
这所谓“集思台”,礼部老尚书吴璟一手创立。取的,便是“集众思,广忠益”的意思。天下读书之人,无论是否有功名,都可上台一展长才,且不以言获罪。说白了,就是搭个文擂台,让所有想要争个高下的文人士子们,有个打口水仗的地方。
楚朝科举三年举行一次,这天下的读书人,十年寒窗的悬梁刺股,盼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今年是未年,正好是会试的年份。如今已经是二月末,离春闱只有一个多月了。各地举子,此时都已齐聚到了京城。
能从乡试中脱颖而出的,都是多少有两把刷子的。于是此时的集思台,可谓是真正的才子荟萃,听众更是座无虚席。
只听一声锣响,幕布一揭,亮出了今日话题。龙飞凤舞的斗大几个字,言简意赅:“北燕,是战?是和?”
此题一出,底下立刻炸开了锅。江渉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这帮文人还真是不怕死,这么敏感的话题,也能拿来大张旗鼓的议论。
温郁之冲他笑笑,拉着他找个了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一指台上:“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可比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古有意思多了!”
第一个上台的,是个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中年书生。姓张,泉州人士。那人上台站定,睨了台下一圈,一把折扇“刷”的展开,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昂扬味道,开口第一句话:“北燕蛮子,霸我江山,强我银粮,当然要打!”
话音一落,底下听的众人反应不一,有跟着起哄喝彩的,有不屑翻白眼的。
江渉本以为第一个上来的定是主和的,哪知是个主战的,立刻精神一振,拿胳膊肘捅了温郁之一把:“我说,你们文人也不全是软柿子啊,这不还是有点血性么!”
温郁之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先别急着下结论,你且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只见那人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后,便开始慷慨激昂的引经据典,吐沫横飞的从汉武帝灭匈奴说到唐太宗定吐蕃,讲古讲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好像口水能淹死北燕似的。最后,折扇一收,还来了个振臂高呼:“北燕蛮子和俱之有?想我堂堂大楚,百万雄兵横渡黄河,定能踏平贼人,一统天下!”
江渉听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觉得呢?”温郁之戏谑的问。
“简直就是个饭桶。”江渉答道:“嚎了半天,全是废话。从哪打,如何打,派谁去打,一个字都没提。”
“嗯,对。”温郁之点头,直接下了结论:“匹夫之勇,夜郎自大。”
江渉看了眼温郁之,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可就算匹夫之勇,也是勇。总也比朝中许多拿钱不干事的缩头王八要好!”
温郁之意味深长的笑笑:“江渉,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江渉不服气,张了张嘴,还想再辩。可这时,一位身穿宝蓝色文士衫,束着书生冠的年轻人远远的看到了他们,立刻笑的向他们走了过来,打断了江渉还没出口的辩驳。
来人一双逢人三分笑的桃花眼,文质彬彬的样子。冲温郁之拱手行礼:“子青也在?”接着转向江渉:“这位是……”
温郁之忙起身回礼:“原来是怡沁,好久不见!”接着为他介绍江渉:“我的一位江湖朋友。”
江渉看两人见礼的方式,便知来人定也是朝堂官员。而温郁之和他以表字相称,定然交情不错。
于是他也没太客气,同样起身,却是行了个江湖礼仪:“我姓江,名渉,‘涉江采芙蓉’的‘渉’。”
“原来是江公子。”来人没有一点看不起江湖人的意思,也冲江渉自我介绍:“在下姓沈,名沁,字怡沁。”
沈沁,浙江人士,温郁之同年进士。那年温郁之是一榜探花,他是二榜传胪。在这官场之上,同年,那便是同一个座师的学生,是要共进退的。有福,也许不一定能同享。可有难,那是要同当的。
更何况,对这位同窗,温郁之也是极为厚道的。自己有口饭吃,绝不让他喝汤。前不久镇北侯府唱戏的事,搞死了陈胜,空出来的吏部左侍郎的位子,便是让当时还是文选侍中的沈沁接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人,信得过。
沈沁在温郁之右手边坐了,一看擂台上的话题,乐了:“吴大人倒是好胆量,什么都敢弄!”
“唉,他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忠良老臣了。”温郁之叹了口气。
他们口中的吴大人,便是创立闻道台的礼部尚书吴璟。两朝元老,耿直到油盐不进,皇帝见了都头疼。
刚刚那个姓李的大话书生早被赶了下来,如今台上站的,是个一身绸缎的年轻人。
“这人我认得,苏州知府陈大人家的公子,陈元霖。据说才学不错,乡试的解元。”沈沁低声向温郁之和江渉解释。接着,又调侃了一句:“江南那地方,官员全靠世族养活。子青你要推行土地改制,简直就是断他家财路。小心他雇个杀手,半夜的去把你给咔嚓了!”
