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孽作者:陆白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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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询问左右。
“侯爷不知道吗,那位是从天竺来的文达活佛。”旁人低声回答。
一群来自天竺的舞者正筵席的中央表演著。艺人们用欢快的舞蹈,精湛的幻术,以及深厚的表演功底,展现著燃灯太子从出生到成佛的故事。坐在主席位子上的皇帝,正看得目不暇接,对他们的表现赞不绝口,末了命宫人好好地打赏这些卖力表演的天竺人。
文达低头欣赏著席上造型精致的菜式,以及美轮美奂的餐具,有点儿不忍心下箸。
“傻孩子,别光顾著看,快起筷啊。”
少年的文达抬头看看兰政,又再看看眼前的菜肴,好不容易才开动。
宴席上一众大臣们虽然都听不懂梵语,但陛下言语间亲昵和蔼的语气,他们可是不会听错的。皇上从来没有这麽亲切地跟自己说过话啊,陛下总是一副高深莫测,乾纲独断的模样,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啊,这正是此刻大臣们心中所想。
筵席之後,便是烟火表演。宫中点燃起几千发五光十色的烟火,照亮了皇城的上空,震耳的轰隆声不断在众人的耳边回响。所有人都走到长廊雕栏所处,抬头观赏著精彩的烟火,却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那个人就是兰玫,他远远地站在一旁,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身穿明黄色衣服那个人的背影上面去。
皇帝正站在少年的身边,一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文达的肩上,胆小的文达双手堵著耳朵,抬著小脑袋仔细地欣赏著美丽的烟火。少年看见天上绽放巨大而又绚丽的烟火时,不忘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而兰政似乎跟少年有心电感应般地低头顾盼著,二人对视而笑。
回府的路上,坐在轿子内的安宁侯觉得,今晚是自己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万寿节。
被安排下榻在未央宫的文达活佛,此刻正躺在男人的床榻之上。兰政吩咐宫人,今晚不翻牌子,也不需要唤贵妃娘娘前来侍寝,并且叮嘱不要进来打扰。宫人听命後徐徐离开了寝殿。回到床前,兰政低头打量著假寐的文达,马上伸手过去捏一下小脸。
被捏疼的少年立即睁开眼睛,同时摸了摸还在发烫的地方。
“陛下好坏!”文达怨念道。
兰政凑近少年的脸庞,用鼻尖蹭了蹭,笑骂道:“现在只有朕跟你两个人了,还要呼朕作陛下吗?”
文达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水灵的眼睛,又眨了眨,一直盯著兰政来看。兰政微笑著,弯下腰将少年搂进怀里。文达把自己埋在男人的胸前,泪珠不停地从眼眶里冒出来,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兰政也无言,只是轻轻地顺著少年的背脊,任由他低声哽咽著。
过了许久,文达才从男人身上离开,用倔强的口吻问道:“父亲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兰政弯起好看的嘴角,回答儿子的问题:“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朕就觉得错不了。这应该是挚亲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呜,父亲,我好想你。我终於能够见你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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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学士推开御书房的门内进,没看见皇上的身影。现在已是该开始议政的时间了,人怎麽还没来呢?徐达通不禁疑惑,便打算往内间走去看个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万岁爷已经到御书房了。不过,那位天竺少年睡在黑檀贵妃床上,还枕著陛下的腿。正在执卷阅读的兰政,抬头发现站在那头的大学士。徐达通正要下跪行礼,皇帝伸出一根食指,示意对方噤声不要惊醒睡梦中的少年。徐大学士躬身作揖後便恭敬退下了,却没有漏看皇帝的手停在少年的头上,轻柔地摩挲著。
这可不是好现象,大学士忧心忡忡地想著。几位大臣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宫人口里得到圣上的口谕,皇上另有要事,今日的议政临时取消。官员们闻言立即後,立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谈论著什麽,徐达通猜也能猜得到。
少年终於从睡梦中醒过来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然後扯过兰政的衣袖。皇帝的目光从书本转移到文达身上,脸上泛著和蔼的笑意。
“醒来啦,朕的小懒虫?”兰政低头抚过儿子乌黑的卷发,温柔地笑道。
“嗯,父亲接著要带我去哪里?”文达好奇地问。
“你呀,就知道玩儿!”皇帝叹气,但还是纵容了爱玩的少年:“朕带你到御花园赏花去。”
正当文达趴在石桌上,专注地观察著,并且用树叶轻戳正在爬行的小虫之时,太监前来向陛下禀告,太子殿下求见。
“朕知道了,传他们上来吧。”
十五岁的太子来到御花园内,看见文达活佛亲昵地坐在父皇身边,仿佛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难免产生一丝疑虑。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福安康。”然後,兰俊双手合十,向比自己年幼的活佛大人问好。
言语不通的文达,立刻站了起来,也同样以双手合十向太子殿下回礼问候。
“俊儿平身吧。忽然前来找朕,是有什麽事情?”
“日前父皇吩咐儿臣,负责整理安南国的资料。”
“嗯,朕想起来了,那俊儿现在的进展如何?”
