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倾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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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在一旁,隔墙走走便是。”慕倾墨点头说道,却抬手指了远处转向勾勒,“只是那边不通,往那处去唯绕过前宫才可。”
“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无奈摇头,汐臣看着慕倾墨那一副理然的样子,蓦然有哭笑不得之感,“可既然隔墙便是,直接想法子越了过去不好么?”
“我倒是无妨,你能过去么?”
“真是……”汐臣掩唇笑起,“架个梯越不便好了?”
“啊,这倒是……”想着,慕倾墨轻搔鼻翼,“不过……”
“不过怎样?”看他有些欲言又止,汐臣问道。
“不过……这……呀,都走到了这处,总不好折回去……”错错抬眼看去几下,慕倾墨咬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的,转过身去,在汐臣前蹲□,“全当我思虑不周,忘记路远,你若累了不愿再走……我背你去便好……”
眼中的笑意凝住,静谧下来,那抬起掩唇的手顿了顿,向慕倾墨后伸的手探去。而那动作停住,汐臣眨眨眼,微的倾身,如个好玩的少年好奇看他垂落的发缕掩起的涩颜。忽的想起些前事,汐臣半捂了脸,轻拍在慕倾墨背上,似如嗔怒。
“却还不至脚软到这般……你快起来吧,叫人见了,不……”
往前轻的一晃,慕倾墨反是显出些惊讶,回过头来一时露出些怨违,却见汐臣别过眼去,唇角一抹浅羞笑意,惶张的站起,退后半步,背了手在身后摩挪,“我也没些别的意思……只是……”
“呵——”
侧身被拉扯的倾去,慕倾墨一惊转头,汐臣已抱着他的手臂站起,轻声笑着倚靠,又微的叹息。那手攥了攥,便松了开来,他双手自身后交错相握,向慕倾墨扬了笑颜,比起先前,明朗了许多。
“我不会多想些什么的。只你肯待我这般,我便知足。”
唇动,汐臣说着,也不在意慕倾墨是否听见,便轻推了他向前。
“走吧,总也要在午时前到那边的好。”
“啊,不远了,走过那拐角便是了。”
看那衣衫飘摇起的轻渺的身态,慕倾墨只觉他仿如云雾缭绕间水上游步,不经意间便会远了去消失不见。一点慌乱突起,慕倾墨忽的去抓住汐臣的手,触见微凉,又松了些牵着。
避开他那叫人莫名心慌的浅笑,慕倾墨带他慢了些往那处而去,“呐——踏稳些步子,莫叫风吹了去。”
“你会拉住我吧?”
不笑他语出奇怪,汐臣突兀的问。
微顿了步,慕倾墨踏向前去,手不禁收了紧。
“……嗯。”
若你不能乘风站稳,我来牵住你,便好。
☆、娥黯
“来,小心些。”
慕倾墨扶着汐臣越过细碎繁杂的缠绕的藤蔓,看他安稳,松了口气,于是转身伸开了手臂,舒笑出声,“喏,就是这里了!”
