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染卿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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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镯一般剔透,现在聚精会神弹琴的模样更显清秀,侧脸看起来静谧宁和,和下午那个生气打架的小孩完全判若两人,琴声悠扬而起,虽然不像大师们一样意境幽远但也有模有样,听着听着舒维不自觉地拿出小剑到院里舞了起来。琴音配剑舞,真是赏心悦目,这样的景象此后每天都会出现在学堂后院,不久后就成为了博阳馆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作者有话要说:相触挺融洽。。。
童趣乐
次日一大早,乐璇和舒维二人结伴刚进学堂就被夫子唤了去。
夫子其实是个很儒雅的人,四十开外,经常一袭布衣青衫教书的时候也不像其他夫子摇头晃脑的,就这点来说乐璇对夫子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于是毕恭毕敬问道:“夫子,有何事吩咐?”
夫子看着二人,一个清雅隽秀一个俊朗有神实在不像是顽劣孩子,本想厉声斥责结果开口却柔和很多:“你们二人,昨日放学后可是跟广川他们发生了争执还演化成打架?”
乐璇一听夫子问起打架的事有些紧张,爹爹警告过再打架就将他送去外地,于是有些支吾道:“啊…嗯…是的。。不过夫子是他们先欺负我的,后来也不是故意和他们打架。请夫子明辨”夫子见乐璇说话支吾定当没有全部告知实情于是转问舒维“舒维,你为人谦和老实,怎么也会参与进去?你告诉夫子是怎么回事?”舒维果然老实一一道出实情只是把乐璇打了广川一巴掌的事隐瞒了,最后说道:“夫子,确实是他们先对乐璇动手,我才出手伤了他们,事是我做的,乐璇并没有参与,夫子要罚就罚我吧。。”乐璇看舒维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正想出声辩解却被舒维暗中拉了衣袖不让他说。
夫子事前也有些了解,舒维说的也属实情斟酌了一下,最后罚了舒维十戒尺,乐璇罚抄论语十五篇以儆效尤。
看着舒维被戒尺打的有些微微红肿的手,连拿笔都带着轻颤,乐璇心里五味杂陈,从记事以来除了爹爹就没有人这样为自己好过了,不仅帮自己出头还帮自己受罚,和他认识也不过一两天而已,从小爹爹就教育自己要知恩图报,既然他这么帮自己,那晚上就帮他到食堂拿饭好了,顺便给他手上点药。嗯,这样一想乐璇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夫子特意吩咐,今日学堂的晚膳是红烧猪蹄,乐璇看着舒维红肿的手拿着猪蹄有些费力地慢慢去骨就忍不住想笑,抿嘴道:“好啦,看在你帮我打架受罚的份上,我帮你吧。”拿过碗来轻巧地把猪蹄来回翻弄了几下,骨肉就分离开了,从小乐潇云就经常给乐璇吃各种动物爪蹄说是以形补形,对于去骨之事早就得心应手,把去好骨的猪蹄放到舒维面前,看着舒维吃得薄唇带笑泛着油光,乐璇的心里也喜滋滋的,有这么个憨直带点可爱的朋友真是不错啊。。。
小孩子果然欺软怕硬,在知道舒维会点拳脚之后没有谁再来欺负笑话乐璇,广川等一干小孩也收敛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些,没事的时候基本跟舒维和乐璇保持三丈的距离,乐璇也乐得自在,平日里读书练字晚间弹弹琴和舒维同室相处也很融洽,不知何时起乐璇开始教舒维弹琴,舒维也教乐璇一些简单的防身招数,两人你来我往感情日渐深厚起来,听说古琴和箫合奏意境甚好,舒维便去后山找了根竹子戳了几个洞自己制作了一管竹箫,自学起吹箫来。
这日乐璇从家里回到学堂后拉起舒维神秘秘地向后山跑去,一直到了一个石头砌成的小坑旁才停下,舒维纳闷地问道:“乐璇,你干啥?”乐璇笑而不答,从怀里慢慢摸出一个长形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两截香肠,用竹著从底部串了起来,让舒维拾了些干树枝放在小坑里,然后摸出火折子点燃,就把串好的香肠放在上面来回翻烤,不一会浓郁的带着辣味的肉香飘散开来,乐璇这才献宝似地说道:“这是腊香肠,川味的,只有这腊月里才有哦,是我爹爹的一个朋友送来的,去年我偷偷取出一截烤了吃发现比水煮的好吃多了,昨天爹爹接我回家后我看见又送来了一些就悄悄拿了两截出来让你也尝尝。”
舒维他爹经常四海游走也会常带些地方特产,但是这川味香肠却是不曾吃过,听乐璇这样一说,小孩馋嘴的本性就露了出来闻着肉香,边看香肠边嘿嘿直笑。
小孩烤肉掌握不了火候,第一次看见香肠外面的肠衣起泡滋滋作响以为烤好了,掐下一点来尝里面却还是生的,继续烤了些时辰再掐下一点还是没熟,当两根原本油亮的香肠变成两条焦状物的时候总算烤好了,一人分了一截并肩坐在山坡上把外面的焦灰拂了拂就开心地吃了起来,烤香肠外焦里香虽然烤得有些过了,但是掰开外面的焦壳吃起来还真是好吃,真香。。。
舒维看见乐璇嘴角上沾了一些焦灰便伸手轻轻地温柔擦去,两小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时候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吃香肠囖~
别离苦
看柳意春风拂过池水泮
赏嫩莲庭院荷塘无暑烦
秋雁飞江天云漫何处归
霜雪起寒梅绽放朔风里
学堂后院的参天古树从葱郁到颓秃再吐出新绿。乐璇和舒维在一起快乐地已经渡过了四年同窗生涯,同吃同住同进步。乐璇以为这样的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却事不遂人愿,舒维要走了,他爹爹被宰相李元钊看中,宰相觉得他阅历丰富,结交很广,剑术又卓越便请他入了宰相府谋事。
临走前一夜两人依旧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看不出一丝异样,只是临睡前舒维蹿到了乐璇的小床上,十岁的小孩也渐渐懂事,知道了此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有些感伤地拉着乐璇的手说道:“乐璇,明天我就要跟爹走了,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我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练琴不要练的太晚,如果有人再欺负笑话你,你就用我教你的功夫揍他,知道吗?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乐璇知道舒维要走后心里本来就有些难受听他这样一说,圆圆的眼睛里渐渐泛起水雾,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溢出来。舒维见了心里有些发堵,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叫心疼,只知道他不想看乐璇这个样子,于是想岔开话题地说:“对了,你以前告诉我你爹爹已经给你取了字,‘若宁’真的很好听呢,我还没有字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好了,我以后一直就用这个字,一听到这个字就能想起你,好不好?”
