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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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随即开始谈一些有关辽国跟鲜卑族关系的事情,祈霖听着无趣儿,索性躺到榻上去睡,正迷迷糊糊,听见赵王忽又“哈哈”一笑,道:“还有一件事,可能问的有些唐突!刚老夫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娃儿隐入后边,不知是不是外边传说大王新得的汉人侍童?”耶律洪础冷笑一声,道:“你这问题的确是很唐突,这原是本王私事,好像没必要跟赵王报备吧?”那赵王笑道:“自然,自然,大王的私事,谁敢过问!只是见他一身王族装扮,想必大王十分宠爱。老夫手上也有一个娃儿,去年才从南朝搜罗回来,虽不敢说绝色无双,比刚那个娃儿……却也另有一番风情!大王若真是喜欢这个调调,不妨把他送过来,闲来之时,也可为大王解闷!”
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赵王这话……是当我真个就是偏好男色之人?”赵王笑道:“岂敢,岂敢,我是诚心敬奉!大王虽不偏好男色,但那娃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平时为大王唱唱小曲,吹吹洞箫,或者妆扮起来演一出美人,哈哈!都是一件美事!”耶律洪础略一转念,道:“那好吧,赵王即有这个心,我领了你这份情就是。时间不早,赵王还要进宫向皇上复命,我这里不便强留,赵王这就请吧!”
那赵王又是呵呵一笑,随即传出送客之声,外边安静了一下,杨锐说道:“大王觉得……赵王送一个小倌过来,是什么意思?”耶律洪础反问道:“你认为呢?”杨锐道:“我总是怀疑……草原灰狼能够潜伏在城内,并且正好在大王喝醉酒的时候出手,这个时机撞得也太巧了,没有内应,必不可行!所以……他送小倌过来,虽有向大王示好之意,只怕……也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大王有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耶律洪础冷笑道:“我正要看看他玩的是什么花招!”
祈霖初听耶律洪础接受赵王奉送男色,心里便突地升起一团怒火,压了一压,也压制不住。再听到他跟杨锐的说话,这才明白另有深意。然而怒火散去,积压在心底从未真正消散的那一种疑忌与恐慌却涌了上来!
这些天跟耶律洪础情性交融,每日得过且过,不愿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情,甚至幻想着恶魔对他的好,都是真好,并没有其他意思。
然而这恶魔惯于使奸斗狠,尔虞我诈,他既然能够不动声色接受人家奉送男色,自然也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得滴水不漏。他对他到底是真好,是假好,根本不可能分辨得清!
正坐在床上呆呆发愣,外边耶律洪础唤道:“睡着了吗?可以出来了!”他才不由自主下了床,绕过屏风一直走到耶律洪础的身边。杨锐已经离开,耶律洪础直接伸手将他揽抱到腿上坐下。祈霖冷笑道:“你既然并不喜好男色,干嘛要天天抱着我?”耶律洪础抬眼看着他,道:“怎么酸溜溜的,我接受人家送过来的男色,又吃醋了?”祈霖一下子脸通红,道:“鬼才吃醋呢!我……巴不得你找别人,赶紧把我放了才好!”
耶律洪础忽而一笑,在他嘴上亲一下,道:“我说过等厌腻了你,就会放了你,不过……”说到这儿,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祈霖,只瞅得祈霖浑身发毛,正不知他这张毒嘴又会说出什么话来,才听他接着又道:“只怕是有得等了!”
祈霖心里一跳,忍不住又嘟了嘟嘴,耶律洪础极爱他这副年少清纯模样,凑过去又亲一下,道:“耶律乙辛说他那孩儿能歌善舞,你不是嫌在屋里闷吗,等他送过来,天天唱戏给你看!”祈霖这才明白他打的这个主意,心中也不禁有些甜蜜之意,嘴里却道:“你没听人家说……那是个绝色无双的,别要一见,就舍不得放手了!”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你也当我是个专好男色的?”祈霖忍了一忍,终于还是问出来,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如果说……是因为我救了你,可是……之前你就对我格外容忍!”耶律洪础不答他话,只道:“你也知道我对你格外容忍,那还处处跟我顶撞!”
祈霖道:“毕竟……我是个男人,又不比别人长得好,那我……怎么知道你对我真好假好!”耶律洪础眯起眼睛,道:“你说我对你真好假好?”祈霖道:“我……”只说出了一个字,瞅着耶律洪础的眼睛,终于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耶律洪础咧嘴一笑,专要吊他胃口,道:“好啦,也快吃饭了,你先进里边去,我把手上的这点事处理完就进来!”
一边说,丢手将他放开。祈霖气愤愤的瞪着他,但那恶魔十分可恶,竟一眼不再看他,真个儿低下头来观看公文。祈霖心里乱作一团,稍微站了一站,也只能返身回去。
☆、第二十三章 (2726字)
当晚几番踌躇,明知这样糊里糊涂拖得越久,到时候对自己的打击恐怕只会更大,可是每每话到嘴边,他就是不敢追问到底。只怕恶魔说出让他害怕的答案来,会令他无地自容。
耶律洪础居然也不再提这件事,仍像往日那样,一吃过饭,就将他抱到床上胡作非为。
到第二日,祈霖很晚才起床,正坐在屋里发呆,一个小厮进来道:“赵王府送过来一个小倌,据说能歌善舞,而且很会唱戏。大王叫直接送到这边来,让林少爷听戏解闷!”
祈霖还没说话,张冲一听,先就笑道:“我说那大王对你好,你还东想西想,你看看,生怕你闷着,唱戏的都给你叫来了!快叫他进来,很久没听戏,正想听一出呢!”祈霖想起昨儿那个赵王说的“绝色无双”的话,也正想看看到底生个什么样子,便点一点头,道:“叫他进来吧!”