汐臣放下轻提的衫摆,抬眼望去,震撼登时盈满了心,他惊异的微张了嘴,那握住慕倾墨的手不禁紧了些。
只见是在这处处礼肃不容亵玩的宫苑之中,隐秘而又突兀的自敞净之地现出如似深林秘境的一片神奇景色。毫无刻意做作之态的藤蔓淹了满园,草色绿郁似若泉泽流水,风由缝隙低吟浅唱,自有叶柳随之而舞,葱葱桑然,而碎碎洒入这片的温煦光色,落在点点滴滴,流光灿烁,灵意入沁,唯是屏息而叹,岂有言语再能修色。
“这——”汐臣探近几步,草毯之中自隐了条悠灵的小路,婉转窈尔,托扶玉足,更是盈渺仙仙,“宫中竟还有这般的地方么?真是……”
那感叹欲出又止,只容伸指轻棉抚慰葱荣一片,喜异非可言喻。
“啊……”边树一隅浅荫已是映衬不得,此时这般,更是千缕景致,夺不过一人妖娆。慕倾墨凝了呼吸,看他欢愉,手躲在身后张张合合握了紧,声如轻声诋语,不敢再扬,“这处本是皇兄曾居的,一向无人打理,空寂之后就更放任了自然,不知何时,就已经是这样子了。因着皇兄执意,再注意后就这么放着,不曾叫人打扰,只偶尔,皇兄来此,又或,我进宫时寻他,到了这边……”
“……真是妙地,这般自然的模样,虽不知外面有没有,如此宫中或外界繁杂间,真叫人惊迷了……”汐臣扶了一旁朵高挑花枝,昵那芬芳,柔小芷颜,满了美幻,“带我来此,岂是言谢能尽感怀……”
那就……自咬着舌头,慕倾墨忍下心里的悸动,轻咳一声,前几步牵了他,沿那小径漫行。
“平日我已熟悉了,不想你如此欢喜。往里去去吧,这处多阴有些寒气,不好叫你多留。”
“嗯。”
在那异人的翠碧间,两人前后携手而行,前一步,景郁一分,光色清朗一分,虽是个不算太大的院子,因着草野遍布,恍恍扩出无尽之感,幽深的远去,前路已止,犹以为仍有迷境。
“我记得你我所居之处唤作娥影,那这处?”汐臣一面赏玩,一面想见,随口问道。
“这处么……这处唤作娥黯。”侧首见他有些不明,慕倾墨也未多想,便解释说,“同是一个女子娥,黯么,黯淡的黯字。听说是曾居于此的一个冷妃自嘲言语取下的,旁边娥影,则似乎是父皇命的名。”
“……冷妃?是……先皇的……”
“嗯。是皇兄的生母。”慕倾墨扶着一旁自然而成的苍树,回忆前事,倒不甚有何伤感之意,只是平和浅叙,“当时年少,我也不记得太多,只是阿娘被迁到这处,带着皇兄独自为生。我与皇兄相识,还是母亲在世时我偷跑来玩,阿娘过世之后,母亲有意照顾皇兄,而皇兄执意在此……而今他出这园,却还怀忆。我虽不知为何,但他委实在意。”
“……是么,皇上他……原来……”汐臣看着慕倾墨,原本欢悦之色微的静下,他眼中闪动的光色随敛眸而隐,轻倚在树旁,不知,在想着什么,“娥影,娥黯……真是……”真是,奇怪。
既留恋身影,又为何,强分两地,隔墙而望却不见、不近……
不闻声响,回了头,慕倾墨才发觉自己无心话语竟叫汐臣入了思绪,看他那静怜之态,不觉心慌,正要言语,又见他惊眸浅笑。
“不过能熬出来,真是太好了……而今国泰民安盛世繁华,若不是皇上他,又怎会有如此世事……”
“……嗯。”慕倾墨愣了愣,笑起点了头,“皇兄为皇,决是没错的。”
这话说出,不提他人如何,汐臣却觉到些异样。似是有何前言未语,又似何事后语未言。却也不甚在意,只做多心,四处望了望,他眼中一亮。
“倾墨,那处是……”
随汐臣指向看去,慕倾墨了然而笑,“那是这园中留下的房舍,现在做个简易的书房,皇兄有时会来此歇憩。要去看看么?”
“嗯……可行么?”
“……也不见有什么贵重之物。无碍。”
如此说着,慕倾墨领汐臣往那处而去,拨开落在门前的藤条,他推门,与汐臣同入。
却是个简洁的地方,前日漫灰之处也已尽弄了干净,这时再看,便尽是幽静闲适。
临窗几个凡木的柜子,转过前堂便是长案与书架,虽别无特殊之处,在这处处华贵的宫中,却是显得似乎低劣。别处无何,至于案上,则额外的多着许多物件,纸筒笔墨,而汐臣好奇看去,忽的眼中亮起,碎步走去案旁,小心的抬起桌上的砚台,来回打量着显出激动,又压了下去,尽量放轻了声音,只做平和而问,“这砚,看来不甚一般?”