乐璇吸吸鼻子点点头,想过了片刻缓缓说道:“字义迁好不好?你从小便立志要做剑客,义是取大义凛然的义,迁和牵同音,表示我会牵挂你,虽然你现在迁走了,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定能重聚。”
“义迁,义迁。。。好,好我这辈子都用这个字了。呐,我前些天出门看见有人卖琴穗,就叫爹买了给我,我看别人的古琴都有琴穗,你的没有就想到要送你一个,你看行不行。”说着爬下床到自己的床上翻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乐璇。
乐璇打开来一看是一条墨绿色的冰丝琴穗触手清凉看起来也素雅,点点头:“很好的颜色和材质,我很喜欢,我以后也会一直用这琴穗,如果日后你见到这琴穗一定要认出我,知道吗?”
“嗯!”舒维狠狠的点头,乐璇转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一管紫竹箫看着舒维说道:“你自己做得那竹箫手工拙劣,音调都不准,我让爹爹找了一管紫竹箫,呐,送给你,这是礼尚往来。”舒维接过紫竹箫抬眼和乐璇一对视离别的气氛就蔓延开来,两小孩抱头痛哭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舒维就跟他爹走了,虽然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慢慢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此后乐璇依旧读书习字练琴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了,琴音有些变了。
一年后,乐潇云从学堂把乐璇接了回家,把小时候季弦收他为徒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璇儿,季弦是为父的挚友,是现今最好的琴师,我们家世代操琴,但是琴技都没有大的突破,现在季弦兄愿意收你为徒教授琴技,这是大好的机会,咳…咳…你在学堂这几年也独立了很多,过几日乐伯送你去拜师吧。。近几年时局不稳,你去山里学习也算是避祸了。”
乐璇见父亲气色不大好便说:“爹爹,你放心璇儿已经长大懂事了,既然季弦师傅肯教我,我一定努力用心学习,只是爹爹为什么不和我一道去?”其实乐潇云最近几年身体大不如前怕是命不久矣,又不能让乐璇知道,所以瞒了他:“爹爹每天都要去宫里操琴,不能远走,让乐伯送你去,爹也就放心了。”乐璇感觉爹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乐璇走前几日,乐潇云都陪着他,乐府里又像小时候一样充满琴声笑语。
乐璇离开他爹的时候正是早春二月,百花争先吐出繁华,春燕画栋还巢来,坐上马车回头望只见乐潇云站在乐府的朱漆门前挥手道别,早前俊朗的模样已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原本挺直的脊背有些微微弯驼,十年来父兼母职让他的两鬓青丝已经微微泛起白霜。少小便要离家的乐璇不忍在看下去,只是暗自发誓长大以后要百般孝敬爹爹,却没想到此去尽成永别。
寻师路
马车滴滴哒哒,载着一老一少一主一仆向南驶去。
乐伯是个沉默的人,少言寡语,一路上也只是照顾乐璇的起居饮食,很少攀谈,乐璇闲来无聊就拿出古琴放在腿上轻轻弹奏起来。琴声悠悠响起,偶尔路过庄稼地旁,耕种的农夫们听到琴声也抬起身边擦汗边来打望一番,只觉得听了这曲乐一身疲劳也慢慢消失殆尽,马儿跑的更加欢快。
行了近半月,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座巍峨秀丽的大山耸立入云端,那便是雾山,长年云雾缭绕,植被天然郁郁葱葱,莺莺燕燕种类繁多。乐伯加了一鞭子促使马车更快地行驶。
转眼到了山脚下,停在一座茶肆前,乐璇下了马车在一张无人的桌前坐下,“小二哥,一壶花茶。”要了茶顺便打听一下季弦师傅的琴庐在何处。“来叻。。”一个布衣小二满脸堆笑地跑上来沏茶。“小二哥,请问这雾山可是有座琴庐?”乐璇柔声问道。小二想了想摇摇头:“我也是新来的,倒不曾听说这里有座琴庐,你去别处问问吧。”
乐璇听后满脸失望起身正想走就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这里确实有一座琴庐,琴师叫季弦。”乐璇一听忙转过身就见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拿着茶盖撇着浮茶,一袭蓝衫温文尔雅,面上带笑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看就是文人雅士之类的,于是走过去躬身行了礼询问道:“这位伯伯知道季弦师傅?”
蓝衫男子见乐璇温文有礼,赞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缓缓说道:“当然知道,他是现今最好的琴师,据说他弹出的琴能令百兽驻足,河水也会因为他的琴声而变化奔流的速度。”
乐璇听得张大了嘴,这也太言过其实了吧。蓝衫男子见乐璇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轻轻笑道:“他青年时期就成名,而后更是四处游历,阅尽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