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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流风之歌-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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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那种傲然独立於世外,不与世俗同流的渺遥孤峭之美,在那一袭如雾似烟的轻衫映衬下,那不实在的感觉倍更强烈,真像是溜到人间游戏的雪中仙灵,随时都会消失的一般。

只见少年玉一样莹润秀气的指掌,玩耍似的舞动起落,轻巧地把掌中的竹棒舞出荧荧碧光,重重翠影,在这渐渐变暗银白色的世界中,格外嘱目耀眼,但跟他清绝人寰的容光相比,却又像萤火般黯然失色,皇帝只觉整个庭院骤然亮了起来,变得与梦想中的仙界无异,一眼看过後,他的龙目再也无法从这「雪精」的身上移开。

「太美了…」除了那在飞雪中翩然往来的身影,空灵的天外清音,此外的一切已是浑然无觉。

翠影舞动越来越急,空中的雪花纷纷被少年的竹棒挡住,竹棒杖风所及处,一片雪花也没有,皇帝只觉好看有趣,但他身後的两名银卫却是暗暗惊异,舞棒挡雪,他们自问亦能办到,但定必迅快力重风声呼呼,声势惊人,绝不能像这少年般漫不经心地哼著歌儿,神态轻松得宛如儿戏,出棒看似虚飘无力,既无劲风声响,更无招式章法,彷佛只是随意而为,可以如此举重若轻,足见这少年的修为已到了收发由心,无迹可寻的武道至境。

被挡著的雪花不断增加,看来便似一个极大的碧玉盘中盛著满满的一盘棉絮相似,少年飘身而起,竹棒加快,变成一个碧色大球似的,少年绕著翠球转了几圈,移到翠球正下方,竹棒倏地回收,裹在杖风中的雪团立即坠下,有如白色瀑流似的,弄得他头脸身上白蒙蒙地雪人也似的,他却嘻嘻的笑著跳个不停。

正在窗前观看的众人瞧得大眼瞧小眼,不知他在干麽洗澡也似的把冰雪往身上倒。




三十四。 雪中仙(3)


少年举袖擦掉头脸上冰雪後,忽地懒洋洋的一个伸腰,把雪地当成最舒服的大床,就这麽躺到了下来,如玉似雪的脸上眉眼新月般弯了起来,神态说不出的慵懒可爱,淡逸飘雅的双唇漾著比初雪更清灵的笑容,黑得发亮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地上,跟莹莹的白雪互相辉映,在无限纯美中但偏又那麽惹人遐想…

「不管他是仙是妖,也不能让他走,不可以…」皇帝两眼放光,著魔似抓著窗框喃喃道。

「 遵命!」四名银卫立时自轩中掠出,皇帝生怕他们惊吓伤害了那美丽的「雪精」,失魂落魄的下令:「千万别伤了他!」

「属下一定会以礼相请,绝不会伤害那位分毫。」那年长的银卫乃是队中头领,久经风浪,这「雪精」无故出现园中,形迹十分可疑,万不能掉以轻心,决意亲自出手一试。

那个在园中舞竹棒的「雪精」,自然是左临风了,他无聊中玩雪自娱,清漪劝他不了,见园中无人也就由他,不料他玩够了竟然想在雪地里睡觉,清漪忙从避雪的石山洞里走出来,想拉他回屋里去,四名银卫已掠到左临风身外四周,隐隐成包围之势。

抱著衣物的清漪在叫道:「你们是甚麽人?干麽围著我家公子?我们是倪大人的客…少爷!」她话未说完,左临风坐起身来,举棒拂起地上积雪,兜头往银卫迎头洒去,接著随手一个个雪球朝众人乱掷!

众银卫校酌C5难┢嗣娑矗娜嗣Ω髯栽司⒎骺┣蛴纸恿芍粒⒘λ淙徊磺浚从挚煊肿迹废吒堑笏巡猓徊涣羯瘢惚恢栏稣淙徊换崾苌耍采跏翘弁炊常噬厦餮圆荒苌撕Υ巳耍坏蒙辽肀芸罅俜绲摹秆┣蚬セ鳌埂

「小姑娘,你说你们是倪大人的客人,你家公子可是复姓南宫?」那银卫首领听到清漪的话,忙赶来道。

「当然啦!倪大人没告诉你们麽?少爷玩起来全没分寸,说不定会伤了你们,快退开去!」清漪以为他们是衙中卫士,连忙加以警告。

「既然公子只是跟我们玩游戏,姑娘何必如此紧张?我家主人欲邀你家公子…」那名银卫说话时,一个个雪球不断飞来,他随手接下两个,反掷往紧接飞来的雪球上,撞得半空中雪屑四散,有如罩上一片白雾!

