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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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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春秋确定院中没有埋伏,便阔步向前,扫视了一圈桌上酒菜,笑道:“劳梅公子费心了,预备这些斋菜,只是春秋可有些不敢用。”
  梅尧君冷哼一声:“论合作的诚意,无论是江白江宫主,还是洗春秋护法,都不及贵宫的宁大夫。江宫主不亲来便罢,护法来了,身后还有这般大的排场,实在是令人寒心。”
  洗春秋余光瞥到身后之十五人之众,而相形之下,梅尧君却是形单影只,显得沉檀宫谨慎到有几分畏缩的意味了,便道:“春秋今日带这些人,非是有意防梅公子你,而是江湖凶险无常,不得不多些心眼,梅公子见谅了。”嘴里说着,洗春秋走到梅尧君对面的椅子坐下。
  院中四处种着竹子,时值春末夏初,今年发出的新竹已然生长得葱茏蓬勃,时而作窸窣声,与微风相应,更兼有虫鸣鸟叫之美,极为幽静恬适,令人欣然而忘物。洗春秋也稍稍放松绷紧的心弦,端起酒杯,犹豫了半刻后,略略沾了一点酒。
  梅尧君轻轻挑了挑眉,道:“这院子本就不大,护法还带来这么些人,更是人满为患,平白坏了今夜对月小酌的兴致。”
  洗春秋不禁抬头,今夜是十五,满月当空,又恰好得了个大晴天,空中没有一丝云翳,这圆月便显得格外的明朗。他冷笑道:“梅公子好兴致,只是春秋恐怕要辜负公子雅兴了,我今夜可不是为了对月小酌而来。”虽则如此,他仍令门口十五位高手退出院落。
  梅尧君又吩咐那位接引人道:“将这些壮士也带去一旁用些酒食罢。”
  洗春秋刚想代他们拒绝,梅尧君就端起执壶,亲自为他斟满了酒。照理说,梅尧君本与他有隙,又素来高傲,此举着实出人意表,洗春秋有些起疑,端起酒杯假意喝酒,却借长袖遮掩悄悄倒掉。然后,他又主动提起初九:“敝派近日在新处所安顿下来,若公子不嫌寒舍破落,他日可大驾光临,初九道长早已殷殷盼望公子好些时日了。”
  他此言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本意乃是强调两方交易的筹码,维持双方脆弱的合作。梅尧君想对洗春秋下手,本还有些投鼠忌器。他虽然从宁泽川的暗示里知悉初九如今身不在沉檀宫,却仍担心会错了意,如今听闻此言,才有十分的把握初九果真如先前所推测——因为初九决不希望他再踏入沉檀宫地界一步。此时,他既彻底放心,决意铲除洗春秋;同时又加倍地担忧起初九的生死;此外,虽然深知洗春秋之言荒诞不经,听到初九二字仍旧免不了心头一颤。他像是为一场逼真的幻境所惑,不禁梦呓般地轻声问道:“初九……他如何了?”
  洗春秋还是那番陈词滥调:“公子尽可放心。宁大夫医术高明,道长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再静养几月自可无虞。”
  梅尧君几乎要捏碎手里的酒杯,却强自面不改色道:“不要以为我会因此对沉檀宫改观,初九的伤本就因你等而起,归根到底,若不是沉檀宫从中作梗,我与他何尝会天各一方?交易完成后,你我便两讫,休想再从梅庄图谋什么!”
  洗春秋道:“梅公子此言差矣,明明是令尊背信弃义、构陷沉檀宫,不然,沉檀宫与初九道长无冤无仇,怎会出此下策?梅公子如非要穷根究底,就该追究到令尊身上去了,届时,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梅尧君将酒杯重重顿到桌上,佯怒道:“护法多次激怒于我,莫非是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
  他越是不遮不掩自己的杀意,洗春秋越是觉得他应该没有事先安排伏兵布下杀局,因为他如果早做了此种打算,则应该百般掩饰伪装,好让他放下戒心。洗春秋所想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只是谢纯玉也料到此节,故让梅尧君务要自然而然。洗春秋放松戒备,与梅尧君将正事商谈完毕,便要告辞。
  梅尧君闻言,点了点头,高声道:“送客。”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门外走进。清朗的月光照彻那人面目,洗春秋见了,一时愣在当场,六神无主,哑口无言,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怎会是他?
