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微错-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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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改的,爷爷。”楚知鱼抬头看对方。
楚老爷子静静看着自己的孙子,缓缓道:“爷爷欺负你了吗,怎么这幅表情?”
楚知鱼一愣,随后错开眼。“没有,是知鱼不好。”
楚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和男人在在一起,我们楚家就绝后了……”
楚知鱼上前抓住他的手,口气坚定:“我一定改。”
楚老爷子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行了……你不用改,爷爷只是那么一说。爷爷这辈子,官场上历经百态,感情上有你的奶奶,我非常知足。你大伯那时候,并不是我赶他出家门的。他是个孝顺孩子,不希望你爷爷我受人指摘,坚持离开尚书府。”老爷子通透地笑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把他找来,也让爷爷看看。”
“爷爷,我是不是伤了你的心?”
“这世上除了你奶奶,没人能伤到爷爷的心……爷爷只是有些感慨,你和你大伯,居然走了同样的路。对了,看你这些日子这么消沉,是不是把心上人气跑了?真是这样的话,要尽全力追回来。别像我,把你奶奶气跑到江南,大半辈子两地相隔,心里苦啊……”
“奶奶也一直记挂着您。”
“我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明明相爱,却不在身边,很苦的。”
“我知道了,爷爷。谢谢你。”
“要谢我的话,就陪爷爷把这个年过了,好不好?过完年,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Chapter。17
春试被皇帝提到了三月初,全国各地的举子刚过完年便纷纷赶往京城,京城的小贩商铺客栈纷纷提前开张,一时间兴盛无两,热闹非凡。严寒掩不住学子跃跃欲试的热切。
楚知鱼一直没有收到关于周梦止的任何信息,只能每日跑好几趟监试司,从举子的报道名册里找他的名字。
一个大雪的午后,楚知鱼从马车上下来,徒步走到监试司内,抖落大氅上的雪花,看向接待人。
“楚公子!您来得正好!您在找一个叫周梦止的人吧,他来报道了,刚刚离开!”
楚知鱼丢下大氅,冲过去抓住接待人的肩膀:“那人是不是长得非常漂亮,非常有气质,说话很温和很安静。”
接待人点头:“嗯,好像是。”
楚知鱼冲了出去,不顾随从在后头大喊。他往举子常去投宿的那条街上跑去,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周梦止的背影——因为周梦止穿着中厚的袄子,又完全背对着楚大公子,所以……他其实是看到岁友侧过身子的脸,才断定那人是周梦止的。
楚知鱼快步走过去,拨开人群,拐到了周梦止的面前,静静看着。
若在平常,周梦止肯定能闻出对方身上的味道。只是,他没和楚知鱼一起度过冬天,不熟悉那个人与冰雪交融的气息。再加上街上实在太热闹,各种气味混杂在了一起……总而言之,周梦止没察觉到楚知鱼,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到岁友的方向:“怎么了?”
岁友张张嘴,没来得及开口,楚知鱼便出声了:“梦止。”
周梦止浑身一僵,马上放松下来,转过身面对他:“知鱼?”
楚知鱼笑起来:“终于又看到你了。”
周梦止捏了捏掌心:“我正要找客栈投宿。”
“我陪你去找。”
周梦止皱了下眉头,似乎想拒绝,最终还是轻声答应了。
楚知鱼在京城二十余年,自然如鱼得水。在客房紧俏的赶考期间,两句话就给周梦止说下了一间天字号房,顺带给岁友安排了一间地字号房。岁友高高兴兴地去自己房间放行李,楚知鱼陪着周梦止到了房间外,推门进去。
周梦止的记性非常好,一个地方只要走过一次,基本上就不用他人引导了。同时,对于完全陌生的环境,没人帮忙的话,他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摸索。
两人进门后,楚知鱼转身去搭门阀,周梦止只好立在一边等他。楚知鱼关好了门,转身便把周梦止紧紧抱住。周梦止身上一僵,开始推他。
一推,楚知鱼便退开了两步,太过知趣倒让周梦止有些无措。
“梦止,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你再晚些来,我可能已经疯了。”
“你胡说什么?!”
“你都没有想过我吗?”他的声音听着伤心而落寞。
周梦止沉下一口气:“你怎么了,知鱼?”
“我那么想你,你却连抱都不肯让我抱一下……”楚知鱼突然落下泪来,声音一下哽咽了,这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周梦止心里一痛,逼着自己硬下心肠:“你在想什么?我们都是男人,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楚知鱼喉结滑动,身上微微发抖,双眼通红,眼泪成流,顺着脸颊滑落。他心里莫名的委屈,又觉得心情有可以发泄的对象,十分痛快。
周梦止激动起来,气息不稳地喘气:“你不要逼我。”
楚知鱼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捧住他的脸,嘴唇贴了上去。
周梦止心情摇晃,却在楚知鱼的舌头舔到他的口腔时推开了他。“对不起,知鱼,我不喜欢男人,真的不喜欢。”
楚知鱼摇头:“我喜欢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些事情弄明白?你大可以去找官商之家的小姐……兰若姑娘也是很美好的选择啊!”
