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迷攻计-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慎之回不来了。”
夙夜元景帝六年,夙夜名将,先帝亲封西南王杨定边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帝萧离几次搬旨宣其子杨岄进京参与继任大典,无奈杨岄以身负重孝为名,请旨在家丁忧三年,萧离削藩一事一再搁置,云州朝廷情势越发紧张,内忧加重之余,外患更是接踵而至,夙夜,宛平,塑三国,在时隔二十年之后,又一次干戈再起。
第五十九章
三年后
“小姐,公子的飞鸽传书……”
“拿过来吧。”叶千姿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放下手中敲木鱼的木槌,接过丫鬟手中的纸条,细细摊开了。
自从三年前叶千骄带走了顾慎之的儿子,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云州,一晃三年都过去了,彼此间的联系,也仅靠这只字片语的飞鸽传书。
叶千姿看完了纸条上面的内容,把它放到油灯上燃尽了,转头看着供奉在一旁的顾慎之的灵位,伸手拿了下来,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袖子细细的擦拭着,轻道:“慎之兄,辰阳的身体好了,已经开始念四书五经了,我哥说,时兄很喜欢他,一直宠着他。”
她说话的口气是很温柔的,描过的柳眉微微向上扬起,即使现在穿着白缟素衣,依然掩不住她那绝佳的气质。
边上的丫鬟见主子又失神了,唤了两句,见她没有半点反应,又伸手扶住了她,开口道:“王爷前两天出门了,临走的时候,派管家来过这里,说是问小姐什么时候搬回王府去住呢。”
叶千姿吸了口气,拧眉道:“这里很好,何必要去别处,王爷不是一直对朝廷说自己丁忧在家守孝吗?那我住在老王爷陵墓边上守陵,不是更加说得过去吗?”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呢?叶千姿皱了皱眉头,三个月前,宛平的完颜烈被塑王封为争夙大元帅,领兵二十万,居于宿州城外一百二十里处,对夙夜虎视眈眈,光听那个封号,便知道他们的野心,杨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苦心经营的云州呢?她正想问一下那人的去向,又想这三年来,两人之间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任何对话,他又怎么会告知自己他的行踪呢。
那日顾慎之死后,叶千姿曾向杨岄要过一纸休书,无奈那人自从顾慎之死后,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不似往日般小孩习性,顾慎之才过了头七,杨岄便搬到了军中去住,而自己所要求的那一纸休书,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随后不久,自己也搬到了西南王陵墓这边的望月庵,这一住便是三年,说的是为老王爷守陵,其实究竟守的是谁,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叶千姿低下头,拿起一旁桌案上沾了墨水的毛笔,细细写了起来,一旁的鸽子正停在窗台上,咕咕的等待。
夜幕将至,只有一抹夕阳的残影还悬于西边,拖出一道瑰丽的红线,杨岄翻炒着锅中的青菜豆腐,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们端着饭碗吃了起来,随手添了一把柴火,那青菜在锅里面刺啦刺啦的响着起来,杨岄又添上了一勺冷水,浇下去刺啦一声,锅里就泛起了阵阵青菜的香味儿。他又翻炒了几下,见菜叶子有点儿泛黄了,才拿起大铲子一边铲起来,一边喊道:“大伙,炒青菜出炉了。”
“快……快去添一点……”
“青菜有什么好吃的,淡得没味,这个月吃第几顿青菜了……吃在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想吃肉,把塑国那帮王八羔子打回老家,到时候酒池肉林都有。”
虽然有人抱怨,有人无奈,但是大伙还是兴致冲冲的跑到杨岄的火头军帐篷中,将那一盆刚出锅的青菜抱了出去,不出半柱香时间,那一锅青菜已经见底,连青菜汤都不剩一滴。杨岄跑到这里当火头军已经一个月了,居他的观察,塑国这次若是真的对夙夜开战,夙夜只怕是又要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
当初他提议要来夙夜军中,从郑二叔到关四叔,这几位可是没一个同意的,不过最后,他干脆来了一招金蝉脱壳,独自一个人到了夙夜,正值那时候夙夜征兵,因为杨岄没有服役卷宗,所以征兵里长不敢让他上战场,于是他便成了这大营的一名火头兵,不过这火头兵虽小,杨岄却做的津津有味。昔日他在云州,也都是和将士们同食宿,共操练的,如今自己当起了火头兵,才知道这火头兵的重要,一日三餐,大锅饭不求美味,却要让将士们吃的满足满意,要用尽可能少的食材,做尽可能满足更多人的食物。大军来袭,粮草才是关键。杨岄来这里的第一天,火头军长就让他们全体立誓:人在粮在,人亡粮还在!
“炒青菜还有吗?”
杨岄正端着饭碗,打算开吃,冷不防门口有人抱着刚才他抱出去的木桶走了进来,那人头上绑着一段染血的绷带,开口冷冷的,顿时让杨岄觉得没什么好感,拿起铲子,敲了敲铁锅道:“哝……还有些菜汤。”
那人的眉头皱了一下,脸上还是冷冷的,但是杨岄从他的眸中,看出了一丝怒意,杨岄心想,这名伤兵,大概就是前几天与塑国小范围交战时候的那一批伤员的其中之一,那一仗说实话打的不怎么样,虽说把他们从城外一百二十里逼到了两百里,但是光看死伤数量,便知道是夙夜吃了大亏,他并不觉得在这种战斗中负伤有什么值得让人尊敬的,所以态度未免也不太友好。
“以后每次开餐,记得留一部分给伤兵营的兄弟,他们有伤在身,不可能会去和别人一起抢,知道了吗?”
