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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笼中劫by花沁雪(古代,生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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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课业,要么就是怕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要被责罚。
  总的来说,刑夫人是一位十分苛严的母亲,所以刑子夕一直很羡慕跟自己住一个院子的徐氏三兄妹。三兄妹是玉姨的子女,玉姨则是刑子夕的奶娘,在刑子夕心里她也就和亲生母亲差不多。虽然玉姨有时候也会特别凶,但多数时候都是很温柔的,总是对孩子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也从来不问起他们功课学得怎样了,只会问念了这么久的书肚子饿不饿,要不吃点糕点之类的。
  没有母亲娇着惯着的刑子夕,十岁这年的时候就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说出来的话常常让大人都觉得吃鳖,教书先生都说自己教不了他,让刑老爷再另寻高就了。刑子夕也渐渐不再跟其他同龄小伙伴一起玩耍,而是一个人闷在书房读书,乏了就出来舞舞剑活动活动筋骨,除了还要吃喝拉撒,已然完全的遗世独立了。
  刑老爷就这么一个独子,自然也就一直纵着他,既然教书先生教不了了,索性让他一个人自己学,打算等过些年再把他送到京城的学府去接受更好的教育。
  这天,刑子夕又在书房里看一本品评美食的书,看着看着嘴就馋了,于是起身踱到外面想找个人给自己弄点吃的来。这会儿正是晌午,院子里还静悄悄的,多半还在午睡,醒了的也窝在被子里迟迟不愿起来。刑府总是这样一派懒散气象,这在别的大户人家府中是绝然见不到的。
  刑子夕见找不着人,想到爹娘房中桌子上总会放上一盘他最爱吃的桂花糕,便蹑手蹑脚摸过去了,心里还指望着房门没闩上,结果手一推,闩了。以为屋里的人还睡着,刑子夕也不便叫门,正打算放弃,就听到屋内有人说话了。
  “你怎么竟做些荒唐事!夕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想……”
  说话的正是刑子夕的母亲刑夫人,紧接着是刑老爷接的茬,“夕儿这么大又如何,你又不老。再说夕儿以后迟早要离开这个家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这个小地方留不住他的,你就不怕到时候寂寞?不如趁现在我们再……”
  “不行!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让我以后脸往哪搁……”
  “搁为夫这里就是了,乖,听话!”
  ================这也能河蟹,此段大意就是子夕童鞋不慎看到了不该看的================
  受惊过度的刑子夕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路上还踉踉跄跄跌了一跤,手蹭破了也忘了疼,只管关上房门缩到床上哭了起来。
  难怪自己跟“她”关系不好,原来“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娘!
  刑子夕虽然并不清楚小孩子具体是怎么来的,但他知道能生孩子的只有女子,夫子也说过只有阴阳结合才能孕育出下一代。可是爹一直对自己很好,大家也都说自己跟爹长得很像,所以爹一定是亲爹。
  那自己的亲娘究竟去哪里呢?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她要是在的话一定也像玉姨一样疼自己吧?不,说不定比玉姨还要疼自己……
  刑子夕越想越觉得难过,他是那么渴望得到母爱,渴望那个想象中的温柔女子能出现,渴望她来心疼自己的孤单寂寞,渴望她时时陪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温暖与慰藉。
  刑子夕很想冲去质问父亲,自己的生母去哪里了,但是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告诉他实话,因为父亲太爱那个“母亲”了,于是他选择了去问府里其他年长些的下人。
  。
  “你说老爷有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子啊,我想想……”
  一个三十来岁的家丁边摸着自己的下巴边陷入了沉思,旁边正站着急于得到答案的刑子夕。
  “好像没有啊,老爷和夫人感情一直很好,没有出现过其他女子……哦,是有过这么一个女子!”家丁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刚好是在少爷出生前的那年除夕,老爷带回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好像是姓梅,在府里做下人,后来那女子还怀了老爷的孩子,大家都以为她会成为老爷的小妾……”
  “那后来呢?后来那女子去哪了?”刑子夕扯着家丁的袖子急切的催问着。
  “后来……后来的事老爷不让说了,反正后来那女子走了,少爷你也别问了,到时老爷会怪罪的。”
  家丁推搡着匆匆逃开了,他差点就把十年前的那桩事情扯了出来,要是被刑老爷知道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刑子夕也没有去追,只是呆呆愣在了原地,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除,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跟着幻灭了一般,他还不知道,这种滋味就叫绝望。
  后来的情况可想而知,本就不曾亲密的母子二人变得更加疏远淡漠。刑子夕见到刑夫人也不再毕恭毕敬兢兢业业,除了晚辈对长辈该有的礼节性用语,他几乎不再与刑夫人多说一句话,对方问话也只是敷衍的随意应付几句。邢夫人让人送来的文房用具,书籍画册,甚至是寻常点心,他都一概找理由不接受,在他看来那不过是那人为了欺骗他人的伪善假象罢了。
  刑老爷是个商人,因为忙生意而常常不在家,这种时候刑子夕也就愈发的无所忌惮,有时连安都懒得去请,总跟玉姨称自己不舒服要休息,让玉姨去刑夫人那边报个信就是。刑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但“她”只是保持着沉默,只要刑子夕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便由着他了。
  这样微妙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某一天。
  “少爷,夫人叫你过去,她有话要跟你说。”
  刑子夕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玉姨会来叫自己过去,一句抱怨话没说,放下手中的书就跟着玉姨往刑夫人房中走去。
  刑夫人正静静端坐在主座上,依旧还是荆钗素衣,发髻上一朵多余的珠花都没有,只在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刑老爷送的红玛瑙戒指,虽是简朴至极,却是半分不减其气度,刑子夕每每见了总觉敬畏有余而亲近不足。
  母子二人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说过话,平日除了晨昏定省几乎照面都不打,刑子夕这日近瞧才发现刑夫面脸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玉姨说过夫人这些天肠胃不适吃不下东西,只是不想这么严重。刑子夕竟小小的有些难过,但一想到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生母,难过感立马又烟消云散了。
  “夕儿,我让玉姨拿给你的那些新衣服你怎么都不穿?是不合身还是不喜欢?”
