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类很衣冠-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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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明主和老暗主。”
明沉碧似乎有些恍惚地放下笔山。
忽然，他张开五指捂住脸，无声地笑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掩盖着的笑容里有多少苦涩。
真是，连天都不帮他了……
“明主？”非花忐忑地唤了他一声。
眉目如画的青年放下手，神情里看不到任何端倪，“两位师傅在哪里？”
“到了门口了，暗主……已经过去了。”
……
秦府，大门。
被男子调笑的声音惊醒，白云愁急走几步单膝跪下，庄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徒儿见过二位师傅。”
话一出口，连他都听见其中的嘶哑。
眼前，站着的正是退隐五年一直以来都杳无音信的老暗主朔风，轮椅上的，是老明主回雪，他和明沉碧的师傅，甚至可以说是，养父。
朔风回雪，当年武林中的一对传奇人物。
五年了，终于还是见面了……
“小云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为师好不习惯啊~”回雪伸手拉他，回头和朔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不着痕迹的叹息。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插话进来：
“师傅，二师傅，你们一走五年，好不狠心啊~”眉目细致的青年翩翩而出，分外哀怨道。
非花非雾天明夜半各自行礼。
明沉碧一出来，之前些许僵硬的气氛顿时消失。
老明主相当高兴地招呼他走近些。
白云愁看向明沉碧，钝了半天的大脑总算开始运转了，附和道：“就是，天鸠堂一点关于你们的消息都找不到，我还以为二位师傅跑到蓬莱岛讨长生酒去了。”
朔风言简意赅：“游山玩水。”
明沉碧想像着老暗主背着老明主翻山越岭的情景，有些羡慕又有些心酸，连忙道：“快进去吧，在这里柱着当门神呢？……师傅，二师傅，你们刚进京？”
“是啊，听见你们在这，我和朔风立马就过来了。”
“长大了。”老暗主依旧惜字如金。
“师傅们倒是没怎么变呢……”
别看朔风和回雪一副三十岁的模样，和他们站在一块的时候像兄弟，但其实老明主和老暗主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一别五载，时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当年，老明主回雪以机关术闻名天下，而老暗主的一手铁鞭出神入化，稳守墨魂阁百年基业，却没想到一夕风云变幻，他们匆匆退隐江湖，不知让多少人扼腕叹息呢。
明沉碧瞥了瞥白云愁，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117、第一百一十章

许久不见的师傅驾到，自然要好好摆上一桌接风酒。
鸦翼遮空，夜幕垂下，牵韵园里，烛光融融。
师徒四人聚在一起，明沉碧和回雪都是能说会道舌灿生花的，就算有闷葫芦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朔风和微微显得心不在焉的白云愁，两人随便捡出些这五年来的趣事来讲，席上的气氛也能变得分外热闹了。
非花蹲在屋顶做思想者状托住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明蹲在他旁边，也叹了一口气。
非雾的冷面似乎又更冰了。
夜半看了看他们，又朝下面瞧了瞧，费解：“老明主和老暗主来了，你们干嘛愁眉苦脸的？”
“就是因为老明主和老暗主来了才愁眉苦脸啊~”非花忧郁道。
“往事不堪回首啊~”天明扼腕。
夜半：“……？”
非雾眼皮一跳。
非花和天明对视一眼，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决定不再娇惯（……？）这迟钝帝二代，于是一左一右围住了他。
紫衣的少年表情很深沉：“夜半。”
蓝衣的男子也严肃起来：“嗯？”
天明将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老明主和老暗主的关系吗？”
想到刚才朔风抱着回雪入坐又盛汤又挑菜的亲密，夜半的脸红了一下，点头。
非花凑到他耳边，幽幽道：“那你知不知道……”
天明幽幽接上：“明主对暗主就是这样的感情……”
呼~——
一阵冷风吹过。
嘎，嘎，嘎——
一群乌鸦飞过。
天明打了一个呵欠，不满道：“就算你很震惊，也没有必要维持一个表情半个时辰不变吧？”
夜半版石像持续僵硬。
非花默默在他鼻子前一拍掌。
夜半版石像无动于衷。
非花张开手，一只蚊子尸体悠悠飘下。
“……”非雾嘴角一抽，直接用剑柄往蓝衣护法的痒痒肉上一戳。
夜半版石像立刻炸尸、咳咳，复活，然后……
回雪抬头望向窗外倒挂成一串的“蝙蝠”护法们，俊雅的面容上笑中一分邪气，打招呼道：“呦~练功啊？”
冷场。
非花非雾夜半天明：“……”
明沉碧白云愁：“……”
朔风无视之。
非花清咳两声：“随时随地提高自己的战斗力是属下们的本分。”
天明直接总结：“各位阁主继续，继续~”
非雾用力一拉，连成一串的护法们立刻风筝似的飘走，消失在四个表情各异的阁主的视野中。
白云愁抚额，他们到底在干嘛？
“……”明沉碧很费解，为什么刚才夜半看他的眼神那么诡异？
朔风依旧淡定，将一堆撕好的鸡腿肉放进回雪的碗里，又添了一筷子青菜和一勺子四喜丸子。
明沉碧见状，眉角跳了两跳：“二师傅，你再这么娇惯下去，师傅他会连吃饭都让你喂的。”
老暗主无所谓地我行我素。
“切~乖徒弟，你这是红果果的妒忌~”回雪夹着鸡肉鄙视地睨了明沉碧一眼，傲娇道：“他乐意，你管得着吗~”
“……”明大阁主总算知道自家暗主那个鄙视人的动作是跟哪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学的了！



