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沉沉-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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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香儿见他如此做,立即明白雪夜要干什么,当下也不管一旁的青青是何感受,只对雪夜急声道,“不可!你若给他内功疗伤,以他那内伤沉重,须得费你大半真元!你为了救他,不要命了么!”
雪夜与香儿已是五年夫妻,平日香儿闲暇所看的医书,他也看了,此时他已知道,以艳阳的状况,非他用内功所治不可。他又岂不知内功救人疗伤是极费气力的?然而艳阳既还有微弱脉搏,他能眼睁睁等他耗死么?
“我已决定,你不必担心。”雪夜对香儿道,扶起艳阳让他背对而坐,将手放在艳阳后心之上正欲运功,可胳膊却被香儿一挡,同时肩膀也被人一拍。
雪夜与香儿回过头来,只见赵守德正按着雪夜的肩,剑眉倒竖,双目圆睁,对雪夜大声道:“你为了救这样一个早该死的罪人,耗费自身真元,值得吗!”
他二人一心只担忧雪夜,都未注意站在屋角的青青。然而雪夜却已心思缜密的看到了她,可怜青青一介奴仆,主子们在这里口角,她就算要插话,也没人顾得上。
如今她见香儿拦着不让救,就知道艳阳此回怕是真要归西了。此时,她已不再哭、也不再急,只是将身子靠在墙角,双目麻木,绝望的看着这三个主子,心如死灰。雪夜将青青的绝望与灰心尽收眼底,如此,更加坚定了他要救活艳阳的决心,即便是为了救一个新婚守寡的苦命人,他也要拼尽全力方肯罢休。
想到此处,雪夜略用内力,身子一抖,震开了香儿与赵守德的手。
“不错,为了一个罪人,要我与妻子和兄弟翻脸,也值得么?”雪夜对他二人道。
香儿闻言一怔,这话……是雪夜说出的?为了救艳阳,他宁肯与她们翻脸么?是……对……这话,除了她这夫君,又有谁能说得出口?除了她这……这仁慈到见了仇人殒命都要拼力一救的夫君,除了这这该死的、一根筋的、最不惜命的臭奴隶,还有谁能说出这番话,做出这种事?
可,这就是她的夫君啊,她所爱他的,不也正是这侠肝义胆的一点么?
香儿的眼圈骤然红了,她稳了稳声音,对雪夜道:“好……我再不拦你。”
赵守德一看香儿都这样说了,雪夜又拿翻脸的话来噎人,他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正要上前与雪夜一并运功为艳阳疗伤,好为他分担些,可香儿先拦了他。
二人四目相对,赵守德明白了她的意思,虽不放心,到底也听了她,暂时退到了一旁不打扰雪夜。
此时,快马加鞭的小厮已取了千转百回丹回来。香儿接过盛药的黑瓶,倒出一枚血红清香的丸药,青青捏开艳阳的嘴,帮着把药喂了下去。随后,雪夜运了内功,一股股的内力自他的手掌从艳阳后心传入,犹如把一丝丝生命传给他一般。
却说艳阳虽已昏死,可魂魄却似乎飘飘摇摇,飞入迷蒙境地。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萧索的荒芜之中,眼前有一处亭台,好生眼熟,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认出——这不是坞堡的那处看戏的亭子吗?他小时候,银月总带着他来此处,或是看戏、说是听书、说是戏耍弹琴,艳阳心下奇怪,自己怎么来了这里?他正想着,忽听那亭子里有嬉笑人声,心下好奇,便赶忙试着快走几步——此时方才发现,自己那条瘸腿竟不瘸了,当下他便赶到十分欣喜,既然如此,更是健步如飞、几乎小跑着来到亭子旁。