  谢纯玉望见洗春秋面貌,也是一惊,当即便百感交集,不顾梅尧君在场,脱口而出:“你竟是洗春秋?”
  梅尧君也略带讶异道:“原来你二位竟是认识的?”
  洗春秋暗自苦笑,心道:何止是认识。
  谢纯玉只有片刻的失神,过后便恨意重燃,面上却不漏痕迹,微笑道:“纯玉前几日便说过,你我有缘,总能再见,你看,果真便见到了。”
  洗春秋酸涩难当。原想此事了结后,便与小弟相认,此后便可朝夕相对,再无分离之日,谁知两人各事其主,正是南辕北辙。而他也强打起精神,道:“世间的缘法,真是难以料定。”
  谢纯玉敛了笑容,回过身向外走去,道:“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相残

  谢纯玉与洗春秋走出了院门。谢纯玉在前,洗春秋在后,谢纯玉身着白衣,月光下挺直的背部犹如一座刀劈般的冰峰,斑驳的树影在上面流动,洗春秋的心也随之起伏。
  两人一路无话,越是如此,洗春秋越是不安,他们本都是能言善辩之人,到了这种时候,反倒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寡言。
  洗春秋心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悄悄斟酌着,预备向谢纯玉吐露实情。他停步,嗫嚅道:"纯玉……"谢纯玉回过头来,眼神仿若冰箭,将洗春秋吓得一激灵。他立即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料你我竟在此地重逢。"
  谢纯玉漠然回头,继续前行,口中道:"这种情景,纯玉到底也始料未及,谁能想到,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而你偏偏要是洗春秋呢?"
  洗春秋沮丧又添了几分,心想,谢纯玉果然是在意他的身份。这也难怪,身处邪道之人,谁手上不沾上百条人命?而谢纯玉又是这般聪慧灵秀、举止温柔之人,素来是未语已带三分笑,非是他这种青面阎罗可比拟的。他们好似青云与泥淖,又好似翠竹与腐尸,总之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无论如何也都风马牛不相及的,偏偏是玄而又玄又无法违逆的血缘将他们紧紧相连,多年后,又与茫茫人海中照面。古语道:因缘皆前定。那这结的是恶缘还是善缘,是反目成仇还是失而复得?
  叹了口气,又随着谢纯玉走了十来步,洗春秋又寻思起来:亲兄弟间,血浓于水,纵有善恶对错高低贵贱之别,也是万万不能抹煞的;再者,误入歧途本非他所愿,而那梅昀风也不见得是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良善之辈。不如直言了,以后无论阳关道、独木桥,两兄弟都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岂不是好?便又开口道:"纯玉,我有一事……"
  谢纯玉在前方猛地停下,洗春秋顿时语塞,只支吾道:"……要问,怎不见我的十五位从人?"