118、第一百一十一章

屋顶上，夜半扶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风中凌乱：“这怎么可能……”
“接受现实吧~”非花沉痛道。
天明语重心长：“你想想老暗主是怎么对老明主，再对比明主是怎么对暗主的。”
夜半呆滞了半天：“……什么时候开始的？”
非花一语戳中他心窝：“六年，”顿，补充：“以上。”
反正他和非雾是在六年前就多多少少看出端倪了。
“六年……比老明主和老暗主那件事还早？”蓝衣护法喃喃，目光涣散地瞪着夜空，努力地回想，然后……露出一脸的看破红尘（……）的悲凉。
“夜半干嘛这种表情？难道……”非花震惊，“难道他暗恋暗主？！”
天明脚下一趔趄，差点又摔下了屋檐，看着很好很强大的紫衣少年一脑袋黑线。
那个，暗主大人那种漂亮到惊人暴力到吓人的极品还是留给阁主一窝自产自销吧，区区凡人无福消受……
酒席过半，白云愁接了总阁飞鸽传来的急件，便先离席去处理了。
望着那个匆匆离去的白色身影，明沉碧掂着杯中的女儿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老明主也没去了那份邪气的微笑，眉头团团挤作了一堆，“小云云这家伙还在纠结当年的事啊？”
“他根本就没提过。”明沉碧无不苦恼道。
对于白云愁这样倔脾气的人来说，这才是更糟糕的，如果他跟明沉碧谈了，后者还能开导一二，但是他闷在心里，更容易钻入牛角尖。
五年的时间，足以遗忘很多东西，也足以让一些思想根深蒂固，明沉碧知道，白云愁一直到现在，还在自责着，为那年混乱的一切。
老暗主剥着虾，淡淡道：“不怪他。”
明沉碧灌了一口酒，眼神复杂。
照例将嫩白的虾仁夹到老明主的碗里，他抬头注视着明沉碧，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到回雪已经不能行走的双腿上，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不乱跑，”微顿，“挺好的。”
最好就像明沉碧之前所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回雪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朔风承认他的想法很阴暗，但他没有想过去改。
那个俊雅的男子看着他，灯光下的眼神很温柔。
明沉碧想到过去回雪一闹别扭就跑去分阁巡视而不善言辞的朔风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哄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笑了。
朝夕不离，长相厮守，有情人，都求之不得。
因为幸福，所以才没有不甘和怨恨。
朔风回雪，正如他们的名字一般，影不离身……
处理完总阁传来的急件，夜已经深了。
白云愁踌躇了一下，还是倒了回去，看到老暗主抱着喝醉的老明主进客房准备休息了，而明沉碧不见踪影，白云愁朝老暗主道了声晚安，退出去关门的时候，醉意醺醺的老明主也不顾自己没法动弹的脚，调皮地从床上向朔风扑去，朔风接住他，护着回雪的背影坚强而有力。
也许，他不苟言笑的脸会露出无奈的表情。
门，合上了。
白云愁呆呆地站了片刻，才掉头，环视四周，非雾识趣地指了个方向，他立刻加快了脚步。
老明主和现任明主的酒量都是半斤对八两，倒下一个自然不差第二个，白云愁在花园找到明沉碧的时候，果然看到他靠在花丛里，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醉意朦胧地不知在看什么。
“地上凉，坐这里做什么？”白云愁埋怨道，弯下腰想去扶他。
明沉碧却突然抓住了白云愁的手，看着他，目光意外的柔软。
他动作一顿，随即就看到了明沉碧仰起头，贴向他的脸。
给读者的话：
某忘是一个月才有一次周末，其余全部时间上课，所以表问我为什么周末不多更……



119、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那么一瞬间，白云愁以为明沉碧想吻他。
就闪神了一下，明沉碧已经微微侧了脸，将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上了他的腰。
瑰红的唇擦过男子的脸颊，兰花和女儿红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更加惑人。
怀里的重量陡然一沉，白云愁下意识环住他，怔住。
明沉碧只是简单地抱着他，大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后再无动作。
他说不出自己这一刹那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失望。
刚才……
“财迷，”白云愁晃了晃他，低声问：“我是谁？”
现在，你眼里看到的是谁？
明沉碧继续蹭，不理他。
脖子被弄得有点痒，白云愁微微推开了他的脑袋，注视着他，固执地问：“财迷，我是谁？”
青年侧着头看他，突然不动了，丹青描绘的颜容被酒气染得瑰丽，竟是平白去了一分儒雅，多了三分艳色，他的目光散散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到自己抱住的是谁。
白云愁像是和他耗上了，目不转睛地等着他的答案，只是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
青年被勒得有点疼，抿了抿唇，带着孩子似的委屈，“云愁……”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觉得难受，本能地想叫那个倨傲艳丽的身影。
白云愁仿佛被惊了一下，双手立刻一松，见人就要滑到地上去了，他又赶紧一捞，顺手抱了起来。
有花瓣顺着青年的衣衫掉了下去，落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白云愁摇摇头，暗骂自己几句昏了头，掉头往牵韵园的方向走。
明沉碧忽然在他耳边低声唤他：“云愁……”
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隐隐的柔情百结，却带着莫名的拉扯心脏的心酸苦涩。
“怎么了……财迷？”白云愁心口跳了两下，低头看他。
明沉碧却没有再开口，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
望着那个白衣男子抱着自家明主进了房，非花的表情很呆滞：“暗主不一直是渣攻么？什么时候化身忠犬攻了？”
“也许，”天明望天，“情商终于赶上智商了吧？”
“……”非雾懒得听他们瞎扯淡，从屋顶上跳下去帮两个阁主打水洗漱。
夜半依旧魂游天外。
天明嘴角抽搐，“他打算震惊到何年何月才接受现实？”
非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黄瓜：“要不赌赌？”
天明：“……”
房间里，非雾端了水进来，白云愁示意自己来，让他去察看秦府的守卫，别打扰了老明主和老暗主。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