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废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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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六年前的威灵顿公爵还不算老,六年后的他却必须面对年龄这日渐严峻的问题。
他找不到第二个成年的有担当有能力的继承人,他没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培养一个新的——假设他承认Claudean死去的话。
这是一招既夹杂着感情又充斥着利益的棋。
他可以用这样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来自于WINE的窥视的目光——越是高调的宣扬假死,对方越不敢轻易出手。
他可以用这似是而非的话为Claudean留一条不会毁去的退路——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继承爵位。
他可以用这似是而非的话争取培养新的继承人的时间,保住在分支、女王、其他势力虎视眈眈下的家族基业。
他用一场葬礼,表明了和梵蒂冈的关系密切,用一纸荒诞的却神奇的获得了法律效益的遗嘱,表明了女王的立场和本身的实力。
窥视威灵顿爵位的人不敢出手,WINE的人同样不敢出手。
此外,从讣告到葬礼再到漫长的来回奔走吸引住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为他的孙子,争取了尽可能多的消去踪迹的时间。
这所有的一切,飞机上的谈话都没有涉及。
当Claudean·Wellesley会死亡这个认知在彼此之间达成共识之后,剩下的,早已默认。
是的,Claudean猜得出老人这么做的含义。他坐在东京一家小咖啡屋的桌上,拿着一份从英国驻日大使馆取到的泰晤士日报,看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报道,骤然间失了力。
是的,他猜得出。
可他没有想到,老人真的这么做。
有一千种方法可以稳固威灵顿的地位,那个老者偏偏选择了这个最麻烦最耗费精力,又对他好处最大的方法。
从意大利离开,比他计划的还要仓促。
没有告知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去向,伪造了一个在明眼人眼中相当糟糕敷衍的死亡方式,就任性地离开。
留下一切善后事宜……全都是那个老者默默的暗中帮他处理妥帖。
明明早就知道,他并不是他的亲生孙子,明明只是相处了,聚少离多的六年光阴。
Claudean将脸深深的埋入张开的掌心。
理智在提醒,过于感性化将会干扰冷静的思维,Claudean却在那一刻放纵自己,试着接受有亲情这样虚幻的存在。
闷在掌心的眼眶里泛出潮湿。
自去年圣诞以来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的精神和情绪,在东京一家不起眼的小咖啡厅,顶着一张易容过后普通人的脸,终于稍稍发泄了出来。
他告诉自己,老者这样的举动,是真的在关心他。
只在此刻。
“哦?小五郎啊,今天这么早?”咖啡店的老板娘笑呵呵的冲满脸汗水就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人打招呼。
“老板娘,给我一杯水,渴死我了。”被称为小五郎的少年用手充当扇子胡乱地扇了几下,就匆匆接过老板娘递来的水杯和干毛巾。咕噜咕噜一口气吞下所有,把毛巾往脸上一搁,整个一抹,拭去了脸上染的汗。
“哎哟,瞧你怎么擦的,这么毛毛糙糙,这天气啊,会着凉的。”
“哈哈,不会的,我身体很好。”少年拍着胸脯,得意地笑,“我刚才又干掉了来挑战的家伙,嘿嘿。”
“有前途!毛利!”中年老板从厨房走了出来,闻言眼睛一亮,冲到少年身边猛地拍了对方一把,“小子,不错嘛!以后当警察,很有希望!我看好你!”老板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暧昧的眨眨眼,“毛利啊,英理那孩子出国有一阵了,你要加把劲,早点当上警察,好把老婆娶回家啊,否则……跟外国佬跑了怎么办?”
“咳咳。”毛利小五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满脸通红。
“哈哈,小子,你害羞,害羞啊,哈哈哈!”
“哪、哪有!”
跳跃的,活泼的,朝气的年轻人的声音轻易的就堵上了情绪失控的宣泄口。
他埋在掌心里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看似温和实则阴冷的笑,在第一时间伪装好表情的同时也伪装好了心境。
纵使真的有关心的成分,也无法割裂算计和利益,最初是因为互利走在一起,离开也相应和的得到共赢。
他苦笑着抬起头,用指节按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吧台前坐着的毛利小五郎。
“找到了又准备做什么呢?”
他想起老人曾经这么问过,当时他茫然无措,无言以对,而现在……
只是想要守着。
在有可能看到黑羽盗一的地方守着。
在日本。
“小五郎要走了吗?”