本来他说这话,很有道理,杨岄不禁要欣赏起他来了,可是他那高人一等,趾高气昂的样子,叫杨岄一听就来火了,随口道:“抢不到就挨饿呗,这和在战场上打不过别人,然后被别人给砍伤了是一个道理。”他抬起眼,无意瞥过那将士的脸,只觉得自己脊背凉凉的,因为那个人的视线就像两把刀,早已经把自己给千刀万剐了。杨岄咳了咳,正要再说一句给自己台阶下,营帐的门帘拉开了,一双沾着一点泥土的藏青布靴走了进来,视线再往上移,是一件灰白色的长衫,这种打扮的人在军中只有两种,一个种是军队在当地请的向导,另一种便是跟随大军驻扎的军医。
杨岄的视线顺着那灰白色的长衫一路往上移,正要挪到脸上的时候,却听那人开口道:“严副将,伤兵们都饿了,你怎么还没过去。”那个人的声音,杨岄觉得,就算是自己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得,可是自己没化成灰,自己还好好站在这里,所以他反而不敢相信了起来,赶紧抬起停在那人胸口的视线,一张让自己跌进冰窟的脸,瞬间映入眼中。
自己的慎之……绝对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杨岄摇了摇头,含在口中的一颗菜心落到自己碗中,他低下头,又拨了几口饭到自己口中,甩了甩脑袋心想:慎之已经死了,三年前亲眼看着他下葬,上好的榉木棺材,自己亲手选的料子,自己亲手抱着他进去,看着棺木封死,看着他入土为安。杨岄嚼着嚼着,忽然觉得舌尖一痛,原来是咬到舌头了。他又忍不住抬起头,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位。
“沈大夫,这个火头兵把菜给分光了,今天兄弟又要吃白饭了,我才晚来了一会儿,就给抢光了。”那将士刚才冷冷的样子,到了眼前这一位这里,倒有那么点自怨自艾的小孩子习性了。
被叫做沈大夫的人往里面走了几步,看了一眼铁锅中剩下的那些汤水菜叶,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杨岄道:“这位小兄弟,伤兵们还没有吃饭,可惜已经没菜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你可以通融通融?”他说着,居然从自己的阔袖下掏出一块碎银子,蹲下来,塞入了杨岄的手中。
杨岄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原本应该是很清秀的,但是半边脸,从眉梢开始一直到颧骨,却长着一块黑色的胎记,那胎记上还有几根汗毛,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搁的慌,杨岄一想到顾慎之的脸上,要是长出这么一块东西来,就觉得心里窝火的慌,赶忙转过头,推开那一块碎银子道:“都是营里的兄弟,当然要相互照顾,我再炒一锅就是了。”
沈孝笑了笑,那微微勾起唇角的一瞬间正巧被杨岄看见了,眸子里满满的笑意,他见眼前的火头兵正看着他傻愣着,连忙站起来,拱手谢道:“不知这位军爷怎么称呼,在下沈孝,是前几天刚到营里的军医。”
“哦……我叫关山。”杨岄坦然答道,放下手中的饭碗,拍拍手站了起来,从一旁的箩筐中拿出几颗青菜,放在案板上切了起来,这架势,倒是像极了一个火头兵。
沈孝退后了两步,转头对那头上缠着纱布的副将道:“严副将,你先回军营吧,等下菜好了,我送过去就好。”
严子舜将手中的菜桶放在一边,饶头道:“沈大夫不走吗?”
“不走,在这里帮这位关兄弟搭把火吧。”沈孝很自然的蹲了下来,拿起火折子点起灶堂下的火,看样子很是娴熟。
第六十章
杨岄嘴角微微一笑,手上的菜刀落的更快了,喀喀喀不一会儿就切出一堆子,转头问道:“沈大夫,伤兵营现在有多少人?”
“大约百十来个,都不是重伤,但是流了血,还是要补一补,这里伙食实在不怎么样,要是还吃不饱,谁有心思打仗。”沈孝将柴火送进灶堂,和杨岄聊了起来。
杨岄将青菜放进一旁的菜篓子里面,将菜按到水缸里面掏了掏,才提起来,倒入了早已经开的油锅里面,顿时吃啦一声,碧绿的菜叶子开始慢慢的蔫了。他用铲子翻炒了几下,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坐在灶头对面,正仔细烧火的沈孝,橘黄色的火光映在他有些泛黄的脸上,单看一边没有胎记的侧脸,那轮廓还真的与顾慎之有七八分相似。
杨岄又晃了神,手下的铲子倒是没停下来,看着沈孝问道:“沈大夫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怎么会到这里做起军医了呢?”
沈孝并没有直接回答杨岄的问题,而是抬起头,很坦然的看着他道:“那听关兄的口音,应该是云州人才是,怎么会投到夙夜的军队中来了呢?”
他这句听起来似无心之失的话,在杨岄听来,心里却打起了鼓,他进军营一月有余,而且这边的军人大多数都是夙京周边招来的,对云州那个地方也不甚熟悉,所以他只说自己是南方人,却并没有明言自己是云州人,可是眼下这位看似其貌不扬的沈军医,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来处。
沈孝见杨岄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刚才语句中的那一丝戏谑让他有所难堪,于是便自报家门道:“关兄弟可千万别介意,其实在下也是云州人士。”沈孝为灶膛加了几把柴,继续说道:“关兄可还记得三年前,云州与夙夜边界上的艾江发生大地震,当时有一个小村落被泥石流掩埋,我就是那个村里的人。后来有幸得人相救,所以才会有今日的。”
杨岄是记得那场地震的,因为那场地震正好是在杨定边与顾慎之下葬之后的第二天,当时身在军营的杨岄,冒着大雨一路飞奔至地震的伤亡地点,直到自己将难民安置好之后,才听说杨定边与顾慎之的陵寝都有不同程度的滑坡。
云州西南王薨逝,又适逢天灾,流言四起,杨岄在那种内忧外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