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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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现在已经不是人住的地方了——”紫鸢答。
“啊!”不是人住的,难道是鬼住的。
“半个月前,离郡主和云妃切磋厨艺,把王府烧了大半。”红鸾又道。
“呃?”天啦,她们居然都在,他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但这些都不重要,而是娘娘知道你的事情了。”紫鸢又说。
“母妃!她知道什么了?”天枢下意识地抚上腹部。
“奴婢不知。”红鸾、紫鸢异口同声。
尽管她们不知道齐王究竟干了什么令君妃不快的事情,但是从萧雨霏最近数日天天拜访齐王府的架势来看,君妃娘娘气得不轻,殿下惹得麻烦恐怕不算小。
“萧姐姐,母妃她……很生气么?”
罔顾圣意,逾期不归,就算是向来备受宠爱的天枢,也清楚地知道,眼下要过君妃这一关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她似乎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你知道就好,殿下,保重!”
将天枢带进漱玉宫君妃的寝殿后,萧雨霏只是简单地叮嘱了他一声,随即翩然而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儿臣叩见母妃,给母妃请安!”天枢屈膝行了礼,方款步迈进内殿。
“你还知道回来?”君妃对镜而坐,镜中的容颜清丽如昔,阴沉似水。
“母妃急召,儿臣自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着回来见您了。”
天枢笑着走到君妃身旁,单膝跪下,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枕在她膝上,神情再是乖巧不过,仿佛他刚刚得了什么奖赏,而非闯下大祸。
“贫嘴!”君妃不为所动,面色冷若寒霜,斥道:“真是这样么?”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还多此一问?”天枢仰起头来,凝目看她。
聂颖是君怀罗的师傅,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心情一好就把徒孙给卖了,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然的话,天枢想不出母亲还有什么途径可以如此迅速地得知此事。
“你知道就好。”君妃的语调很平静,但是天枢明白,这通常意味着她很生气,他的母亲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气极时尤其如此。
“师公都告诉你了?”天枢的话不是询问,而是确认。
“这个孩子——”君妃极缓极缓地道,清冷目光似电,摄人心魄。
“……绝不能留!”
她甚至没有问问天枢孩子的来历,就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确实,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颖族的孩子,非两情相悦不可得。
可是作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天枢没有选择的权力。
“母妃,你……”天枢怒了,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
“跪下!”君妃神色凛冽,寒声道,“谁准你起来了?”
“母妃,没得商量吗?”天枢不甘不愿地再次跪下,和君妃讨价还价。
“你说呢,飘儿。”君妃平静的声音透着浅浅的无奈。
身为文帝最心爱的儿子,她知道天枢的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稍有不慎,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是我的孩子,母妃……”天枢哀求,“我要保护他的……”
尽管先前由于害喜害得厉害,天枢也曾产生过放弃孩子的念头,可是现在,他却是一点也舍不得了。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哪怕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但是飘儿,你是我的孩子。”君妃固然心疼孙子,可她更心疼儿子,如果硬要选择,答案,不言而喻。
“你为了保护你的孩子,所以就要牺牲我的孩子,对吗?”话到最后,天枢竟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母妃,我不允许!”
“这可由不得你,飘儿。”君妃不动声色,以她的医术,完全有法子在天枢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掉他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
“咱们走着瞧。”天枢骤然起身,扬长而去。他走得太急,没有听到君妃低低的叹息声。
“娘亲,殿下一直在那里跪着,他不冷吗?”
临近中秋,夜里已有些凉意,看着独自在宫门外罚跪的天枢,五岁的万俟千袭不解其意地扯着萧雨霏的衣袖问道。
“冷不冷只有殿下自己知道,可是袭儿,如果在那里跪着的人是你,娘亲一定会心疼的。”萧雨霏柔柔一笑,弯腰抱起儿子,在他粉嫩的脸颊亲了亲,娘娘和殿下现在要比的,大概就是谁的心更硬一点。
下半夜,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天枢开始在心里挣扎,要不要运功抵御寒气,他是很想和母妃赌气没错,但他不想拿孩子的性命来开玩笑。天枢犹自想着,一把伞出现在他的头顶。
“喵喵……”天枢愕然,回身一看,竟然是天权。
“哥,给你——”天权把伞柄递到天枢手上,转身就要离开。
“喵喵,你还是把伞拿走吧。”天枢不太自然地道。
他跪在这里不是因为君妃要罚他,恰恰相反,是他在惩罚他的母亲。就像得不到心爱的玩具就用不吃饭的方式威胁父母的孩子一样,天枢现在要赌的,便是君妃的不忍。
“你不要,就扔了吧。”天权眼神一黯,天枢的那些心思他哪里明白,他把伞放在地上,默然离去。
第二十五章
雨越下越大,起初是淅淅沥沥地落着,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随地乱滚,接着便连成一条线,渐渐地,细细密密的雨丝织成了银白色的雨帘,如烟如雾,将偌大的皇城笼罩其中。
窗外的雨声嘀嘀嗒嗒,响了一夜不曾停息,君妃靠在精致的花窗下,凝视着跪在雨地里一动不动的天枢,神色平静如初,眼底波澜不惊,让人猜不出她现在的想法。
“娘娘,您不准备制止殿下吗?他都已经跪了一夜了……”
眼看天枢已被淋得浑身湿透,君妃仍是没有召他进殿的意思,萧雨霏瞧着心疼不过,只好试探性地询问一番。
“本宫为什么要制止他?”君妃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反问一句,“霏儿,你应该清楚,不是我罚飘儿在那里跪着的,是他自己要跪,他爱跪多久,就跪多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可是殿下现在的身子……”萧雨霏急了,要是平日也就罢了,天枢就是在外面跪上三天五天她也懒得去管,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小殿下是有身子的人了,在雨中跪上一夜,那还得了。
“飘儿都不着急,我们又何必操心呢?”君妃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她们谈论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殿下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可娘娘您怎么能由着他这么胡闹呢?”萧雨霏急道:“就算真要逼殿下放弃孩子,也不能用这样的方法啊,殿下的身体吃不消的,而且——他会怨您的。”
“你是说我用别的法子他就不怨了吗?”君妃苦笑,语带涩意地道,“飘儿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谁劝也是没用的。但是霏儿,你知道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连您也没有办法吗?娘娘……”萧雨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道,“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您就忍心看着殿下伤心难过吗?”