那小厮答应一声,引着一个少年人进到屋里,爬到地上磕了一个头,道:“翠宝给林少爷请安!”他声音娇脆甜润,一边说,一边抬起脸来,一双剪水秋波盈盈一瞥,虽是一个男娃儿,却竟显得妖冶动人!
祈霖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这个少年果然生得绝色,虽然他的确生得十分绝色,起码祈霖自己,就感觉跟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祈霖会吃惊,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居然是汴梁城最出名的戏班“销春班”第一当红花旦:云宝!
就在前年,祈霖之母祈夫人五十寿诞的时候,还请了销春班到府里唱戏,其时祈霖就对这个当时叫云宝、现在已经改名叫翠宝的相貌唱腔十分留心,唱完之后还特意让人送出了一块金锭与他。不想今日在此遇见!
他心中惊疑不定,幸亏翠宝好像并没有认出他来,展颜一笑,又垂下了头。张冲见祈霖愣愣的,还以为他是因着这小倌的无双容颜,禁不住回头向着延虎一望,只见延虎双眼瞅着翠宝,更是目瞪口呆!
张冲心里一阵不舒坦,横肘向着延虎肋下一撞,延虎这才猛的一省,从翠宝身上收回眼光,转头向着张冲笑了一下。
祈霖心里稍稍镇定,暗想当时翠宝在台上演戏,是瞩目的焦点,后来赏那一块金锭,他自己也没有亲自露面。所以翠宝未必也能够一眼认出他来。他心中如是想,总是有些忐忑不安,直到张冲笑道:“你会唱什么戏,赶紧站起来唱一出吧!听得林少爷高兴了,南院大王那边自然有赏!”
翠宝站起身来,道:“只是没有伴奏,也没有妆扮,唱戏却不好听。我自己带着一只琵琶,不如为少爷弹唱一曲可好?”祈霖心神不定,勉强道:“随便吧!”翠宝展颜一笑,他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僮守在外边,听见屋里说话,忙将一柄琵琶送了进来。翠宝坐下调了调弦,便一边弹奏,一边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祈霖听他吐词清晰,唱的却是时下最出名的大文豪王雱的一首新词《倦寻芳》。
只听他唱道:
“露晞向晓,帘幕风轻,小院闲昼。
翠径莺来,惊下乱红铺绣。
倚危栏,登高榭,海棠着雨胭脂透。
算韶华,又因循过了,清明时候。
倦游燕,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
怅被榆钱,买断两眉长皱。
忆得高阳人散后,落花流水还依旧。
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
祈霖本来心神不宁,但听他嗓音委婉,弹奏精湛,也不由得听入了迷。尤其听他唱到“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这一句,心中一动,竟而想到耶律洪础,忙凝神又听。直到最后一句:“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余音袅袅,似有无尽惆怅。
祈霖听得呆呆发怔,翠宝收起琵琶,展颜一笑,道:“翠宝唱的可能入得了少爷的耳?”祈霖终是心里不安,不愿跟他多说,便点了一点头,道:“甚好。也快正中午了,你先去吃饭吧,等……大王过来,我会请他赏你!”翠宝答应一声退下,心里暗想:“看来王爷说的不错,这位‘林少爷’竟是极得南院大王宠爱,但我比他强胜许多,必然更有机会让南院大王喜欢上我,只是……怎么能让大王早点召见我才好!”他心里暗暗琢磨,领着小僮一径去了。
张冲见延虎一直瞅着翠宝的背影,张口想嘲笑他一句,当着祈霖的面,又忍住。直到跟延虎一起出了门,方淡淡问道:“那个唱戏的很漂亮吧?”延虎道:“可不是,你们汉人,原来真有这么绝色的男娃儿!曲儿也唱得这么好听,比起那个如歌姑娘来,也不差什么了!”张冲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这么喜欢他,要不要我跟林少爷说说,索性把他赏给你用一用!”延虎抓抓头,道:“他是很绝色啊?不过……又不是个女人,我干嘛要喜欢他?”张冲脸上一热,呸的一口,也就进屋里去了。延虎被他一笑一怒搞得莫名其妙,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等他高兴的时候再慢慢追问。
到了下午,张冲见祈霖始终心神不宁,忍不住问他道:“你今儿怎么啦?自早上见了那个相公之后,就坐卧不安的,不会是……见他生得绝色,生怕大王……”说到这儿,也就住口不说。祈霖明白他的意思,别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呀,我只是……”停了一停,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这人我在家里的时候认识的,前年我母亲庆寿,曾请了一个戏班到家里来,里边就有这个人,我只怕……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认出我来!”张冲吓了一跳,道:“如果认出来,再跑去跟那大王一说,那可就……”祈霖道:“可不是,所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张冲一听也着了急,忙道:“先让延虎去探探消息……算了,索性我跟他一起去!”不等祈霖开口,迈步出了门,拉着延虎往前厅去了。
祈霖心思纷乱,在屋里踱来踱去转了几圈,索性进屋里躺下,却哪里能够睡得着。直到张冲回来,径直走到里间,祈霖忙从床上坐起来,道:“怎样?”张冲道:“这会儿那大王正听他唱曲呢!我们又不敢进去,就在门口睄了两眼,那大王倒一副入神的样子,只怕是……也有点被那小不要脸的迷上了!”
祈霖听他一说,心里愈发烦躁,勉强一笑道:“倘若……他真能喜欢上……其他男孩儿,说不定……也就可以放了我了!”一句话说完,忙又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张冲明知他言不由心,却不好揭破,只得退了下去。
谁知到了晚上,耶律洪础一直也没过这边来,自从跟祈霖两相交好,这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张冲瞅着祈霖嘴上不说,眼睛却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