只见银月如过去那样,坐在椅子里,涂着蔻丹的手搭在扶手上,戴了四个绞纹金镯子,穿着百蝶穿花黑金袄,满面笑意,正对台阶下的人说道:“孩儿,点心掉了地上既不能吃,就赏了这小奴畜吧。”
“母亲,你不是说这小奴畜不能吃……”又有一半大孩童的声音道,原来是十二三岁的小艳阳正站在台阶下,在他身旁,正跪着衣衫简陋、伤痕遍体的小雪夜,小雪夜手里举着蜡烛,胳膊伸得很直。
艳阳吓了一跳,他见银月与小艳阳等一干人都不扭头看他,便大胆的向前又走了几步,屡屡试探了一会儿,这才知道,想必自己已经死了,成了鬼魂儿,他们原是看不见他的。如此一来,他便又向前走了几步,只走到小艳阳身边,弯了腰看,发现小艳阳手里正拿着皮鞭——那根皮鞭他正眼熟,乌黑鱼鳞的,从小他就拿这个打雪夜,为奴之后,这个鞭子又来打他——艳阳的眼睛下意识从鞭子移到小雪夜的身上,那棕色肌肤的小胳膊已爬满青青紫紫、皮开肉绽的伤痕,这小雪夜的侧脸,乍一看竟还带着阿奴的影子,直看得艳阳突然心口生疼了起来。
这时又听银月道:“本来不赏给他也是扔掉,不过让他举一会儿蜡烛这么一件小事,他也不住地在晃。”只见小雪夜身子又是一颤,于是接着道:“要么这样好不好?你用这个……”说着朝那皮鞭一指,又说:“先抽他十鞭子,要是他仍能举直了蜡烛,那么便赏了他,倒也不妨。”
小艳阳笑着应允了,满眼戏耍的调皮,仿佛要打得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无知无觉的玩偶。艳阳再看小雪夜,只穿着破烂的短衣短裤,露出的皮肤皆是惨不忍睹,小小身子,怎能承担如此重伤?艳阳不知道自己过去是怎么下得去手?难道他过去看不到这些伤,难道他过去不知道怜悯人,难道他……他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坏么?
小艳阳扬起皮鞭,噼里啪啦打在小雪夜的身上,小雪夜眉头紧蹙,浑身发抖,那蹙眉瞪眼的样子,与阿奴……是那么相像。艳阳不懂,为什么小艳阳还在无情的打他,为什么银月那亲娘还能含笑着看,他们看不出小雪夜已要被打死了么?
“不……别打了!”艳阳已忘了别人看不到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夺下小艳阳那根皮鞭。可他的指尖还未碰到皮鞭的梢儿,忽觉胸口一阵钝痛,仿佛谁拿了重锤敲了他一下,直疼得他捂住心口呻吟不止。与此同时,面前的小艳阳、小雪夜,如雾一般竟淡淡的散了,亭台楼阁也散了,唯有银月还坐在那里。
“孩儿,你可看得够了?”银月问。
艳阳捂着心口抬起眼与她对视,发现银月的眸子正盯着他。她是在与他说话?她能看到他了?她叫他……孩儿?
他本不该这样叫,可是,看到这多年未曾见过的面容,看到这让他无语问苍天的女人,他还是改不了自幼的本性,脱口而出:“娘……”
银月站起身来,慢慢走近他。她每朝他走近一步,他胸口的疼就增加一分,仿佛她的脚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他的心口上。
“娘……我……”艳阳欲言又止,看着银月,多年积累的那么多问题,此刻竟一个也问不出来,他话虽说不利落,可泪却滚滚而下,有痛苦、有委屈、有不甘——甚至,也有喜悦——热泪奔腾而来,无法抑制,让他不由得跪在了银月脚下,从落泪转为了抽泣,悲痛说道:“您到底……到底是否真把我当了儿子看?”