“不一样的,梦止。对你的喜欢和对兰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认识你之前,我犯了很长时间的错误,以为和兰若相处地轻松愉快,就是爱情。我喜欢她的聪慧,喜欢她的狡猾,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的漂亮,我觉得,那样的女人就是我想娶回家的。可是对你……你的确漂亮,我见过的人中,好像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可我常常忘了欣赏你的相貌……我总是想,梦止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吧;梦止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梦止好像很高兴,我好幸福啊;梦止不说话,他在想什么;梦止不开心,是在生我的气吗;梦止对别人笑了,那些人真碍眼;我亲过梦止,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梦止会不会是喜欢我的,应该有点喜欢我的,他就是喜欢我嘛……”
“别说了……”周梦止有些庆幸自己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你说那些有什么用?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不喜欢男人。那些话,你该说给你将来的妻子听。”
找到周梦止之前,楚知鱼还是满怀希望的。他知道周梦止最初多半会拒绝自己,但他也有些自信,对方会被自己感动的。直到当前的一刻,楚知鱼才恍惚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幻想就可以的。
“我懂了,我懂了梦止,我懂你的意思了。”
☆、Chapter。18
楚知鱼独自回府后,没再找过周梦止。他没像过年那阵子一样失魂落魄,借酒浇愁。相反的,他变得正经起来,主动找楚老爷子,在礼部文院谋了个侍郎的官职,负责安排典籍的编纂。
十天后开考,一个月后放榜,周梦止的名字居于前列。殿试过后,香微镇周家绸庄少爷周梦止名扬天下,因为皇帝陛下钦点他为状元。
楚知鱼一个月来有些行尸走肉的形容,面对谁都没有表情,一头扎进了繁乱的文史书卷之中。直到那一天,周梦止拿了个任命书来文院报道。
——人家说,走后面的就是不一样。周梦止好不容易考上一个状元,也只得了正六品编修的职位;楚大公子跟自家老头子动下嘴皮,便是编修的顶头上司——从四品的侍郎。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讲,周梦止的状元跟皇帝陛下之前承诺有关,也能称得上稍微走了下后门。
瞎子从事文职,本是有些可笑的事。但周梦止可以说是有大后台的人(某神棍),自然不同一般。礼部的头头批准了岁友跟随其侧,帮助周梦止读文章。
听到人声,楚知鱼从高高的一堆书里抬起头,形容枯槁的样子正好被扶着周梦止的岁友看了个清楚。楚知鱼扫了两人一眼,重新埋下头:“来报道的?”
摞起的书挡住了,楚知鱼没有看到周梦止听到自己的声音时顿时刷白的脸色——当然,他也不想看到。
岁友赶紧回答:“回大人,周梦止领命来文院上任,这是任命书。”
“放那儿吧,你们自便。”楚知鱼头都没抬。
岁友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任命书放到桌子上,扶着自家少爷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
周梦止定了职位以后,柳六川难得出现了,将梅院翻新,作为他的徒弟的宅子。第一天上任后,傍晚回到梅院,岁友把楚知鱼的样子说给周梦止听,周梦止痛苦地捂住额头。周梦止在文院待了两个月。期间,楚知鱼并没有刻意不和他说话,就是交代任务,就像交代其他人一样,毫无生气。明明人就在一个房间里,周梦止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周梦止濒于崩溃的边缘,柳六川却在这个时候,不知他人疾苦,提着沉香小酒来找徒弟唠嗑。本该细酌的佳酿,被周梦止当成白水,一杯接一杯,倒进肚子。他极少喝酒,一下子就醉了。醉后便开始抹眼泪,叫人的名字。
柳六川也有些小晕,拍拍周梦止的脑袋,兀自哼哼:“我的乖徒儿,原来你不止是倔驴,还是头蠢驴。你这样折腾自己,又折腾楚家那小子,到底是为了哪般啊?”
周梦止流着眼泪说:“梦止命魂有缺,幸得占天术济上一命,却行不得男女之事。少年时,师父您安慰我还可以找男人……我不想,我不愿意,那不是退而求其次的事。那样,对知鱼并不公平……”
柳六川抽出戒尺一下一下敲着他的脑袋:“退而求其次?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蠢徒儿……你喜欢楚知鱼是假的吗?你为他痛苦不是因为你爱他吗?好徒儿,你要让你师父我笑死啦,哈哈哈。”
周梦止一动不动任头顶的戒尺抬起落下,轻轻呢喃:“是啊,梦止喜欢知鱼,不是退而求其次,梦止真的喜欢知鱼……”慢慢晕了过去。
因为酒醉太深,周梦止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却被皇帝召见了。
“周爱卿,听说你在礼部文院,干得并不开心?”
“皇上费心了,一切尚可。”虽然酒醉时说了什么他并不记得,但想通的事情却不会再困惑。之前的确很痛苦,但周梦止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接近楚知鱼,与他和好。
“周爱卿是国师的爱徒,不用跟朕客气。”皇帝把手指放进甜酒里沾了一下,伸进嘴里舔舔。“朕近身有只为朕效力的暗部,你修习过占天术,能帮上很大的忙,不妨到朕身边来,如何?”
周梦止跪到地上:“微臣惶恐。皇上可否容微臣考虑一下?”
“考虑可以,什么时候告诉我决定?”
“容臣考虑一天,明日此时定报陛下。”
从皇帝的书房出来,周梦止又赶去了文院。他站到楚知鱼桌子前面,轻轻问:“知鱼,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说件事。”
楚知鱼没抬头:“有什么事晨昏钟之后再说。”
周梦止站在桌子前面没有离开,半晌,楚知鱼抬头:“还有事?”
“我想现在跟你说。”
楚知鱼想了想,放下笔,从椅子里站起来,率先走出去。周梦止连忙跟出去。
“知鱼,我……”我喜欢你,不是退而求其次,是真的喜欢。
很久没见过中午的阳光,明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