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世家-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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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着背后的钢刀。宫士诚知道那把刀对于宁广鹿来说多重要，遂自己亲自护着。
宁广鹿别扭的扁扁嘴，不再看他。看了又有什么用，他心里又不装着自己。
一行不到二十人，早早便上了路。
吴编虽没有胆子拦盛康，却写了折子，快马加鞭送回幕都。比盛康一行人早到了一天。
天色尚好，幕都的春天繁花似锦。
鼎元宫里，仁帝托着吴编的折子看了半晌，手指渐渐支撑不住，脸色蜡黄，哆嗦着手退了一步跌坐到椅上。
沈公公骇了一跳，欲上前扶，却被仁帝推开。
仁帝合上折子，在案前思索。
盛康，终于付出了他能付出的，将要来向仁帝要他想要的了。
仁帝苦笑一声，“沈公公……”
“奴才在！”
“你我都一把年纪了，我尚未登基，你便跟着我了罢？”
沈公公低眉顺眼道：“奴才十六岁跟着皇上当差，那时皇上还是太子呢。”
看着风雨欲来的鼎元宫，仁帝骨瘦如柴的手复又拿过吴编的折子。
这两个月，仁帝瘦得厉害，整个人皮包骨一般，越发显得苍老无力。
仁帝拿着折子，看了半晌，终又放下了，没有批。
沈公公端了碗蜜饯来，“皇上，尝尝这蜜饯，绿妃娘娘亲手熬的。”
仁帝摆摆手，仰在椅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盛康的锋芒毕露，其实按照帝王的标准来说，不见得是件坏事。仁帝这样想着，若是把幕国交到他手上，自己也就放心了。
第二日，神图门，盛康带着十几个人，进了宫。
宫士诚抬头一看，日光风华，□满园。自己离开时还是冰凌满地，此一时彼一时，果真不可同日而语。
宁广鹿第一次进宫，好奇的左右环顾，对上宫士诚看过来的眼神，心头一凛，复又低下头。
宫士诚下了马，走到囚车旁边，拍了拍。
宁广鹿抬起头。
宫士诚问：“怕吗？”
宁广鹿毕竟还小，皇宫这种威严的地方他又是第一次来，想起宁须臾，脸色难看得很。只哭丧着脸不答话。
宫士诚道：“太子护着你，不用怕。”
“嗯……”宁广鹿声音低不可闻，“我不怕……”想了想，又问：“我可是要去天牢了？”
宫士诚“噗”的一笑，“天牢也是你想去就去的？”
“死囚不都是在天牢吗？”
“放心罢……”宫士诚不便多说，却还是劝道：“你死不了，有我在你就没事。”
宁广鹿终于展颜一笑，“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骗你一个小孩子作甚。”
“宫士诚……”盛康在前头唤道。
“来了！”宫士诚回道，匆忙看了宁广鹿一眼，从囚车的栏杆空隙伸进手去，揉了揉宁广鹿的头发，匆匆走了。
宁广鹿搔了搔头发，看着宫士诚离开的背影，果真不怕了。
宫士诚走到盛康旁边，盛康坐在马上，低头道：“我去鼎元宫给老头子请安。”眼神向后示意，“他，给我安顿好，晚上便要用。”
宫士诚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放心便是。”盛康下了马。这日他穿了一身普通衣衫，虽朴素却淡雅。日光洒在他身上，柔和得美不胜收。
盛康淡淡看了宫士诚一眼，千言万语，尽在这惊鸿一瞥。
宫士诚看着随侍卫远去的盛康，眼神转回，吩咐安排了一行人。开了囚车，在宁广鹿手腕上锁了镣铐，转头向迎过来的侍卫道：“太子手谕，让我亲自看着罪臣之子，以防逃跑。这便带路，去禁卫军炼狱罢。”
