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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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元又道:“夜深了。”
柳庭风道:“你该歇息了。”
张君元道:“王爷也该歇息了。”
柳庭风道:“我不走。”
张君元道:“你不走,我却要走了。”
柳庭风僵直了身子,道:“你要去哪里?”
张君元道:“你的厢房。我总不能和王爷睡在一张床上。”
柳庭风愣了愣,突然笑道:“没错,这张床的确睡不下两个男人。”
张君元起身道:“所以我不得不走。”
柳庭风也起身,拽住张君元的手“不用,还是我走比较好。”
柳庭风走之前,看了张君元一眼,他的眼里有担忧,也有期盼。
张君元知道他想让自己做什么,但张君元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夜风,冷月。
张君元一身黑衣,他手里握着剑。他的心和寒凉的月光一样,他的心已冷了下来。
他潜到鲁连书的卧室附近,透过窗棂,可以看到鲁连书卧在床上,他睡得正香。
张君元进入了卧室,他的声音轻微,已很少能被人发现。
邪琅赋就在鲁连书的褥子底下。这样重要的秘籍,他一定会随身携带,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企图盗窃秘籍的人。
要拿邪琅赋,就要杀鲁连书。但张君元不想杀他,他已不想杀任何人。
所以,他只是惊动了对方。
鲁连书惊觉有人进来时,他的手已握在了剑柄上。他的剑已挥了出去,他本应该击中的,但却挥空了。
张君元已不在那个地方。他扯住了褥子,褥子在他的手腕上一转,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但力量却很大,鲁连书已经被他兜了出去。
邪琅赋在褥子上,褥子在张君元的手上。鲁连书挥剑去夺,但张君元的脚下仿佛无根,鲁连书连刺七、八下,却没有一下刺中。
张君元已飞身出去,鲁连书跟在后边,柳庭风也在。
三个人在夜空中相互追逐。
张君元越走越偏,他已来到约定的地方。他停下来,站在树林中。鲁连书却没有停下来,他飞身刺下去。
鲁连书大喝道:“宵小之徒,还来!”
张君元默不作声,连连闪躲。邪琅赋就在张君元的腰上,鲁连书却拿不到。
张君元的身法很慢,鲁连书的每一刺似乎都能轻易刺中,但却次次落空。
鲁连书已知道他胜不过这个人。但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不回击。
张君元不回击,是因为出剑就必定要死一个人。他不希望有人死。
但柳庭风已站在他面前。
鲁连书道:“帮我拦住他!”
柳庭风挥剑时,张君元的剑离开了剑鞘,他的剑鞘打在柳庭风的右肩上。
柳庭风的剑势已颓,但他仍提起剑。
此时从远处飞来一只雄鹰,它双翅平展,俯冲向张君元。
张君元抽出腰间的邪琅赋,用力抛向天空。雄鹰呼啸而过,它的鹰爪下已多了一本书。
一切发生的太快,鲁连书反应过来时,雄鹰已盘旋而去。
鲁连书怒道:“贼人!纳命来!”
张君元的剑已出鞘,他的剑在叫嚣。
鲁连书的眼前银光一闪,他得虎口被震得发麻,他的剑已碎了。
张君元的动作原本的很慢的,但现在他游剑似舞,如旋风急雨。
张君元刺向鲁连书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
柳庭风挡在鲁连书的面前,他的剑对着张君元。
“停下来。”柳庭风的声音轻柔,却吹入张君元的耳中。
张君元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他的反手一转,他的剑已刺入自己的右肩。他的剑在饮血。
他的左肩同样刺痛,柳庭风的剑刺入他的左肩。他跪在地上,血沿着胳膊流下来,他的手在颤抖。他已拔不出自己的剑。
鲁连书问道:“你把书送到哪里去?”
柳庭风道:“连书,你先回去。”
鲁连书不甘道:“可是秘籍……”
柳庭风道:“本王会帮你找回来的。”
鲁连书离开了,他知道柳庭风能说出来,就一定做得到。他更知道,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打扰柳庭风。
风止,云静。
柳庭风将张君元肩上的剑拔出来。张君元已摇摇欲坠,但他仍勉励维持跪地的姿态,他不愿倒下去。
柳庭风扯开他脸上的黑巾,心里突然有说不出的苦。
“为什么?”柳庭风的声音在颤抖。
张君元喘息几下,缓缓开口:“我是不得已的。”
柳庭风问道:“有什么是能让你不得已的?”
张君元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笑里有自嘲,但更多的是苦涩。“你绝不会想知道。”
柳庭风的目光森冷,过了很久才说:“你不是他,你是谁?”
张君元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但他的笑意却更浓。“我不是他,那我是谁?”
柳庭风道:“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张君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柳庭风道:“我了解他。”
张君元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的笑话,他笑得不停,到最后却咳了起来,他咳得很急,嘴角已溢出了血丝。
“相信我,你绝不是了解他的人。”
柳庭风问道:“那是谁?”
张君元道:“是我。”
柳庭风道:“你是谁?”