  "哦?"谢纯玉拖长了音调,似在思索,"我听说他们被带去别院用饭食了,此时也该用毕,大约是到后门等护法了,护法无需担忧。"
  洗春秋将信将疑,又走了百来步,心头阴云笼罩,隐有不安。他想道:那十五人他了若指掌,个个都是谨慎可靠之人,断不会出这种差错,实在诡异;而梅尧君看似与平常无异,却被他察觉到两次刻意忍耐情绪,梅尧君又岂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此番如此,定是有诈。想到此处,洗春秋已是汗透重衫。此际,又从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打斗声,虽是微弱,但习武之人耳觉何其敏锐,恐怕不远处正有一场恶战,洗春秋慌了阵脚,知道这顿斋饭可不是白吃的,正是梅尧君设下的鸿门宴!谢纯玉大概也是丰了梅尧君的命,欲将其格杀。心知吐露事情便该在当下,再拖延不得,于是高声道:"纯玉,我有一事不得不告知于你,你我……"
  谁知眼前白光一闪,谢纯玉转过身来,刷的就是一剑,疾如惊雷、势如闪电,直直地向他刺来。
  亏得洗春秋机敏,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就抢先一步做出反应,侧滑到一旁,躲过一击,只有一块袖角被剑挑下来。"你这是作甚,你可知道你我是……"
  话语未毕,只听得一阵呼啦啦的衣袂翻飞声,从夹道两堵墙上竟纷纷跳下五六个人,把洗春秋团团围住,洗春秋认得他们的装扮,尽是梅庄死士。
  洗春秋怔怔退后了两步,又不禁惨笑出声。都道天无绝人之路,而老天却偏和他作对,安排下这样的局,要让他与谢纯玉兄弟相残。此时,便是他想说,也说不出口了:有诸多强敌环伺,此时暴露只会白白地把小弟卷入危险。他想通了,渐渐止住笑,冷哼一声,也拔出腰间宝剑,悲怒交加道:"好个谢纯玉,枉我将你目为知己,谁知你竟联合梅尧君,设下这般圈套,妄图以多胜少,取我性命!"
  梅尧君信步登上与小院毗邻的高塔,站在窗前,极目俯视。寺庙里苍郁的林木陷落在一种混沌的暗色里,又有烟灰色的夜雾披拂在树梢,他什么也望不见。
  这几月里,他夜不能寐时,便来到此处,一语不发,一念不生。他时常不经意地睡过去,梦见自己行走在晨雾里,一转眼就看到了初九。梦里他很开心,每次都信以为真。
  夜风裹挟着兵戈相激声而来,东面的鸟群被惊动,惊叫着,哗啦啦地飞离了。在群鸟乱鸣声里,身后响起了轻柔而规律的脚步声。
  梅尧君目不斜视,问道:"事情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陆竟单膝跪地,答道:"回公子,那十五人已尽数被剿杀,谢纯玉按计划带人击杀洗春秋,现他正在与洗春秋独斗。"
  "甚好。方才我见他两人似乎先已认识,还担心会出什么差错,看来,事情并未超出掌控。"说到此处,他无意中轻皱了眉头,使得他眼神显得有几分悲悯,"看他会为结拜兄弟对亲兄弟做下什么罢。"
  谢纯玉凛凛直视着洗春秋,面沉如水,道:"你去曾有过交心之谊,因此我不以多胜少。"他对周围人道,"众人不必插手,让纯玉来亲手取走他的性命。"
  洗春秋一愣,又道:"梅昀风老奸巨滑无德无信,梅尧君庸庸碌碌浑浑噩噩,你等本是智勇过人之辈,何苦为他二人卖命,不如均随了我去沉檀宫,自有你等施展身手扬名立万之地。"
  谢纯玉不为所动,道:"谢过护法好意,纯玉之去留自由纯玉主张,只是你的性命我今日是非取不可了!"
  说罢,便举剑向洗春秋联翩攻去。洗春秋甩出剑鞘化去他的攻击,借机退至墙角,大喝一声:"住手!"他举起一个烟花信令,道,"我若放掉这个烟花,便代表事情有变,初九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谢纯玉笑道:"人已不在沉檀宫,何必虚张声势?看剑。"
  话音甫落,他纵身向前,叮铿两声,已与洗春秋对了两剑。
  洗春秋暗叫不好,原来不知何时事情已然败露,难怪梅尧君这般有恃无恐。他们已失了筹码,恐怕梅尧君下一步便要对江白出手。而自己今日则是凶多吉少,若不能逃出生天,又该如何提醒江白小心防备?
  这边洗春秋忧心忡忡,那头谢纯玉全力以赴。谢纯玉的攻击像一阵骤雨,迎头浇来。洗春秋不忍对小弟下手,只守不攻,两人僵持一刻,洗春秋便露出败迹,衣衫染血,脚步蹒跚,连连退了数步。
  谢纯玉不知为何心头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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