  “哦,孩儿的旧衣服还能穿,书上不是说俭以养德么,等把旧衣服穿坏了再穿新的吧。”
  见刑子夕找借口推却,刑夫人淡淡叹息了一声,“你还在长个儿,旧衣服早已不合身了,如何能等到穿破再换?就算等旧衣服真被你撑破了,那新衣服只怕也已经变得不合身了,那不是更浪费么?倒不如把这些还能穿的旧衣服送去给那些没有好衣服穿的孩子,你换上新衣服,这样不是更好?”
  “……”
  刑子夕顿时语塞,毕竟是小孩子,撒起谎来还是漏洞百出。刑夫人也不再纠缠此事,又道:“过些日子就是大年三十了,也是你满十岁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生辰之日年年都有,孩儿没什么想要的。”
  一提到自己的生辰,刑子夕又觉得难过起来,爹说他取名叫子夕是因为他是除夕夜子时出生的,那正是家家户户最欢快热闹的时候,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在生下自己之后又曾受到了怎样的待遇,说不定在她刚生下自己就已经被人带离了这个家,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被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赶走的!
  “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夫人也是一番心意啊!”一旁的玉姨忙好声劝导着。
  “好意我心领就行。”
  刑子夕仍是应得随性,刑夫人终于面露不悦,沉声道:“夕儿,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么?”
  刑子夕本就憋屈已久,此时被刑夫人这么一斥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朝着刑夫人大便吼了起来:“我不想要就是不想要!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刑夫人蓦地起身一巴掌扇了过去,刑子夕登时只觉眼前一阵金星闪过,左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耳边跟着响起刑夫人的厉喝声:“逆子!你跟谁学的这副样子!”
  玉姨连忙弯下腰心疼的抱住刑子夕,边替他揉着被打到的脸颊边向刑夫人央求道:“夫人,少爷他还小,不懂事。一定是被我们家那个混小子给教坏的,回头我会去收拾他的,您别怪少爷了!”
  “玉儿,你不要老护着他,他就是被你们还有他那个不管事的爹给惯出来的,平时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了!”见刑子夕仍是恨恨的瞪着自己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刑夫人更是怒上眉梢,“他今日对自己的娘尚且如此无礼,他日若是离了家,岂不要将天下人都得罪尽了!”
  “不会的不会的,少爷,你快给夫人赔个不是啊,别怄气了!”
  玉姨越是劝,刑子夕便越是觉得委屈,刚刚挨打的时候一滴眼泪没掉,这会儿被玉姨这般袒护着反倒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一心想着要是他亲娘在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反正也闹僵了,刑子夕索性豁出去了,边哭边嚷嚷道:“你才不是我娘!我娘早就被你赶走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
  刑夫人闻言自是又惊又怒,不想自己的儿子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却又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玉姨也是奇怪,跟着责难道:“少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夫人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她怎么不是你娘?”
  “我才不是‘她’生的!‘她’明明就是男的!男人才不会生孩子!”

  (番外一)母与子(中)

  ……》
  刑夫人顿时懵了,半晌没说得出一句话来。玉姨也是讶异不已,这么多年过去,刑夫人早就没有再以男装示人过,要不是刑子夕今日说起,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可是夫人是男子之身的事情,府里上下除了她跟她丈夫,就只有老爷和夫人自己知晓,少爷是如何得知的?
  “少爷……你这是听谁说的?”
  刑子夕没有回答,推开抱住自己的玉姨负气跑出门去了,玉姨犹豫着想去追,又扭头看了看面色阴晴不定的刑夫人,小心的问:“夫人,这事要不要我去跟少爷解释清楚……”
  “不必了……”刑夫人颓然坐下身来,喃喃的道,“大概在他心里,我从来就不像一个娘吧,是不是亲生又如何?”
  “可是如果不说清楚,不是只会让少爷对您误会更深么?”
  “你下去忙你的事吧,这是我们母子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那……好吧。”玉姨点了点头,然后又像不放心的安慰了一句,“少爷他年纪还小,夫人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玉姨离开后,刑夫人这才露出了一脸倦色,将手扶在小腹上深深吐纳了几次。
  他其实也早就知道自己和儿子之间过于疏远,可碍于自己是男子之身,他又害怕与刑子夕太接近,怕他发现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他自己也做不来像玉儿那样温柔似水体贴入微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刑子夕的爱更是一个父亲那样,不是不在乎,不是不心疼,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像母亲那样直接。
  但是显然,刑子夕对他的要求是照着一个母亲来衡量的,一个母亲能被苛刻与淡漠来形容,也的确算世间少有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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