侍卫面面相觑，禁卫军炼狱只由禁卫军管理，禁卫军又是皇上亲自调遣的。去炼狱，那是要有圣旨的。太子手谕嘛，差点火候。
宫士诚见侍卫面露难色，道：“炼狱是不是去不得？”
侍卫一同点头。
“那便去天牢罢。”宫士诚轻描淡写。
要说天牢，也不行。那是刑部关押犯人的地方，去天牢，要有刑部的批文，俗话说就是逮捕令。仁帝还没下旨让刑部查，自然不会有批文。
侍卫们一张张脸都成了苦瓜。
宫士诚叹了口气，“唉……竟然还找不到地方关，总不能关在囚车里放在神图门罢。你们给我支个招。”
“支什么招？”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宫士诚尚未回头，就见侍卫们同时低头行礼道：“郭总管！”
宁广鹿转头一看，来人英俊潇洒，浓眉大眼，一身暗红禁卫军衣衫剪裁得当，越发显得英气逼人。却独独觉不出一丝傲慢。
郭子琼走到哪里都是平易近人的气质。
宫士诚回头见是他，惊喜之余，皱眉道：“总管？升官了？”
郭子琼反手摸着挂在腰间的刀柄，咧嘴一笑，“芝麻官哪敢在宫副将面前炫耀。”
宫士诚撒开宁广鹿的镣铐，上前与郭子琼勾肩搭背，“说什么呢，走走走，喝酒去……”
郭子琼与宫士诚差不多高，被宫士诚勾得东倒西歪，拉扯道：“喝什么酒，莫耽误了你正事。”
“哦……”宫士诚这才又拉过宁广鹿镣铐，“找个地方关起来罢，炼狱不收，天牢也不收。你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咱们喝酒去。”
郭子琼上下打量了宁广鹿一遍，似是想起来什么。他早听说太子要带宁须臾之子回都，毫无疑问，这便是了。
顺口道：“禁卫军还有个牢房，随我来罢，等会儿圣旨来了再转到炼狱去。”
“走走走……”宫士诚催道，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推推搡搡的跟着郭子琼走了。留下一地的呆瓜侍卫异口同声：“这都可以？”
第32章
郭子琼带路，宫士诚与宁广鹿跟在后面。
宫士诚闲不住，问道：“何时升的官？怎也不给我写封信。”
“你在拔乐关忙你的，我哪敢轻易打扰。再说了，这算什么升官。”
“都四品了，还不算官？”
“别寒碜我了，哪比得上你。”郭子琼这样说着，却丝毫不见羡慕或是嫉妒的神情和口气，一派温和。“拔乐关怎样，看你也没怎么瘦，过得还不错罢。”
“我从小就是打滚要饭长大的，哪有我吃不了的饭，都一样。”
“我听说疆兵凶残嗜血，打仗很是拼命，果真？”
“嗨，差不多罢，看我这一身伤就知道了，好几次险些死了，不过我命大。”
郭子琼笑笑，捶了宫士诚一拳，“死不了你的，就你这身手。”
“呀……”宫士诚故作惊讶，吹嘘起来，“你不知道疆兵有多厉害，打起来那可是谁都不顾，轮着狼牙棒上的。有时候以多欺少，我以一挡十，保不准有个闪失甚的……”
宫士诚神情夸张，眼睛一瞪，说得唾沫横飞。宁广鹿本来绝望的一张小脸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郭子琼忍着笑，拍拍宫士诚肩膀，“罢了罢了，服你了。”看一眼带着镣铐可怜兮兮的宁广鹿，凑到宫士诚耳边道：“这人……”
宫士诚及时一点头，明白郭子琼的意思，“宁须臾的儿子。”扫一眼宁广鹿，“别小瞧他，能在拔乐关打胜仗，多亏了他。计谋兵法，刀剑武功，幕国绝无仅有，绝对的稀世珍宝。”
郭子琼稍一皱眉，随即松开，漫不经心道：“这几日我在宫里听到些传闻，于太子不利，说他勾结罪臣图谋不轨。挫军里眼线众多，太子又做的明目张胆，怕是要惹祸。”