「好啊!好啊!再玩!再玩!」左临风拍著手又叫又笑,竹棒一摆,便要往那银卫打去!

清漪怕他胡乱伤人,忙制止道「少爷!你答应倪大哥要听话的!你怎麽这样贪玩!」

「风儿要玩!风儿要玩!」左临风不愿停下,挥棒四下乱打,搅得雪片四下乱飞,赌气转身往屋里跑。

「公子请留步!」众银卫上前拦截,满心不爽的左临风竹棒急旋,碧色的风墙猛然向五人同时压下,五人不敢还击,只得避了开去,左临风也没理众人,飞鸟般掠过庭园,遇上围墙,竹棒一点,人已跃上墙头,沿著墙头乱跑。

「少爷!别乱跑!」清漪急追上前,左临风边跑边叫:「不要你!不要你!」

二人追逐间,几名银卫跟著跃上墙头,正想说话,守在衙外面的官差听到吵声赶来,指著众人喝道:「大胆!竟敢来官署捣乱!」

一名银卫向官差喝道:「休得无礼!」

「吵死啦!」被吵得心烦的左临风一声大叫,不分东西南北的远远掠出。

清漪动身急追,在半空中不忘向一众官差银卫娇叱:「都是你们这些蠢材,吓跑了少爷!」 

眼看二人先後去远,银卫首领下令道:「你们跟著他们,找到人时尽速回报,切记不可出手吓跑了人,我回去请示主子。」

清漪轻功不弱,可是那及得上左临风惊人的高速?不消片刻,已失去左临风的踪影,只在雪地上留下若有若无的足印,被风雪刮得几下,那浅浅的印痕也自消失不见。

清漪急得沿路大叫:「少爷!少爷!」

南宫一鸣跟那银卫战了半天,双方仍未分胜负,一名仆役匆匆走来道:「那位瞎眼少爷和姑娘跳到墙外走了!」

倪谦吃了一惊:「怎会如此!」南宫一鸣一听,立时示意暂停。

那仆役道:「小的拿茶点给两位时,二位却到了花园里去,我到了花园,看见几位待卫大爷围著公子,公子不耐烦便飞到墙上去,之後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走,那位姑娘叫也不理…」

「待卫大爷?」倪谦往那银卫一瞥,南宫一鸣一听到左临风又再「出走」,头便大了起来:「倪大人,小叔叔不知去向,这事可麻烦得很,恕在下要先往寻找,我和这位兄台改日再战罢。」

「一找到公子,尽快通知我。」

「一鸣知道。告辞了,倪大人。」

南宫一鸣前脚才走,皇帝的近侍已走来相请,倪谦没法,只得马上到敞轩中见驾。

倪谦踏进敞轩时,皇帝的魂魄仍未归位,满脑子全是那「雪精」的音容笑态,就算他在发怒生气,也是一样的叫人心动神迷,只可惜那双形态飘逸修长的眼眸始终没有张开,不知当他回眸顾盼的时候,会是如何的一副动人光景?(死心罢!你没机会看的了。)

小瑞子轻声道:「倪大人来了。」

他连报了两遍,皇帝才从走神中回来,乾咳一声遮掩自己的失态,肃容道:「比武的结果如何?」

「皇上见过另一位南宫少爷了?」倪谦一听,便隐的猜到来龙去脉。

皇帝赞赏地望了倪谦一眼道:「刚才朕观看比武之时,无意从窗中看到一位少年公子在园中一面高歌,一面舞棒嬉雪,武艺极是高明,朕好奇之下,命银卫邀他相见,没料到竟然吓走了他,後来才知他就是另一位南宫公子。真可惜,如此人材武功,偏生身染狂疾…朕已命毕思危多派人手在城中寻访公子去向,一发现他的踪迹,便通知南宫家的人去接他,以免公子再次受惊。」