“嗯,有点迟了,再见了,老板娘。”毛利小五郎如同来的时候那样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他敛下眼眉,饮下杯子里凉透的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整了整衣冠,信步离开,尾随而上。
假死,抛弃的不只是Claudean·Wellesley的身份,不只是Macallan,更有Persi家族Don的身份。
他并没有告知家族里的任何人——虽然Riphath因为他拿取了大量长久易容材料而起疑,连假死都没有让家族插手,反而是拜托了教皇帮忙,最后也是老公爵善后。
他得有那么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确保不会被那几方追查到,尤其是WINE还有家族里不知名的背叛者。
他想起了六岁时埋下的退路——毛利小五郎。
自嘲着,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会用到这一步棋。
自嘲着,总是兜兜转转许多年到最后回归起点。
他自抵达日本不久起,就于暗处跟踪了毛利小五郎。
模仿他的行为举止,记住他的个人喜好,观察他的人脉交往……等等。
两个月。
从二月到四月末。
然后,他订了一张机票,飞往美国波士顿,风尘仆仆,提着一盒ziguba巧克力和恹恹的玫瑰花,跑到哈佛大学的女生宿舍外,打了个电话。
在震惊里飞奔而出的妃英理愣愣的看到他半跪在地上,咧开傻里傻气的笑,掏出一个戒指盒时,眼泪夺眶而出。
他挠着头,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抱住泪眼婆娑的少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合上眼。
从这一刻起,他的名字就不再是Claudean。
他叫毛利小五郎。
在一个星期前杀死了另一个叫做毛利小五郎的毛利小五郎。
正文 79、盗一番外·上
一、
黑羽盗一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可很多时候,回忆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细碎的零散的点滴画面突然跳跃到眼前,让人猝不及防。
而多半,是来自于童年。
黑羽盗一的童年和普通的孩子比起来,多少有些特别。
他是个孤儿,在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里被无意路过的中村亦太郎捡了回去,从此就有了个有趣的不同一般的童年。
当然,没有比较对象,黑羽盗一无从知晓自己的特别。他甚至一度以为,易容这种东西,不过是平常人必须得掌握的生活技巧——就像是吃饭,睡觉那么普通。
六岁之前,他的生活就是在学习简单的易容术和杂七杂八的没有规律可言的课程里度过。除了闲暇时在山间玩耍,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和长谷川空孜孜不倦的口舌之战。
直到那年的三月末。
黑羽盗一依稀记得,那时阳光透过开得极为繁盛的樱花树的间隙落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斑驳的光影。在本该厮杀的十九路棋盘上,他绞尽脑汁试图比佐久间辉先一步连成五颗棋子。
连输了四场,他终于在这一局稍稍占到了上风。他瞅见老人的脸皱成团冥思苦想的模样,心情大好。
“他们其实在玩五子棋,只不过每次搞得都很隆重。”长谷川空懒洋洋的调侃打破了静谧。
他起初并未转头,直到听到佐久间辉重重地一声冷哼。
敏锐的察觉到这声音里似乎有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黑羽盗一带着好奇把视线投向了来者。
那是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面容精致。弯起的眉眼浸染着笑意。如若是比作春日里柔和的微风,倒不如说是湖面上蒸腾的雾气。轻飘飘地拢着,模糊了棱角,化去了凌厉,不带丝毫的攻击性。
很漂亮。
黑羽盗一忍不住用了这个不太适合男孩子的形容词。
好看的事物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再加上,那是黑羽盗一第一次见到同龄人……
所以,他主动上前打招呼:“嘿,我叫黑羽盗一,你呢?”
三月烂漫的樱花随着风俏皮地贴到那个孩子脸颊上。他看着男孩不疾不徐地拂去,然后开口。
“Claudean。”
陌生的发音方式,一个来自于异国的名讳。黑羽盗一却在听到的那一刹那牢牢记住了这个长长的英文名。
有别于他所熟知的人们和他自己的名字……Claudean是特别的。
Claudean是特别的。
黑羽盗一因为这个认知而不由的感到兴奋。
他伸出手,握住了这个对他来说有些特别的男孩的手掌。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黑羽盗一如是说道,而后在心里,将后一句无声的默念了一遍。
“嗯,请多指教。”
那是初始。
祥和,宁静,波澜不惊的初始。
黑羽盗一能听见树枝上小鸟清脆的鸣啼,能看到天穹上云丝拉长的絮缕,能嗅到山道边上野花清新的甜香。
这一切和男孩恬淡的笑容相得益彰。
黑羽盗一故作老成地想,或许,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很不错。
一辈子……
越早下的定义越容易被时间推翻。
只是六岁的黑羽盗一并不知晓,草率地扔下个结论便嬉笑着抛开。
仅仅是抛开,而非抹去。
潜意识,在当事人遗忘之时还尽忠职守地牢记。
二、
后来。
后来这个词汇里往往包含着很多改变。
黑羽盗一觉得,套用在Claudean身上的后来,最值得注意的,莫过于其人性格的展露。
一轮圆月,一瓶樱花酿,一句生日快乐。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物,让他揭开那层飘渺的雾气看到了那汪灵动的湖水本身。
水不是死水。晴天的时候泛着粼粼波光,雨天的时候绽开点点涟漪。光线好看上去是透亮澄清,光线差则多半是阴郁暗沉。
会变。
而不是长年累月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
黑羽盗一为此感到由衷的开心。仿佛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傻傻地笑了许久许久。
成就感满满,比战胜一万次长谷川空都来得得意。
即使为了酿酒被迫啃下一本厚厚的书籍,费尽心思拐弯抹角才从大人们手中收集到酿酒道具。
即使被展露狡猾本性的Claudean灌得烂醉,第二天遭到难得发火的中村亦太郎的训斥。
依旧开心。
或许是因为……
新年放烟火的时候,可以站在一个和自己身高相近的人身边,以同样的角度,欣赏绚烂的烟花。
然后在张开手,拥抱斑斓璀璨的星空时,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