“如果这件事被陛下和皇后知道了,飘儿在宫里还能有立足之地吗?再说飘儿体质特殊,对疼痛的抵抗能力很差,怀胎生子的痛苦也不是他可以承受的,长痛不如短痛,孩子,还是早些没了好。”
“我知道了。”见君妃心意已决,萧雨霏知道再劝也是枉然,便道:“那我去劝劝殿下,让他回府换身衣服,休息一下,晚上还有宫宴,他这么硬撑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萧姐姐不必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秋日的雨夜已是凉意十足,天枢在雨中跪了一夜,纵然是有功力护身,也是冻得够呛。
“殿下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腹中的孩儿想想,他那么小,可经不起这么淋雨挨冻的,娘娘的心意不会轻易改变的,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不要。”天枢摇头,揉揉自己跪得发麻的膝盖,他都坚持这么久了,要是现在打道回府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他才不干这种赔本买卖呢。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陛下要在清安宫设家宴,殿下总不能缺席吧,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有什么话晚上再跟娘娘说,好吗?”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跪着,除非母妃答应我留下这个孩子,否则我哪里也不会去的。”看母妃到时候怎样跟父皇解释,天枢得意地想,他知道母妃不想让父皇知道自己的事,他也知道母妃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为了他和烈的宝贝,他只能利用母妃的不忍,还有担心。
“那好吧,你小心身体……”萧雨霏无奈摇头,天枢的固执较之君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只能放弃让他们重归于好的念头,转身离去。
“哐当——”就在萧雨霏转身时,一个精致的瓷瓶从她袖里掉下来,落在天枢身侧,天枢捡起瓶子,连唤数声,却无人回应。
“这是娘亲给你的。”万俟千袭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给我的?”天枢面露疑色,他打开瓶子,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和先前聂颖给的安胎药竟有几分相似。
要不要吃呢,天枢陷入挣扎,先是一路奔波赶回渝京,然后又是自己跑到母妃这里罚跪,虽然说他已经竭力用功力护住脆弱的胎儿,但是小腹处还是不时传来阵阵凉意,以及隐隐的闷痛。
可是萧雨霏并不擅长医术,她的药肯定是从母妃那里来的,他相信萧姐姐不会暗中对自己下手,但是母妃呢,她的态度天枢没有把握。
“殿下,你怎么不吃呢,是怕苦吗?”
万俟千袭捡起天权扔在地上的伞为天枢撑起,天真无邪地问道,两只明媚可爱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转,显得特别机灵。
“不,不是……”天枢咋舌,他该怎么解释呢,虽说怕苦也是事实,但是他更怕的,其实是药里有不该有的东西,只是这样的话他是怎样也不能对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讲的。
“不怕不怕,我这里有桂花糖。”万俟千袭歪着小脑袋等了一会儿,见天枢始终支支吾吾的,便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在袖子里掏啊掏,居然真的掏出两块桂花糖来,于是分出一块递到天枢手上。
“不能不吃吗?”搞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对于让自己吃药这么执着,天枢只得尽量放低语气,和他打起商量来,心中念念有道,萧姐姐,你在哪里啊,你家儿子怎么这么难缠啊。
“不能。”万俟千袭摇摇头,这是娘亲交待他的事,他是肯定要做的。可惜他忘了告诉天枢,这药是他爹给他娘的,不是从君妃那里来的,所以天枢不敢服用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是夜,文帝在清安宫设中秋家宴,天枢果然如他扬言的那般缺席了,于是胤文帝在开席时向君妃询问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