“不碍事，”宫士诚随口道，“咱就是狗，大不了换个主子。”口上这样说着，心里也捏了把汗，怕盛康真的给告黑状，毕竟他现在还不是皇上。
郭子琼闭了嘴，领着两人到了禁卫军的院子。宫士诚的那间房还留着，郭子琼虽做了总管，却还是在原先那间住。
一推大门，在院里闲散的禁卫军都惊呼起来：“宫大人回来啦……”
“早就听说要回来，啥时候来的？”
“怎生又壮实了。”
“去拿酒，给宫大人接风。”
“是宫将军……”
宫士诚一进门，就给禁卫军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巴拉巴拉的说的头昏脑胀。待挣扎开，先扬手给那叫他“宫大人”、“宫将军”的禁卫军一巴掌。
那禁卫军捂着脑袋“嘿嘿”直笑，“我又没说错。”见宫士诚还要打，先拔腿跑了，“我去拿酒……”
郭子琼见闹完了，推开众人道：“他刚回来，去换身衣裳再吃喝不迟。”转头一指其中一个禁卫军，“你，把宁广鹿带后院牢房里去。”
原本乱哄哄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宫士诚身后带着镣铐的宁广鹿。
禁卫军本就生的英俊豪气，眼神更是犀利无比，看得宁广鹿心里发毛，退了两步。
“看什么看！”郭子琼道，“快点！”
被这一声喊回了神，那禁卫军这才上前，接过宫士诚手里的链子。
宁须臾死得冤，这是众所周知的。禁卫军几乎都是武进士出身，知道拔乐关是块难啃的骨头，到了宁须臾手里，却可以十几年如一日的完胜。他用兵如神，身先士卒。很多事迹都成为了这些人的教课实例。在幕国，学武出身可以不念兵法，却不能不知道宁须臾。
此时，他们偶像的儿子就在眼前。这个小家伙又长得着实童叟无欺的俊朗，尤其一双大眼，在白皙的脸上显得瞳仁漆黑，盈盈之光更胜秋水。现下还有些无措，让人不禁心里一动。
那禁卫军看了宁广鹿半晌，拉着他道：“走罢。”
众禁卫军一时无语，鸟兽散了。不时窃窃私语，向宁广鹿投去复杂的眼神。
宁广鹿看了宫士诚一眼，宫士诚眼神示意：“不妨，有我在，放心。”
宁广鹿这才走了。
禁卫军后院有个极其简单的牢房，由柴房改造，只能容一两个人。说不好是用来干什么的，此时关宁广鹿正好。
禁卫军看着宁广鹿进去，锁上了门。临走又觉得不妥，转回身问道：“饿不？”
宁广鹿眼珠子一转，摇头。
这禁卫军却笑了，“怕我毒死你？”
宁广鹿眼珠子再一转，点头。
禁卫军哈哈大笑，转而神情严肃，“放心，没人会害你。你在拔乐关能以死罪之身活下来，到这里一样。除非皇上发话，不然不会有人害你的。”
宁广鹿垂了眼睫，不答话。
前院里，郭子琼问宫士诚：“可是有随身带的衣裳？”
“没有。”
“我那还有两件干净衣裳，你跟我来罢。”
两人进了郭子琼房间，宫士诚解下身上的两把刀顺手放在桌上。郭子琼找了两件衣裳扔到整洁的床上。这两人身材差不多，穿起来也不会显得别扭。
这房里还有个橱子，放了些书籍杂物。郭子琼是个讲究的人，东西都摆放整齐，纹丝不乱。宫士诚在房间里左顾右盼，这里翻翻那里翻翻。翻到橱里，摸出一个五角星的东西。玄铁打造，通身银亮。
这东西眼熟得很！宫士诚瞳距猛缩，他还是禁卫军总管时，跟随仁帝沙场打猎，仁帝遇到刺客，当时差点要他命的那个暗器，看着好生跟眼前这个相似。
宫士诚五雷轰顶，愣在原地。
“发什么愣，过来换衣裳。你这身扔了罢，破的跟什么似的。”
宫士诚迅速把暗器归位，转过身，“哦”了一声。
郭子琼嗤笑道：“怎？舍不得？”
“没，怎会。”
宫士诚心事重重的换了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