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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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月的月银,不过五两银子,如今这少年怀里包袱滚落的,却是一笔偌大的财富,他们不知道孟扶摇来做什么,看样子倒像是救这个新姨娘一起私奔的,这包袱里也不知道从哪个府里偷来的宝贝,此时不拣,更待何时?
此时郭平戎已经冲到,他注意力全在孟扶摇身上,并没有看见地上的金银,厉声喝道,“犹豫什么?给我射,射她下盘!”
护卫们眼睛却还盯着地面,互相提防的乱瞟着,一个精瘦的护卫犹豫一霎,终于抵受不住黄金诱惑,举弓刹那,手指悄悄一蜷,紧紧抓住了手边一锭黄金。
他这一动作,别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拣起了地面的珠宝。
此时郭平戎才看见他们手中珠宝,脸色大变,喝道,“放下!”
“噗!”
一声极轻的破碎声响响在雪夜之中,比落雪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所有人的脸色却都在刹那变了。
声音从那个最先拣起金子的护卫手中发出,他激动之下抓得过紧,“黄金”竟然在他掌中碎了。
“嚓!”
碎裂的黄金中突然迸射出一股黑水,喷溅开来,在朦胧的雪色中,惊心动魄的溅出夺命的弧度。
“啊!”
那护卫和他身边几个护卫身上立刻被溅上黑水,那东西哧哧的烧起来,瞬间烧没了衣服烧黑了肌肤,几个人惨呼着倒下去,那些发黑的肌肤接触地面,立时皮开肉绽,地面拖曳出一道道血色的印痕。
与此同时更多拣了珠宝的人惨叫着在地上滚成一团,郭平戎气得脸色铁青,一眼看见孟扶摇冷笑着一团风般蹿过去,她的声音在这落雪的寒夜里珠子般跳跃,一声声敲击着夜的森冷和寂静。
“黄金有价毒无价,取一赠一不吃亏!人心本贪谁能免?你丫就个大傻瓜!郭大将军,你给你员工开的工资好像太低了些,不然我这毒黄金,怎么也抢着拣?哈哈。”
她的身影在一株树前晃了晃,却不跑,原地抖着腿,挑衅的抱胸看着郭平戎。
郭平戎低喝一声,铁色衣袍在飞雪中卷成一道坚实的铁板,刷的一下就横扫过前方空间,孟扶摇看他刹那逼近,才撒腿就跑。
郭平戎追到树前,一抬头看见树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挂了副画,画上面容猥琐的锦衣男子抱弓站在高墙上,上身衣裳华贵,下身裤子却褪到脚腕,露出两条光光的长毛的罗圈腿。
只看得这一眼,郭平戎便觉得脑中一昏,热血上冲堵在胸臆之间,气得眼前都黑了一黑,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
吼声冲得这黑夜都颤了颤,却连孟扶摇脸上的微笑都没能惊动,打人一定要打脸,骂人一定要揭疮疤——孟扶摇的人生格言。
郭平戎盯着那羞辱人的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恶狠狠伸手,拳风如虎,一拳将那画打烂。
“轰!”
冲天爆裂声突然响起,树上炸出一团夹杂着火光的黑烟,黑烟如龙瞬间裹住了郭平戎的手臂,裹挟着被炸碎的纸屑和血肉腾腾乱飞,将树周的人都笼罩在一片黑灰的烟气里。
郭平戎的痛呼声几乎惊破这沉寂雪夜,远处的野狗汪汪的叫起来。
刚才那画下面,还藏着火弹子,郭平戎被刺激得怒发欲狂一拳击出,火弹子立即爆炸,炸伤了他的手。
孟扶摇的连环毒计至此成功:毒元宝杀伤侍卫——引开郭平戎注意力——趁机在大树上贴藏了火弹子的猥琐宣传画——郭平戎见画果然怒气爆发——出拳毁画——火弹子爆炸。
火弹子爆炸刹那,孟扶摇再不停留,大笑着比了个中指,背着巧灵一路向西,直奔下人们住的西园。
迎面的雪粒子冰凉的扑在面上,激得人眉目舒爽,孟扶摇背着一个人却越跑越快,风一般卷过重重屋宇,将那些惨呼浓烟和血肉远远抛在身后。
前方出现了一些错落的房屋,孟扶摇四面看了看,果然看见一处院落后有段围墙上似乎有异,看上去好像有个小门,她毫不犹豫抬腿直奔过去。
那处院落无人看守,四面空寂,一道道台阶延伸上去,隐约看见尽头的堂屋,黑而幽深,像一张大张的嘴,堂上最尾端,有匾额隐隐闪光,却因为隔得远,看不清匾额上的字。
孟扶摇眯起了眼,脚步缓了缓,凝声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下人房啊……”
话音未落,耳后突然一麻,随即全身的血液,都似突然流缓停滞不动,意识也一分一分的模糊,而那漫天的雪片,都旋转着,放大着,如磐石般沉沉的压下来。
声音此刻听来有些遥远,像是隔了三层牛皮去听人说话一般,隐约听出是巧灵的哭叫。
带着惊惶、愧疚、无奈、悲切的哭叫。
“对不起,对不起……将军答应我,只要擒下你,他就会待我好……我的终身……求你成全!”
