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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倾尽天下-乱世繁华-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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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你也不会孤立无援。”
    方少帅很快就抓到了他言谈中的精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让我去泡她嘛!”
    东北王恼羞成怒:“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为父让你代为照顾老友之女怎么能说是……能说是……”
    那个字实在难述诸口。
    这些个污言秽语他都是打哪儿学的?
    这无法无天的孩子啊……
    “知道了知道了!”生怕父亲又要发表长篇大论,方少帅忙不迭打住,“听你的就是了。”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一一过问,搞得方君乾哭笑不得:“爸,我是在这儿读书,又不是来闯祸的……”
    “我还不知道你么!”东北王啐了一口,“你小子不闯祸才是怪事!这要是我不在平城,你不把天捅出个窟窿你就不会甘心!”
    事实证明,东北王的担忧很有先见之明。
    终于交代完毕,少年送父亲下楼。
    “不用送了。”方洞廖挥挥手。
    仿佛想挥断纠结不去的伤感。
    “要是在平京呆不下去了,就回东北吧。”
    方君乾点头:“好。”
    用力拍拍儿子日渐宽阔的肩膀。
    感受着儿子已被战火磨砺得坚硬无比的羽翼。
    任何狂风骤雨都无法将其摧折。
    他注定高高翱翔,俯视众生。
    这是他方洞廖的儿子,他这辈子的骄傲。
    “爸走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
    “爸!——”少年扬声。
    方洞廖转过身。
    “爸,洛迦山真的没有女子清修之所吗?”
    方洞廖淡淡道:“洛迦山上只有一座洛迦寺。”
    方君乾难掩眼眸中的失望。
    方洞廖继续走。
    眼看就要消失在行人洪流中。
    “爸!——”
    东北王停下脚步,
    然而这次,却没有转身。
    “爸,等我有时间我就回东北看你!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在方君乾看不见的脸上,方洞廖绽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方君乾永远记得那天父亲的背影。
    苍老,凝重,巍峨,高大。
    巍巍如山。
    聪慧绝顶如方君乾,怎么也不会料到
    ——这将是他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晨昏钟在黄昏的栖霞中悠然作响。
    沧桑。旷古。
    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在雾岚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余艺雅观赏着石碑上的铭文,蓦然回首,发现那个白衣少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反而专注凝视着院落中那几棵高大的菩提树。
    “这树有我好看吗?”
    肖倾宇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余艺雅身着时下最流行玫红色旗袍,低领,双襟,无袖,高开衩。
    华贵却不失含蓄,妩媚而不失典雅。
    人比花娇。
    大发娇嗔:“你这么喜欢看树,干脆去后山的桃林看个够好了!反正眼下桃花盛开,总比这个冷清清的寺院要热闹!”
    见肖倾宇不做声,余艺雅愈发气急,怒冲冲便拉着他往后山而去。
    春城飞花。
    灼灼其华。
    桃花承载着太多的缘分与不舍。
    轻薄的花瓣纷飞了千年的深情。
    寂寞得叫人承受不起。
    “五朝乱世之时,依附大庆的企国有一个不成文的风俗——在祭祀桃花神的节日里,若折下桃花树最顶端的桃枝送与心仪之人,则可相爱一生,白首到老。”
    余艺雅笑言:“就像千年前的寰宇帝和无双公子?”
    肖倾宇淡淡道:“史书上确有其事。”
    余艺雅吃惊地瞪着他:“你不会真的认为……那是寰宇帝在跟无双开玩笑呢!他们是君臣,是知己,是朋友。朋友间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这很正常吧,怎么可以当真?”
    玩,笑?
    白衣少年沉默半响:“你这么想?”
    “要不然还能怎么想!”她失笑,“让我相信两个男子互有爱慕之情?还是寰宇帝和无双公子?”
    延朝嘉何氏的一把大火,将无数珍贵古籍付之一炬。
    包括无忧丞相撰写的那本《倾乾录》。
    而一部分劫后余生的残本也散落在外,无从考证。
    余艺雅眼珠一转:“不过听肖主席这么一说,艺雅也觉得此举很是别致浪漫呢!”
    娇笑:“不知艺雅是否有幸收到肖公子递来的桃枝呢?”
    一个女生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拒绝无疑会令她无地自容。
    白衣少年缓步走向一株桃树。
    沐春临风的桃花流光溢彩,开得分外妖娆。
    风起,四散起一地的落花。
    纷纷扬扬的寂寞,漫如雨下。
    白衣少年走到桃树下,仰起头——
    桃花开满平城的三月,
    肖倾宇在洛迦寺后山遇见了仰卧在树干上闭目浅眠的少年。
    他抬眉,
    他低眼。
    便如兜兜转转的阡陌小路开满了三世三生的桃花绚烂。
    有些东西注定势不可挡——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黯下去的夕阳,
    比如亮起来的黎明。
    比如生生世世的执念,
    比如摧枯拉朽的爱情。
    再比如……宿命的邂逅。



☆、第六章

人说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来世的一次擦肩,
    那么前世的你我需要多深的眷恋才许今生一次姻缘……
    风过,
    吹得白衣少年满身落花。
    朵朵都是前世的企盼。
    三千诗篇
    也就只是反复吟唱着
    千年前的沧海桑田。
    方君乾盘坐在粗大的枝干上
    俯瞰着树下那落花满身的白衣少年。
    花树上,霞光里,向他轻轻的笑了一笑。
    随后折下一株桃花,右手一撑树干,轻盈跃下了桃树。
    余艺雅惊骇得连退好几步。
    冷不防从树上跳下一个男人,换了谁都会恐慌惊讶。
    不过……
    余艺雅在男子的注视下羞红了雪腮:这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再看看身边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肖倾宇——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像覆盖在雪白的眼睑上,安静极了。
    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俊逸。
    两人站在一起,相互辉映又平分秋色。
    实在是难分轩轾。
    方君乾邪魅微笑:“余艺雅小姐?”