“把你看作儿子又如何,不看作儿子又如何?”银月问,垂眼看着艳阳,那双喜怒不定的眸子,此刻既含了笑、又藏了冷,既淡然、又温暖,“你现在来问我,未免也太早了。”她说到此处,伸出手来,猛的一推艳阳肩膀:“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
艳阳被她这么一推,身子向后一仰,就仿佛要掉到地底下去了。他着急得伸出手想抓银月的衣袖,可银月却退了一步,似喜非喜、似冷非冷的看着他。
“你到底真的把我当儿子看么?”他又高喊着问了一遍。
银月的嘴角只微微扬起了些,转身走了。
“不……”他喊着,挣扎着要去抓住她,可身子却止不住的坠入那无形的深渊。
再说雪夜给艳阳运功疗伤已过了许久,他与艳阳的额头上、脸颊上、身子上,都已汗珠密布,徐徐白雾从艳阳微张的口中飘出,可见雪夜的内功已深深进入他的肺腑。雪夜的身子已开始了颤抖,额头及鬓角的汗宛如水滴一般落下,他知道为艳阳护心保命已完成,渐渐收了功。
青青见雪夜收了功,赶忙上前扶住仍无知觉的艳阳,只感到艳阳身体温暖、呼吸渐稳,她以为他如此就已康复,殊不知雪夜费了这一番功力,只是护住艳阳的心脉,若调内伤,还需再运功疗伤一回。只是雪夜这边已耗力太大,他方才给自己复原一半,就觉得气血虚弱,两眼发黑,身子向后一仰,若非香儿扶持,差点就摔下炕来。
香儿赶忙喂他一枚雪参归元丹,同时对他道:“够了……你万不能再为他运功,快快交给守德来替你。”
雪夜睁开眼来,一届历劫金刚、神勇将军,何等勇猛刚强,这一番起死回生的运功保命,竟也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日,不能再强撑运功,否则有了好歹定要毁了父亲与香儿的一番心意,便微微点点头,由香儿扶着到屋外盘膝坐了,口中含着归元丹,双掌合十,自行归复元气。
这边赵守德已坐在艳阳身后,让青青又把艳阳扶起,继续为他运功治疗内伤。几乎又过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直毫无知觉的艳阳,眉头忽然一皱,身子向前倾倒,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来。满头大汗的赵守德这才收了功,也是疲惫不堪,对青青无力的一挥手,示意她可以将艳阳扶着躺下修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艳阳的梦境,不知亲们是否能了解俺的意图啊~~特别鸣谢潘三《雪中天》的情节,他们童年的回忆是我偷她的,嘻嘻~~
《雾霭沉沉》的第一卷就此结束了,下面开始的故事也会虐,而且也能更加展现艳阳的才情,毕竟我一直说,他是一个文艺男青年啊!还有,大家别忘了【卢孝杰】童鞋这个货色还在军前为奴呢哦~~
今天是《王子奴隶》正式完结的日子,心中很不舍得,不舍得雪夜、不舍得香儿、更不舍得那个被扔到军前让人“竭尽所能羞辱”的艳阳!真的十分不舍,他们陪了我一年,他们让我来到晋江,他们让我认识了这么多好朋友,他们给了我这么多的灵感,如今要说good bye而不是see you soon,更是很难说出口。
多希望故事能继续下去,雪夜的婚后生活、香儿的孩子、他们的情侣征战,甚至更私心的希望,能看到霜大笔下那个原汁原味的艳阳最终到底是如何了?真的疯了?还是受不住折磨死了?
唉。。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见要怎么说出口。。告别雪夜,有了失恋的感觉。。
所以今天这章,恰好出现了很多原著的人物,也算是和原著契合比较紧密的一章了,就让这章,来做个纪念吧~~~
脂粉香娃童言无忌,陌生家丁绑架艳阳
过了一刻钟,雪夜与赵守德双双恢复了体力,看时辰即将开宴,雪夜便留下从柱国府带来的素云丫鬟帮着青青,随后与香儿都各自简单理了理衣装,便与赵守德匆匆到了碧云榭。
赖总管已先把阿奴带来,此时阿奴正坐在爷爷腿上,眼前摆了一溜别致糕点和各类造型的麦糖,小嘴却撅着,一旁的落霞正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一看便知阿奴方才是啼哭不止了。落霞抬眼见雪夜等人进来,与紫烟一同拜见过后,便对香儿道:“想必是今日那丫鬟拦车,吓着了阿奴,他方才一直哭个不停——这孩子,见有宾客在,还不敢大哭,就低着头默默淌泪儿,怪可怜的。”
“我想也是,马车那时差点翻了过去,阿奴当时脸儿就白了。”香儿接茬道,坐在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