有更远的声音飘过来,带着杀气、得意、阴冷和淫邪,是郭平戎的声音。
“竟敢擅闯将军府节堂,须得报知太子,全家满门抄斩!”
随即停了一歇,有点惊诧的道,“太子竟然从上阳宫起驾过来了?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南疆又不安分了?”
一阵静默,孟扶摇渐渐飘远的意识里,听见郭平戎阴冷邪笑的声音,衣带佩剑被一一解下的声音,如摇曳的水波,似近似远响起。
“正好!先享用了你,玩够了再以擅闯军事重地罪,交由殿下发落!”
无极之心 第十六章 你心我心
朦胧的视野在摇晃,所有的景物都如浸在水波之中,叠加幻化,层层摇曳,那些歪斜的景物里,有衣裳半解的男子,握着滴血的手掌,狞笑着上前来。
那笑容如鬼魅如妖物,淫邪而阴沉,那脸是歪的,眼是横的,大张着的嘴是黑洞洞的,看得见所有白牙,利齿般的闪着光。
身后有女子嘤嘤低泣之声,听来令人心烦,孟扶摇挣扎着伸手,拔出后颈上那一枚针,霍然向后一插。
低泣立止,对面的男子却露出惊异之色,骇然道,“你还能动?”再不迟疑大步上来,先将孟扶摇身后的巧灵解下扔在一边,随即一把抓住孟扶摇,打横抱起,一脚对墙上一踢,立时墙壁轰隆隆移开,现出一间暗室,郭平戎抱着孟扶摇钻了进去。
孟扶摇的神智微微飘荡,却奇异的没有晕去,隐约间嗅见似有若无的药香,香气清锐凌厉,利剑般的穿透混沌的大脑,那些星火般散飞向四周的意识,立即又飞旋着聚拢来,一点点聚沙成塔般,凝固堆积,渐渐拼凑出完整的蓝图。
耳边突然听见衣料撕裂的声响,随即便觉胸前一凉,一双滚热的手带着血腥气息靠了过来,触上肌肤,齐齐一颤。
郭平戎并不知道孟扶摇此刻的变化,他充血的眼正死死盯着眼前的春光,孟扶摇脸上的易容已经被擦去,现出那夜惊鸿一瞥的容颜,长睫微微颤动,而唇色饱满如榴花,郭平戎的目光慢慢下滑……少女的衣襟被撕裂,肌肤的雪色比窗外积雪还要亮上几分,却又多了种冰肌玉骨的莹润和光泽,用目光也可以感觉到那种属于处子的温软和芳香,被沾血的手那般一揉,鲜红映上洁白,有种触目惊心的脆弱的艳,宛如落红轻轻离了枝头,不胜可怜的做出任君蹂躏的怯怯邀请。
这种沉默的邀请,最能激发男子的兽性和狂欲,郭平戎低吼一声,一挥掌灭了室内的烛火,喘息着伏下身去。
室内骤然光线沉黯,越发显出空间狭小逼仄,外间不知道是谁点起一盏灯,颜色却是不多见的淡紫色,一点幽幽的紫光,自墙壁后隙间漏了进来。
孟扶摇突然震了震。
幽闭的空间……自缝隙透露而出的紫光……这幕场景如此陌生而又如此熟悉,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日日这般见过……
“啊!”
