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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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便该死。”席岭道。
“呵~”亭蛮看着席岭:“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你跟你哥哥若不是靠老夫又怎会有如今的天下。”
“那你为何当初不直接夺了这江山。”席岭道。
亭蛮却不说话了,闭上了眼,许久后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谁让你们是席容的儿子。”
慕清看着丞相,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而席岭却从见到丞相之后出言就一直不带一丝起伏,看他的眼神更是像在看死人一般冰冷,这样的席岭……不应该是这样,却让慕清想不出他该是哪样。
十五推开了一扇石门,席岭便迈步往里走去:“那吊着的是主谋,这石门后的牢房关押的是造反的同谋。”再对慕清说话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那人……”慕清欲言又止,最后却不知道自己同为阶下囚的人又该是站在怎样的立场来问关于丞相的事情。而席岭也没有想要提起那人的意思,慕清便也只好不再说话。
石门后的牢房比之上面的牢房要干净许多,却又大不一样,来不及细看便被席岭带进了一间牢房内,慕清四处打量着,这牢房除了上面有个小窗户外其他全是石墙,倒是有张像样的床,地牢总是免不了潮湿,被褥便有一股霉味。
慕清在床边坐了下来:“这里挺好的。”
席岭摇摇头。
慕清笑了起来:“我从刚刚就在好奇,那上面的牢房里的人关了不少,怎么都那么安静,到了这里更甚,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是石牢,关在里面的人就是说话再大声也传不出来,上面的……他们都已经哑了。”席岭道。
慕清一愣,原来入了牢,便是这样被磨去了一身的菱角,那个充满不甘的眼神便又浮现在了慕清的脑海,也许那时唯一一个像个人的人了吧……
“我能跟我爹关在一起吗?”慕清问到,随后怕席岭生疑,才道:“反正慕家公子已经死了,我知道我要在这里待着等一干人等行刑后才能出去。”
席岭看了看慕清,过了许久后才道:“你可以跟他说会儿话,但终还是会把你关在这里的。”
看来……是不打算让自己跟慕臻有过多接触,也可能待到行刑那天,自己爹爹便会被带走,到一个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慕臻石牢的门被打开后慕清便有些脚步不稳的往里走去,而席岭只是在门外站在,过了一会儿便关上了石门离开,石牢内,慕臻闭着眼在睡觉,慕清终于红了眼眶轻轻唤了声:“爹。”
慕臻便悠悠的睁开了双眼:“来了?”然后坐起了身对慕清招招手,待到慕清坐到了他身边,慕臻左右打量了一番慕清才道:“还好没有瘦。”
“爹,慕家……”
慕臻笑了起来:“我早猜到那皇帝是不会就这么放过慕家的,没有了……便没有了罢。”随后慕臻拉过慕清的手,指尖放在了慕清的脉搏处,过了许久才道:“清儿,爹不会死,你也不会,若是死了,席赢便得不到下半张的图了。”
慕清一愣,随后道:“你果然是知道那半张图的下落。”
慕臻却摇摇头:“我就是知道也是死也不会说的。”
“爹,你不是说想要平淡的生活吗?儿子陪着你一同归隐山林。”慕清道:“咱们寻一清幽的山林,在那里建上一座木屋,每日一早在鸟鸣中清醒,然后拿起锄头走过那沾着露水的野草,走多了就有那么一条小路,儿子可以开垦出一片地种上菜……”
慕清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更不用说听着的慕臻,慕臻抚摸着慕清的头:“那皇帝得知下半张图我们才是真的没命了,清儿,爹守口如瓶只是为了让你一直这么下去,没有脉搏,没有心跳的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9
今年的腊月初八是雪国国泰民安之后的一个受关注的日子,百姓一直求的是安居乐业,能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的人便是值得敬仰的人,而妄图打破这一平静生活的人,是百姓恨之入骨的,所以当囚车押着那行人游街时,百姓会向他们砸着鸡蛋萝卜这类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怨恨。
席赢难得的闲情雅致,看了看身边的席岭:“你说待会儿若是慕臻人头落地,慕清现在在石牢里会不会很难过?”
席岭不语,席赢却自己笑了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席岭:“我倒是觉得若他是三皇弟该多好。”
亭蛮一行人被押上邢台的时候,下面的同谋更是跪了一地,席岭却在那么多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慕臻,那人却像是终于能解脱了一般笑着。
席赢撑着下巴看着亭蛮:“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来送你上路的,你感动吗?”
亭蛮冷笑:“受不起。”
席赢摇摇头:“这怎么受不起了?好歹你可是雪国的大功臣呢。”
“你心里恨不得把我扒皮拆骨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亭蛮却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笑了起来:“席赢,老夫一生为了雪国问心无愧,而你,为个女子陷害于我,你明白的知道,我怎舍得夺了席容江山,老夫倒是要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回来,若是回来了,不久后老夫便在下面又能见到你了,可惜席容会将皇位交给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席赢目光一凌:“要再见到你,那也定是我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伴着斩首令牌扔在地上的时候,下面跪着的人便一片呜咽,刽子手起刀之时,亭蛮低笑出声,垂着眼帘,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席容,我戎马一生,终究还是老了。”
慕清是被人叫醒的,睁开眼便看见了席岭,那人伸手扶起自己,慕清往石牢上面的窗户看去:“今天不是腊月初八吗?”