张君元道:“我没有名字。我只有一个编号,庚辰”
庚辰,只是他的编号,他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从来没有。
庚辰的心口在刺痛,痛入骨髓。他的双眼已模糊,使他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就这样倒在地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原本应该是盛夏夜晚,此刻却显得格外凄凉,因为人是凄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大多人在得知真相时都是无法接受的,因为真相往往不是人们所期待的那样。因为有欺骗,所以才有真相。
柳庭风回到王府后,喝了整整一天的酒,他已喝得烂醉。
重闻在一旁劝道:“王爷,不能再喝了。”
柳庭风道:“去,拿酒来。”
重闻道:“真的不能再喝。”
柳庭风道:“连我说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重闻摇头道:“不、不是。唉……”
重闻走到门口去拿酒时,碰到了如夫人,忙行礼道:“夫人,王爷喝的烂醉,到现在仍在喝呢。”
如夫人仰首往屋里看了看:“去拿酒。”
重闻一愣,道:“夫人?”
一旁载月瞪眼道:“没听见夫人的话?拿酒去。”
重闻点了点头,跑向厨房。
如夫人进屋,坐到柳庭风对面,她的脸上仍带着笑,轻声道:“王爷。”
柳庭风抬起头道:“兰蕙,是你。”
如夫人道:“是我。”
柳庭风歪着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如夫人道:“我来陪你喝酒。”
她斟满酒,一口饮下去。“你看。”
柳庭风看看空酒杯,摇头道:“女人不该喝酒的。”
如夫人笑道:“女人不该做的事,我已做得太多了。”
柳庭风道:“你……”
她本是个绝顶的女人,但柳庭风没能说出口。
柳庭风拿着酒壶猛灌两口。“他不爱我。”
如夫人道:“你怎么知道他不爱你?”
柳庭风道:“他若是爱我,为什么送一个替身过来?他是个骗子,一个大骗子。”
如夫人笑道:“他若不爱你,为什么要送个替身来?原本连替身也是不必来的。”
酒精刺激着柳庭风的神经,却也让他的思考变得缓慢些。
柳庭风想了想道:“可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如夫人道:“也许是有苦衷的。”
是的,每个人都有苦衷,苦衷从来都是伤人的。但如果把一件事冠上苦衷的名号,即便做了错事,也可以轻易被谅解。
苦衷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柳庭风突然笑起来,他的笑声很大,整个小庭院都能听见。他看着如夫人,问道:“兰蕙,你的苦衷是什么?”
如夫人被他问得一愣,道:“我没有苦衷。”
柳庭风叹了一声,这一声很重,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人在愁情里,总是很容易叹气的。
柳庭风道:“我知道,你不爱我。”
如夫人的笑意渐浓,幽幽道:“我知道,王爷也不爱我。”
柳庭风静默不语,他的确不爱如夫人。他可以跟她相敬如宾,但如夫人绝做不到和他举案齐眉。他的婚姻本是一场悲剧。
如夫人继续道:“男人总是这样,他可以爱很多个女人,却只允许女人爱一个男人。我问你,凭什么?”
柳庭风道:“那你为什么嫁给我?你这样的女人,本有机会入宫的”
如夫人仍在笑,但她的笑已不同,笑里有身为女人的骄傲。
“我不会爱任何人,没有人能配得上我,也没有人值得我去爱。但我可以为了我的家族出嫁。”
柳庭风已说不出话,自己的妻子不爱自己,爱的人却想尽办法欺骗自己。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悲哀的事情吗?
他只能苦笑,只能喝酒。
如夫人也在喝酒,她在敬过去的自己。
柳庭风突然摔下酒杯,一把将如夫人扯到怀里。他吻住了她,这个吻里没有柔情,只有哀伤。一个长长久久的吻,两个心在彼端的人。
如夫人等这个吻结束,推开柳庭风站了起来,问道:“你还爱他?”
柳庭风答道:“我还爱他。”
如夫人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屋子。
柳庭风已醉倒在酒桌上,他的唇角还有笑,他的脸上却有泪。
庚辰在他的厢房里,他躺在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双肩没有经过处理,现在已有些发炎。他总是昏昏沉沉,刚刚醒来,还没有看清楚周围却又昏迷过去。即便这样,他仍发现似乎有人在照顾他。
等他醒来时,他的双肩已经被包扎好了,但他的手臂仍抬不起来。他的心口仍在闷痛,他却在笑。
有时候,人连寻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明明已经了无生趣,却被强迫活下去。这岂非也是一种痛苦?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吟香,是如夫人。
如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你想死?”
庚辰道:“但你却想让我活着。”他已一整日没有喝水,声音已经沙哑。
如夫人道:“因为我还不知道整件事的真相。”
庚辰道:“我以为,王爷会比你更想知道。”
如夫人道:“但他绝不知道我想知道真相。”
庚辰道:“你不怕我说假话?”
如夫人笑道:“你已没有说假话的必要了。”
庚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你问吧。”
如夫人问道:“你是谁?和张君元有什么关系?”
庚辰道:“我没有名字,我是张君元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
如夫人道:“他为什么让你来?”
庚辰苦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如夫人看着他的眼睛,过了许久,开口道:“你真可怜。”
庚辰道:“我的确可怜,但我已习惯了这种可怜。”
如夫人坐到他的床前,她纤长的手抚摸在庚辰的脸上。“你这样可怜,我却不忍心了。”
庚辰道:“我不需要同情。”
如夫人柔声道:“你这样的人,肯定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庚辰不语,他已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