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珠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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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笑,或怒,都那么好看。想起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还会有点脸红,心跳加速,从没有过的感觉在心中萦绕。
云寒汐笨拙地用缠着药的双手披上件披风出了房门,这两天似乎开始回温没有隆冬时节那样冷了,婆婆允许他可以出来走走。
台阶上都还积着雪,云寒汐扶着扶手走下去。院子里的雪也还没化,透着寒气,可风却不那么冷了。是不是地掀起他的衣角,掠过发丝拂在脸上,那张精致的脸上不在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反而有些红润,看上去多了分生气。
云寒汐信步在院里走着,屋内响起了婆婆的声音:“小汐,快来,婆婆给你拆药了。”终于可以拆药了?之前就央了婆婆好几次,可婆婆不肯,现在终于可以拆了。
加快了步伐,带着笑走进门。到婆婆的跟前乖伸出双手乖地坐下,“就这么迫不及待?”婆婆笑道。云寒汐还是只望着婆婆笑。
段瑾书把他的手放在桌上,小心地拆开布带,在把手牵到一旁的温水里洗掉药渍。指尖上的伤痕果真都消失了,手腕上被捆绑的痕迹也都消失了。
“试着动动看。”云寒汐依言伸了伸手指,转了转手腕,竟一点也不疼了:“谢谢婆婆。”段瑾书嗔怒道:“在说谢,婆婆可就不认你了。”云寒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知道了,婆婆。”转而又对着一旁笑吟吟的张玄居道:“爷爷,快教我吧!”
“呵呵,何必急在这一时,待吃过饭也不急嘛。”
“但是还有好久才吃饭,爷爷就别粘着婆婆了。”云寒汐换上衣服可怜兮兮的表情,含着泪花盯着爷爷。
张玄居也不在意这个小家伙看穿了他的心思,看这孩子少有的迫切也就拉着他的手到了书房去。
这还是云寒汐第一次到书房来,房门一打开便是一壁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放了各式书籍,屋的那头开了一扇窗,正对着后院的花田,花田中照例铺着石子小路,围着篱笆,篱笆外就又是茂茂密密的竹林。
窗前是一方书案,上面整齐地放着几沓架,镇纸。书案的脚边零零散散地放着几卷画轴。靠门的墙上依旧是一壁高高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张玄居看着门口呆站着的云寒汐,牵起他的手走进书房:“小汐以前认过字吗?”
云寒汐摇摇头:“不过偷着学过,认得一点。”
“那爷爷以后教你,可好?”张玄居笑盈盈地看着小家伙啄米似的点头,一种为人师表的成就感顿时油然而生。
两人走到案前,云寒汐还小,有些矮,只得踩着一张小板凳站在爷爷身边。学着爷爷的样子握笔,白皙纤细的手指握在狼毫上不仅美得惊心竟还显得有不一样的力量。
半生画竹,一生画兰,从兰花的画法中便可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张玄居尤爱兰花,教云寒汐得第一堂课便也是画兰花。
张玄居铺好宣纸,沾上浓墨按贯法一笔长,二笔短,三笔破凤眼,再辅以淡墨衬上几叶。寥寥数笔一株兰画得空灵飘逸,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放下笔低头看看专注的云寒汐问道:“可懂了?”云寒汐也不摇头,也不点头,默默地盯着纸上的兰花若有所思,缓了一会儿才望向张玄居答道:“懂了。”
张玄居示意他动笔,云寒汐则有模有样地学起来,不消一会儿即成。片片兰叶力透纸背,提,按,转都恰到好处,回避兰叶的柔滑质感,突出表现叶片坚韧的力度,如若刀削。而重用淡墨,以浓墨加以点缀,似是韬光养晦的本性。
这张兰花图和张玄居的风格迥异,张玄居本以为云寒汐只能画其形,不能悟其神。至多也仿几分张玄居画中的飘逸,谁知他能悟得如此之快,禁不住问道:“为何画作这样?”云寒汐望着爷爷眨眨眼指着画中的兰花回答道:“它就是我。”
确实是捡了个宝贝徒弟,如果说以前对他是满满的疼爱,那现在恐怕害的加上一份期待,毕竟悟性如此之高的孩子不好寻。张玄居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巧合,便有意考验他一番。
张玄居回到房中,拿出好几件厚厚的衣衫让云寒汐穿上,抱着他轻轻越过窗户,偷偷摸摸地从后院的篱笆翻出去,生怕老婆子发现他带着云寒汐跑到那冰天雪地里。
手里一直抱着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云寒汐,一路施展轻功到了竹林外,直到一阵冷冽的幽香传来才停下。张玄居指着远处的那株孤零零的梅花树对怀里的云寒汐说:“看见那梅花了吗?好好看看,回去给爷爷把它画下来。”
云寒汐从厚厚的衣服中伸出小脑袋,远远地望了几眼寒风中的梅花树:“记下了。”
张玄居又飞一般地抱着云寒汐奔回院里,悄悄地回到房中无人,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云寒汐看着爷爷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偷笑。
云寒汐站上小板凳,用镇纸压住一张白纸,伏上身去拿笔灰墨蘸深墨,执笔悬空想了一想便落笔用侧锋逆行运笔,表现出老干边缘的毛色质感,随即顺势用不同长短的弧线逐渐勾勒出了老干的形态,行笔有虚有实,笔意灵活,再略微点缀焦墨苔点。双勾加皴画出枝桠,画细枝嫩茎时行笔则用浓墨中锋,柔中寓刚,线光洁劲健不带涩滞,以提按体现嫩茎的柔韧和“俏”。如此画出树干。
梅花则用淡墨勾其轮廓,圈出的花似圆非圆,意在方圆之间。再用浓墨点蒂,倒晕勾蕊于笔尖上蘸淡色,沿花的周围晕染,随染随将笔肚下按,使笔上的清水着于纸面,烘托画面。
最后一笔画罢,云寒汐直起身看着爷爷。张玄居看着这画竟觉得熟悉,居然和空地上的那棵梅花树一模一样!如此画作,似是能嗅出丝缕花香,而且比起活生生的那棵树更神韵。不仅有坚韧,隐忍,更有一股悲戚在画中萦绕。