席岭点点头。
“我爹呢?”慕清问道。
“自然没事,你若是想见他是不可能了。”
慕清便已经明了,过了一会儿又道:“那代替我父亲死去的人……会被埋在何处?”
“死无葬身之地。”席岭道。
慕清一愣,随后不免难受:“终是代替我父亲死去的人,却连柱香也上不了。”
席岭握住慕清的手:“那本来就是死刑的人,终还是要死,死了还让他们死的有价值了,,至少他死前还能有个慕家主人的身份。”
慕清便不再说话,几乎是没人知道慕家的公子长什么样子,而且在造反之事传出时,已经传出自己得知消息后吐血生亡的信息,而慕臻,始终会有人易容后代替他死去,可终究还是心里有了疙瘩一般,席岭从十五那里拿过准备好的大氅披在慕清身上:“走吧,席赢还等着呢。”
跟着席岭走出地牢,上面的牢房里还是一片压抑与静谧,路过一处时,慕清不由停下了脚步,那个牢房已经没人了,终还是那个眼神,让慕清记住了那个人,那个伸手想要抓住他,不甘于命运的人。
“他今日的死期。”席岭的声音传来。
慕清便是一怔,心中已经明白,便又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中:“其实没必要的,他至少还可以在这牢房中多活上一段时日,却代替我父亲死去,又何必让我背上这内疚。”
“活在这里还不如早点死去。”席岭的声音不见一丝起伏,却好像也是厌恶这个地方一般,见慕清低垂着眼帘,便拉着他往外走去。
席赢正在写着什么,见到席岭带着的那个人走近殿内时,勾起了一丝笑来:“这病弱的身子倒是跟三弟有的一拼。”
慕清刚要行礼,却被席岭拦住:“你不用跪他。”
慕清不免有些差异,却见席赢不以为意的道:“是啊,你不用跪我,凡是对我有利用价值的人都可以不用跪我,席岭就是其中一个。”
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着实奇怪,但慕清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慕清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有,当然有。”席赢笑了起来:“不然我干嘛大费周章的让你来到这里?也不会打算昭告天下我们的三皇弟回来了。”
跟着席岭回到荣景王府的时候,慕清仍皱着眉想不明白席赢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眉间一凉,席岭的食指放在慕清的眉间:“不要想了,有什么疑问回屋问我便是了。”
进了屋后还来不及坐下,慕清便开口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席岭吩咐管家沏壶热茶过来后才缓缓道:“便是为了萱宁吧,她被人追杀从锦国逃到了雪国,终于还是个手段了得的女人,便就这么得到了席赢的心。”
“萱宁便是丞相说的那个女子吗?”慕清在席岭身边坐了下来:“可是……我觉得他不像是会造反的人,他……衷心于先皇。”
席岭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他爱着父皇。”
这一次是慕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然后看着席岭,似乎对于身为男子的亭蛮爱着同为男子还是他的父皇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般,收到慕清的视线的席岭便也看向了慕清,两人的视线相交之后,慕清仍看不出席岭的眼中有任何情绪,随后道:“会奇怪吗?”
席岭摇摇头。
“所以……他不是造反对吗?”
席岭道:“锦国一直以来便与雪国战乱不断,他一直怀疑萱宁,所以借着人质的借口将萱宁送回了锦国做人质,却不想锦国便有了把柄,雪国皇帝最爱的女人在锦国做人质,自然对雪国——该是对席赢有了威胁。”
“其实……我能理解丞相。”慕清笑了起来:“自己最爱的人的江山,便是死也要守住的,即使微不足道也会小心谨慎,若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江山将败在爱人儿子的手里还不如自己夺了这江山守护着,可终究丞相还是心软,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不是心软,涉及父皇的事他从来不心软,席赢也是如此,涉及萱宁,所以亭蛮死了。”席岭道:“席赢是不会允许自己想要的东西被人抢走,更不用说是最爱的女人。”
“两情相悦便是极好的。”慕清道:“你的父皇喜欢丞相吗?”
席岭过了许久才道:“是的吧——我想。从来只有看到亭蛮的时候父皇才会笑,那发自内心的笑。”
“那皇上见到萱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他见到萱宁的第一眼时,我才知道,那个从来沉着一张脸的皇兄也是会笑的。”
慕清却愣住了,原来……所谓的喜欢就是那么简单,没有时间的长短,没有多余的语言,只要看着那个人便足够,席岭的脸在慕清的面前被放大最后模糊,慢慢的确实愈加清晰起来,慕清抬手捂住双眼想要驱散席岭的脸……
手被抓住的时候便对上了席岭略带担忧的目光,慕清对着他摇摇头:“那为何皇上要诏告天下,被丞相囚禁对年的三皇子被救了出来。”
“若不出意外,他是要天下人知道自己宠爱这个弟弟,然后便送他去锦国换回萱宁,对锦国而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作为人质比一个深爱的女子要可靠。”
“而又为何选中是我?”慕清问道。
“没有人知道慕臻的儿子长什么样子,你自然是最合适的,而且如今你爹在席赢手中,你别无选择。”席岭道:“明日席赢诏告天下之后你便会永远拷上‘三皇子’的枷锁,席赢最多半年便会送你前往锦国换回萱宁。”
“那真正的三皇子呢?”
席岭的目光一沉,站起身:“早夭折了,被亭蛮掐死的。”
慕清脑海中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