「皇上如此安排,那就再好不过,公子是臣带出来的,臣有责任将公子带回行舘,公子双目不能视物,他此刻不知去向,臣实在无法安心。」倪谦道。

「他…他竟是个瞎子?」皇帝虽然早看出异样,但左临风的动作实在太过迅快敏捷,令人难以相信(是不愿相信),他是瞎的。

「据说这位公子,小时患病失治,以致无法复明。」

「太可惜了…公子武技虽佳,但神智昏乱,眼又看不见,一个人独自乱跑总是叫人放心不下,他日公子进京,倪卿可得对他多加照顾…」皇帝说话时连连摇头,似乎真的相当著紧。

倪谦暗叫不好,皇帝生性风流,一向俊男美女兼收并蓄,身为大臣,他岂会不知?这瞎眼公子人虽疯癫,却生得俊逸非凡,搞不好他那张俊脸已勾起这好色皇帝的兴趣来。







三十五。 迷途(1)

夜幕降下,城中房屋灯火点点亮起,街上却是暗沉沉地,难以辨认路径,然而对左临风来说,白天黑夜根本没有分别,他在屋顶上乱窜了一阵,气已全消,又怕倪谦生气,想要返回官署,他既不懂如何回去,又不懂找人问路,急得大街小巷里乱走乱转,自然越走越远。

一个单衣赤足的美少年走在街上,本来极为惹眼,但城中店铺此刻大都已经关门,路上行人稀少,加上灯火昏暗,也没人对他多加留意。

风雪中冷清的街道,渐变岑寂的四周,左临风蓦地惊觉,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单衣赤足,日复一日地在寒风冷雪里孤身漂泊…

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

有的只是无边的失落无助,比飞雪更撩乱的凄怆愁绪…

风声萧萧,如泣似叹,已经沉淀的伤痛,再一次被风雪唤起…

尽管心底那个身影已经褪色模糊,为何伤痛亦已不复记起,但在这一刹,左临风心头真的在痛,无论经历千百次轮廻,这痛楚仍深深的刻在血肉里,蚀入骨髓之中…

更何况,那个多情抑郁的声音,修长热暖的双手,似乎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耳畔身边…

那是谁?

不知道,只知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他的刺痛…

本来使他觉得愉悦舒服的冰雪,不知怎地变得刺骨冰寒…

不知去向,也不知身在何方,

迷失在风雪里,不知何去何从…

越是追忆,便越是失落心痛…

「你这小叫化到底要人担心到甚麽时候啊?」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责骂声传入耳中,左临风被人从地上拉起,一把紧紧紧的抱入怀中。

「捉迷藏很好玩吗?看!全身又湿又脏,人冻得冰棒子似的,少看你一眼也闹成这副德行,你这辈子是欠了人骂的不成?整整一天啦!你究竟跑到那里去啊!」不消说,这咬牙切齿的骂声自然是立秋的了,左临风失踪了一天一夜,怎叫他不焦急得几乎发疯?

原来从左临风从官署「出走」到此时,已过了一整天,别说是南宫世家和丐帮派人四处寻找,更因皇帝的密令,官府中人亦暗中挨家挨户的搜寻,但左临风仍是下落不明。立秋一听到左临风失踪,便要出去寻找,但因当时天色已晚,在众人力劝下,立秋才勉强等到天亮,找了大半天,终於被立秋在一条堆满垃圾,又窄又脏的小巷中,找到全身被污水湿透的左临风,他暗哑无光的双眼一片迷茫混沌,像头迷路的小猫那样,无助地躲藏在杂物堆中。

立秋一见,急得一把将他从垃圾里揪出来,狠狠臭骂了一顿,左临风却傻楞楞地,甚麽反应也没有,立秋慌了,急忙往他身上查看,衣衫虽然弄得又脏又破,手脚也有多处擦伤,幸好没发见有甚麽看得见的重伤,但他仍是放心不下,连声急唤:「瞎小子!瞎小子!你别吓人啊!瞎小子!」

立秋唤了他好几声,臂弯中的左临风才累透了似的,疲惫而缓慢地吐出一个字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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