    “是?”余艺雅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艳名远播的平都一枝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方君乾出身世家,稍大一点混迹军营,无论官场套话还是市井俗语都耳熟能详信手拈来,言谈举止自不必多论。
    讲个笑话啊,套个近乎啊,只要他想,他便能博得任何人的好感。
    你看他随口胡诌几句就能哄得余艺雅心花怒放,风度魅力可见一斑。
    “这位是?”邪魅的桃花眼盯住余艺雅身边的白衣男子。
    肖倾宇静立于侧,微微垂首看着斜阳下自己的影子,显然不想答话。
    暮蔼西下。
    斜阳一点点没入远天,留下殷红的一抹,毫不吝惜地披洒在纷飞四散的落红飞花。
    余艺雅回答说:“这位是肖倾宇。”
    肖倾宇。
    倾宇倾宇倾宇倾宇倾宇倾宇……
    这个名字
    不止千百遍在寰宇帝口里细细咀嚼,反复低喃。
    每念及此,便如一把利刃在胸口戮力戳搅,遍体生寒,痛彻心扉。
    十六年。
    五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五千八百多个只如初见。
    十六年,碧落等到了黄泉。
    方君乾情不自禁地又拿眼打量他,不想他蓦地抬起头。
    方君乾看清了他的脸,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清。
    只觉那双睿智而淡定的眼,带着丝丝静谧的月华,仿佛穿过千载红尘,遥遥凝望着他。
    神情从容而淡漠。
    娇嫩的花瓣是如此脆弱,仿佛指尖轻微的触碰,就会让它如梦碎离。
    方君乾轻捻桃枝,走近余艺雅。
    余艺雅俏脸一红,为难地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肖倾宇,犹豫着自己是否该收下。
    谁知
    方君乾剑眉一挑,将桃枝塞进肖倾宇手中,邪魅一笑:“送你。”
    看着手里清艳的桃枝,肖倾宇有种轻微的不知名的恍惚。
    抬头,眼前英俊男子笑容温暖,邪魅依旧。
    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情形?
    ——今生相逢
    只因前缘未尽。
    余艺雅的一双玉手僵在半空,脸色阵红阵白,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
    这一刻,她真是要把方少帅抽筋剥皮的心都有了。
    方君乾放声肆笑,抬腿便走,经过肖倾宇身边时轻吐耳语:“嘻嘻,谁叫她说寰宇帝不是认真的,气死她。”
    这个人,居然也相信那段倾世之恋……
    肖倾宇意外的瞥了他一眼。
    方君乾笑着继续他的预言:“我们还会见面的。”
    肖倾宇唇角勾起清浅的笑,眼眸锐利且冰冷,态度悠闲而静楚,深深浅浅拿捏不准。
    余艺雅看着方少帅的背影,气得姿态全无:“肖主席你认识这人!?”
    肖倾宇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疏远却又彬彬有礼:“南统军的方君乾少将,即将成为肖某校友的新生。”沉默须臾,补充一句,“以前和肖某有些小过节。”
    “那他为何会把桃枝送给你?”余小姐显然已经气疯了!
    肖倾宇淡淡道:“余小姐何必认真。你自己也说不过玩笑罢了。”
    古语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是真?是假?
    “方丈,您今年几岁呀?”小小的肖倾宇抓着洛迦寺住持的雪白长须,一双大眼睛里透露出童稚的好奇。
    暮阳下的老人,神容清癯,年华难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自己的胡须被孩子小手抓得生痛却是平心静气毫不动怒:“老衲今年一千五百八十六岁了。”
    小倾宇吃惊道:“方丈骗人!”
    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别看肖倾宇修在佛门。
    其实他是不信鬼神不信命的人。
    从小就不信。
    坚定地不信。
    了尘双手合什:“出家人不打诳语。”
    肖倾宇神荣古怪:“方丈,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了尘淡淡道:“倾宇前世就是才倾天下,绝世无双的人物。”
    小孩子听到夸奖自己的话,总归是有些得意高兴的。
    肖倾宇也不例外,孩子的眼竟也亮了那么一亮,抓着花白胡须的手劲立时加重许多,兴奋追问:“那我是不是多福长寿,人人艳羡了?”
    “不……”
    了尘悲悯地望着他:“倾宇前世只活到二十四岁,便溘然长逝了。
    “生前苦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倾了天下,也乱了繁华。”
    肖倾宇不明白了。
    既然绝世无双,自己又为何会英年早逝,苦痛一生?
    “怎么会这样?”
    他问。
    他不懂。
    了尘说:“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年幼的倾宇紧皱远山眉,抬起头,忽然问出一句:“方丈,那我有没有后悔?”
    高僧一怔,似乎没料到小小的孩子居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应该没有后悔吧。”
    而肖倾宇的下一句简直让了尘无法招架,他说:
    “既然不后悔,又怎会不该爱?”
    那时的肖倾宇,还没遇见他前世今生的孽缘。
    直到七岁,他从狼群爪下救出了命悬一线的男孩。
    十七岁,在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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