温郁之也笑了,一指江渉:“可不是么,我这不就带了个保镖么?”
江渉听了,却没和他们一起说笑,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担心问温郁之:“那土地改制,就真有这么凶险?”
此时人多耳杂,不宜多谈,于是温郁之只是含含糊糊答了一句:“哪里,怡沁和我说笑呢!”接着一指台上:“你还听不听?”
于是江渉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擂台之上。
台上的陈元霖谈吐文雅,江南的官家弟子,却出乎江渉意料,是个主战的。而且不同于方才杨姓书生的空谈,他从北燕的角度,详细分析了支持开战的理由。
“自六十年前,武帝挥师北上,将北燕驱出中原,燕人便一直是偏居黄河以北。而众所周知,北疆领土,多以草场戈壁为主,可用耕地少之又少。两国若是开战,粮草,便将是北燕最大的软肋!”台上的陈元霖陈词道。
他顿了一顿,扫过台下众人,接着开口:“再者,北燕背靠突厥、蒙古、鲜卑、东胡等一系列游牧名族。这些部落之间,为抢夺饮水粮食,这些年可谓是纷争不断。北方七部,目下虽然臣服于北燕,却都并非真心拜服。南楚若是北征,定可用离间之计,使燕国与草原各部离心离德。再联合诸部大举进攻,使北燕背腹受敌!”
“如若运筹得当,楚国上下一心,必可横渡黄河,进击北燕。此战若胜,定可保我大楚边境十年安稳,国泰安康。”陈元霖最后总结。
台下一片叫好。
“这富贵乡里长大的公子哥,倒有几分胆识的啊!”江渉听的津津有味,忍不住跟着赞叹。
温郁之轻声笑笑:“你动脑想想,若是真像他所讲的这么容易,还用等到现在,早打过去了。”
“没打过去,还不是因为你们朝堂上养了一帮废物?”江渉想顶嘴,可瞟了眼边上的沈沁,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知道温郁之不会介意,可不知道那位沈大人会不会生气。
“先不说别的,就说他提到的粮草。”江渉停顿的这档口,坐在一边的沈沁插了进来:“这两国若是开战,我们南楚粮草,十之七成,都得从江南调拨。先不说别人,他爹苏州知府就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江南那一众世族官员,平日有点什么不是雁过拔毛。想让他们吐出钱来,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转向温郁之:“子青掌管户部,必然更加清楚。”
“确实如此。”温郁之接过他的话头:“这江南每年赋税多少猫腻,我就不去说了。至于他提到的第二点,北方游牧部落并非真心臣服北燕,这倒是不假。可这南边的花花江山,北燕垂涎,那些个胡人就不垂涎?联合他们攻打北燕,也不怕他们背后捅刀。”
说着,他看了江渉和沈沁一眼,压低声音,嗤笑一声:“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们那位,要是能有北燕国主荡平草原七部的一半魄力,我们做臣子的,倒也什么都不用愁了。”
沈沁听了,想到那位“仙风道骨”的皇帝老儿,也是忍不住的摇头叹气。
江渉一哽,觉得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想想,还是不服气:“那照你们这么说,偏安一隅,不思进取,还是对的了?”
“非也。”沈沁接话。可还没等他说完,台下突然蹿出一人,打断了陈元霖,大喊一声:“陈兄,你这番慷慨陈词,恐怕动机不纯吧?”
那人声音颇大,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江渉一时也顾不上沈沁,立刻循声望去。
喊话之人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长衫,单论相貌,也可算是青年才俊。可站在一身绸缎的陈元霖边上,简直是怎么看怎么寒酸。
“话不能乱说,敢问这位兄台,在下如何就动机不纯了?”陈元霖立刻逼问。
“在下赵渊,字呈雍。太原人士。”来人上台站定,开口,没直接回答陈元霖,而是先不急不缓的自我介绍。
他一道出名讳,下面听众便是一片议论。
“原来是他!”沈沁乐了:“这下可热闹了,北闱榜眼舌战南闱解元!今日你我还真没白来!”
说着,向温郁之和江渉介绍道:“这赵榜眼,实打实的寒门弟子。家里本就不是什么望族,而且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