张玄居略看一眼便会心一笑。云寒汐看爷爷笑了,想必是自己画得还行,就也笑开了,不过却不是为画而笑,他心里可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待他细看是就被怔住了,这是一个尚才六岁孩童所能做出的画吗?而且他还从为学过作画。若非亲眼所见,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张玄居深深地望了云寒汐一眼,若是有心培养,这孩子必是大陆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2…07…26
前日的那场风寒硬是折磨了云启宇一月有余才见好,可心中的悔恨却丝毫都没有减轻,病愈之时人都瘦上了一大圈。
日日夜夜都思念着孩子。以前在睿亲王府中不知就已经受了多少委屈,竟瘦小成那个样子。而自己下令杀了他的全家,尽管不是真的家人,可他却是这样以为的。之后又再地牢受了无数的刑罚,不知那孩子该是有多恨自己啊!想到这里云启宇心中一阵揪痛。
他总是在笑,双眼像小鹿一样明亮,笑意都到了眼里,可想起了那日里满是泪痕的小脸就不住地自责,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孩子这么狠。如果自己能手下留情那也不会留下这一生的遗憾。
如今后悔也无用,那就让这份自责折磨自己一生吧,让这种心痛使自己记住那个孩子。云启宇卧在床上,睁眼望着月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日才下早朝便听贴身婢女说雪妃即将临盆,雪妃怀孕十月,是该临盆了,可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想起了云寒汐,别的孩子都是父母手中的宝贝,可他似乎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家人的关爱吧。于是又是一阵心痛,没有去往雪妃的宫殿,转身走向书房。
近日来总是习惯于把自己埋在无休止的政务之中,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似乎是越来越懦弱了,云启宇自嘲地笑笑。最近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是越发地思念他了吗?
云启宇心中欣慰地笑了笑,还好自己忘不掉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习惯性地想起他和他为数不多的从前了呢?为什么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而新生命的出生丝毫不能冲淡他死亡带给自己的悲痛呢?这是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吗,还是说自己不知不觉中掺杂了其他的感情在里面。
心里并没有马上否决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己确实清晰地渴望着,只要他能回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都会去把握,哪怕是超过父子。
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诞,只要自己愿意就算覆了天下又有何惧。
云寒汐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和爷爷婆婆一起日子也过得有趣,只是现在越发地想念那个人了。
深夜里,披上衣衫下床,点上桌上的灯盏,自从云寒汐跟着爷爷学写字画画以后,房里便置了张书案。云寒汐凝神细想片刻,便在纸上专心致志地画起来,半个时辰后才停下笔。
画中是一个人站在一间屋里邪邪的笑着,一身黑底金色龙纹长袍,双手负在身后笔直地站着,眉微挑,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这人便是云启宇。
这才是云寒汐跟爷爷学画真正的意图。云寒汐凝望着画中的人,本以为看着画像就不那么想念了,哪知心里越发渴望见到他。云寒汐收起画,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
窗外的月还是那么冷清,不知他那里能不能看的月亮。云寒汐想着要是能和他看见同一轮月真的好幸福,想着想着竟傻傻地笑了。夜深时,四处也都静悄悄地,云寒汐含着这丝傻笑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云寒汐从床上起身便想起昨夜的那幅画不禁红了双颊,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心事一般扭扭捏捏。段瑾书一早就见这孩子不太对劲,也没太在意,直到云寒汐跟着爷爷学过了认字作画跑来靠着她坐在院子前喝茶,那孩子才嗫嗫嚅嚅的开口:“婆婆,为什么有时候想起一个人就会心砰砰地跳呢?”
“呵呵,那是紧张啊!”段瑾书对这个孩子总是有用不完的笑容。
“那为什么还会脸红呢?”云寒汐扬起小脑袋,眼睁得大大地望着婆婆。
段瑾书倒是想了一会儿才答道:“那便是喜欢了,小汐有喜欢的人了吗?”
可云寒汐似乎对这个词有些不解;大大地眼里写满了困惑:“婆婆,什么是喜欢啊?”
段瑾书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踌躇了一会儿:“喜欢就像是婆婆和爷爷在一起一样,就是那个你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就在这时候,张玄居正好从书房里走出来听见了这话,笑眯眯地看着这婆孙俩,心里想是吃了蜜似的甜,看得段瑾书一阵脸红。径直过期找了把椅子坐下。
云寒汐若有所思,再次开口时却着实吓到了两老:“可是那人是男的也可以吗?”两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段瑾书下定决心只要是那人对宝贝孙子好,男的女的又有何妨,于是开口道:“可以,只是有很多世人不能理解,如果两个男子相互喜欢可能会很困难。”
云寒汐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是喜欢他呢,是喜欢,真好!只是不知那人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满心的雀跃,自然也嘴角带笑。
几个月下来,二老都少有见这孩子笑得这般开心,相互看了一眼,想必这孩子还真的是很喜欢那个人,便也宽了心。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