“回父皇的话,儿臣在文渊阁的众位大学士协助之下,已经顺利完成父皇交由儿臣的任务了。”
“很好,俊儿果然没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皇帝满意地看著自己年轻的继承者,同时拍了拍兰俊的肩膀。
“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的本分。”
文达一直乖巧地坐在一旁,无声地打量著这位,自己应该称之为兄长的太子爷。不过,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公开,能够跟从没见过一面父亲相认,已经是自己这趟中土之旅最大的收获了。
“儿臣还有一事要向父皇禀告。”兰俊补充道:“海元帅表示,粮草军马也都准备就绪,而且帐下的士兵也都踌躇满志,随时听候父皇差遣。”
“朕知道了,俊儿这让跟海岚清说就可以了。”语毕,兰政从头到脚地将太子好好地端详一下,不禁为兰俊略显单薄的身材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俊儿啊,你可不要光顾著习文议政,忽视了武术和骑射。要知道,兰氏的江山可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而不是在谈判桌上要来的。”自己少年时就是在马上功夫这方面吃了亏,望著太子那彷如少年时代自己的身形,兰政不禁有点担心。
“儿臣听从父皇嘱咐,日後定必勤练骑射武功。”
“嗯,俊儿一定好说到做到。”说完以後,兰政便让殿下先行离开了。
现在,御花园内,又到了父子相亲的温馨时光了。宫人献上了几碟果品,让活佛大人在赏花弄蝶之余,能够品尝到皇室享用的时令佳果。
“父亲,刚才那位是你的皇子?”文达好奇地问。
“嗯,那位是比你年长一岁的太子,名字叫兰俊,按理孩子你可要唤他一声哥哥。”皇帝说著,观看著少年吃葡萄的模样。
“哦,原来是太子哥哥。”文达小声地嘀咕,“他的长相跟父皇很相像,跟我不一样,我跟父皇长得哪儿都不像。”
“谁说的,在朕的眼里,你们都是朕的儿子,都同样地跟朕相像。俊儿是像朕的外表,文达你则是像朕的个性。”
“真的?”原本脸露沮丧之色的少年,顿时阴天转晴,追问道:“父亲没有哄我吧?”
“朕没骗你,你很恋父,这方面跟朕有得一拼。”
“呜,父亲嘲笑人家。”天竺少年怨念。
“哈哈,朕没嘲笑你的意思。孩子,是真的,当年朕也是很依恋自己的父皇。小时候,父皇是朕眼里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是朕最最崇拜的人。”
父子欢声笑语之间,宫人忽然上前说道:“启禀皇上,安宁侯已经到了宫内了。”
兰政点了下头,示意带他上来。
“微臣参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连正眼都没看向下跪的人,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道。
“今日进宫面圣,未知陛下要微臣过来是?”
“朕就开门见山说好了,兰玫,你还记得之前在你的上表中写的什麽吗?”
“臣没忘记,臣当时表示从今以後,定必痛改前非,只为皇上效忠,脚踏实地,保家卫国,即使肝脑涂地,战死沙场,也万死不辞。”
“你记得就最好,”皇帝冷冷地说道,“假若,如今在你面前,就有一个让你一展身手,为朕效忠的机会。兰卿家,你作如何感想啊?”
“只要社稷有需要微臣的地方,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重托。”
“朕要卿家你跟随海元帅,出兵征服安南。”
“微臣向皇上保证,臣必定为陛下攻克安南,将此蕞尔小国纳入我朝版图!”
“好,有卿家这句话,朕就放心。”皇帝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晴朗,“现在三军还在筹划,离出兵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朕正考虑由谁负责带兵比较合适,於是问问卿家。你的答复朕很满意,让朕多了一个将军的人选。现在你可以退下了,辛苦卿家了。”
皇帝一手接过文达递过来的桃子,毫无嫌弃地将少年咬过的果子吃进嘴里。
兰玫离开了,但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情景。只要一闭上眼,就回忆起天子跟他身边那位来自天竺的弥子瑕,他们亲昵而且完全没有忌讳的姿态。这个时候,侯爷觉得自己的胸中,仿佛被什麽东西鼓捣出一个莫名的洞,而且越来越深,用什麽都不能够重新填满。
“父亲,刚才和你见面的男人,对你很重要吗?”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文达还是能够猜到。
“你怎麽知道的?”
“你刚才一直不敢正眼看他一眼,只要一跟那人有眼神接触,父亲你就连忙错开视线。我没看错吧?”
兰政无奈地苦笑:“若不是因为那个人,朕可不会有你这个儿子。”
“我佛慈悲。”文达活佛连忙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诚心地祷告著。
这是真君此生注定的劫数,可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弟子能够在其中左右的。而且对方来头不小,只怕,文达不敢细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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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达活佛踏上归国的旅途了,临别之时,皇帝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为活佛践行。
“我要回去了,虽然非常舍不得离开,但终究我还是要跟父亲你道别。”天竺人微笑著,向皇帝告别。
“能够跟文达你相认,是朕莫大的福气。”皇帝扶著少年的肩膀,高兴地说著,“今後可要常来天朝看望朕。”
文达双手合十,再次展露笑容:“一切随缘吧。”恐怕没有机会了,这也是造化安排。
从万寿节,到天竺公主的册封大典,宫中忙碌的日子总算是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近日以来,兰政接连收到内容相似的奏折,一众大臣都将箭头瞄准江南盐司长官王德风。大臣们检举王大人的理由是,每次御史巡视行至江南,这位王大人几乎每次都不能完成好份内的职责。接待来自的高官,也是王德风的职责之一。
即使是事由来自远离京城的江南,万岁爷也有自己的耳目。来自江南织造局的汇报,却是跟大臣们的说辞完全相反。王德风来自江南大族王氏一门,父亲王玄莲乃太後的亲么弟。从血缘关系上说,王德风可以算是万岁爷的表弟。当然,皇帝的亲戚这种名分,认不认,算不算都是皇帝说了算的。
先撇开跟皇室关系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