“什么——”慕倾墨走来看过一眼,点点头,“啊,这似乎是前朝夏侯宫中的珍物,不知皇兄从哪得了来,只是宝贝的很,放在这处做了私用。喏,这几支笔也是与那一同的,都是现今外面不再出现的物件,想来,若前朝遗嗣未曾留有,这便是唯存的了吧。”
“……不过十七年……”汐臣探看那砚的眼暗了些,喃喃语道。
“怎?说了什么么?”
“没。只是看见,觉得新奇。”汐臣笑应,小心的将那砚放回了远处,又看向旁边,只见一旁柜中露出什么,伸手去拨弄,却是个卷轴。好奇的从那中抽取出来,隐见色彩,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探看之意,便由汐臣到了案前,放好了位置,轻划,开了那轴,原是画卷一副。
云雾缭绕,雨碎绿郁,半是朦胧间,回首一人,清冷身影。长发浅束,玉襟扶摇,不见望去何处,不知欲去哪边。只觉得雨幕伤冷间漠颜清寞,含糊不明的目光不曾直视,却穿透一般,透入心底,叫人,感怀凉畏……
慕倾墨感慨于画中之人,便没有注意汐臣的惊色,他抬手捂住了嘴,微微颤抖,而眼中不觉氤氲朦胧,几似已盈眶。
忽的回神,不敢惊扰慕倾墨,汐臣浅浅呼吸,微的敛袖简拭双眼,往旁退了步,掩唇,轻语而问。
“这是……皇上画的么……画上那人,是……”
“嗯,这是皇兄的风笔。”慕倾墨赏看那画道,“不想皇兄推脱亲事,竟画得这般佳人,也不知是谁家……诶——”
“……怎了?”心中一颤,汐臣轻问。
“这看来怎觉得更像个……”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慕倾墨止了声,微别过脸去轻咳一声,“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有么?”稍松了口气般,汐臣平缓心境,又上前探看,左右看过,发觉一点抹画的突兀,“这是……”
“许是一时笔误吧……本该是极美的一幅画,怎好这般唐突了意境。”
这般说着,慕倾墨翻找起来,取出些彩颜墨料,摆在案上,调弄了好,便选了笔来,点墨悬于画上,就要落笔时,却被汐臣惊讶拦下。
“你这是做什么?”
“这处若是填上一笔,便可完善画境。”慕倾墨回道,眨了眼,似乎不知他为何拦住自己。
“怎能随意填画?若是……”
“无妨。且放心罢,我不会毁了这画的。”
那单纯的一笑莫名的带着令人信服之色,叫汐臣松了愈加阻拦的手,却见慕倾墨神色突做谨静,沉凝片刻便落了笔,近于纸端折了缓,点上,转抹,速撩几笔便收了手,不待汐臣反应过来,已放回了那笔。
而汐臣惶惶不安,凝神再看,同是那般景致,方才的违和之感竟消了去,这时完具,愈加显出画间气度,汐臣诧感几泪,而慕倾墨却忽的说道,
“这画中清冷气质,倒觉与你几分相似。”
“怎会?”汐臣突口驳道,又觉唐突,微笑摇头,“你说清冷,我哪里有那?再说,画中臆想之人,怎会与我有所似同。”
“呃……倒是。”被汐臣弄得奇怪,慕倾墨愣愣说道,眼错了错,撇见一旁架子,慕倾墨一拍手,冲了过去,“对了,我记得这里该有那书的……汐臣,你若有意便玩些什么吧,我要找些东西……”
“……嗯。”
应着,汐臣见他去架前忙躁不顾这边,便较为安心的垂了目光,看那画上之人。一笔笔勾勒描摩,那作画者的用心显而易见,而几处微抖,该是作画时心中悸颤所致,这般,是为何……
他看着画上那人,不觉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谁人一般,又不敢触碰半点。那触动于心中的,谁人得知是怎般感觉,只不能抑制的冲动,混裹复杂,不敢涌出,唯有尽数咽下,存于心中。
而画中之人回眸所视,穿过雨雾,不是看者,却更似是,等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