脑海中宛如被重剑狠狠一劈,剧烈的疼痛瞬间贯穿了全部的意识,摇曳的视野重重一震,天摇地晃中一些深藏于记忆深处不愿开启的久远往事突然录落了一角,一些场景飞旋出现……狭小的动弹不得的空间……一盏远处高悬的紫色宫灯……中年大叔的涎笑的脸……伸向自己身体的青筋毕露的手……
噩梦般的旧事重演,唤醒了被封印潜藏的记忆,最后一丝涣散的神智被刹那聚拢,一点久伏的悲愤的星火被刹那激发,体内灼热如火而又寒冷如冰,全身真气骤然自丹田爆涌,泄洪冲堤般横冲直撞,直欲裂胸而出!
孟扶摇突然直直跳了起来,一仰头,一口鲜血樱雨般喷出,再泼喇喇落下来,落了郭平戎一头一身。
郭平戎骇然爬起,拎着裤子急速后退,他惊骇的看着孟扶摇,怎么也想不明白中了自己“锁魂针”的孟扶摇,是怎么脱离钳制恢复正常的?
孟扶摇一跃而起,血雨喷出,灼艳的红里她的愤怒也如烈火般熊熊燃起,她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前胸,霍然回首,盯住了郭平戎。
她目光森冷而灼热,像是火焰中燃烧的曼殊沙花,散发着属于黄泉彼岸的杀气和死气,她盯住郭平戎的神情,就像用目光的铁链,刹那间已经捆住了郭平戎的灵魂,然后将他绑上地狱之火,瞬间焚化成灰!
郭平戎被这目光一盯,竟然后背霍然出了身汗,下意识的手一伸拔剑而出,连退三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退,明明这少女武功未必能对他造成威胁,然而这一刻她的眼神太过可怕,他有生以来竟然从未见过这般利剑般锋锐,似乎一个目光便可杀人的眼神!
哦不,其实还见过一次,很多年前,还是少年的太子殿下在听闻那个消息之后,也曾露出过和这一模一样的眼神,令在场的他当时就软了腿……
事隔多年,在另一个人眼底,他竟然再次看见了这种带着无限黑暗杀气的目光!
郭平戎横剑一掣,名动天下的“星辉剑法”起手式刚刚摆出,便见对面,黑发披散的孟扶摇怒虎般扑了过来。
她扑过来时全身的真气都在鼓荡,带动得室内桌椅翻倒,帐幕飞扬,啪的一声桌上粘在瓷碟里的蜡烛被齐齐折断,黑暗中垂帘“呼”地一卷,孟扶摇已如一朵黑云般飞至,顺手抓起一个锦墩,狠狠对郭平戎当头砸下!
郭平戎的瞳孔顿时缩成针尖大小——这女子何时功力大涨如此?这一击竟有拔天裂地之威!
只是,自己作为十强者的弟子,怎么能临阵退缩,又怎么会畏慎一个女子含怒一击?
郭平戎长剑怒卷,卷出一片惊涛巨浪,一波波竖起一人高的水晶墙横矗在自己面前,却又有轻微“哧”的一声,自水晶墙中分水而出,化为一线锐芒,直击孟扶摇空门大开的前心。
漫天星芒,一线流光,快得有如彗星横扫天际,目光所见处尽是星芒光辉。
星光笼罩孟扶摇,孟扶摇只是一声大喝。
“破!”
手腕一振,一道碧光涌起,荆那间孟扶摇手臂宛如碧玉铸成,那碧色越来越亮,雄浑凝固,如一柄坚不可摧的碧玉杵。
“破九霄”第五层,“光明”!
平日里孟扶摇不能使出的真力,今日一番强烈刺激下,终于被她不顾一切的会力使出,这一条手臂顿时无坚不摧,生生一划便划裂郭平戎精钢似的罡气光幕,直直抓向他的咽喉。
郭平戎低喝一声,剑势一横挡住孟扶摇,猱身而上,刹那间剑势一改,绵绵密密抽丝织茧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剑影,将孟扶摇密密裹起。
两人瞬间缠战在一起,黑暗的室内没有剑风没有喝斥没有桌椅翻倒声没有物件碎裂时,甚至连最初的低喝声也不闻,只能隐约看见两条人影翻腾起伏,听见因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