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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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康策不动,面色疑惑,呐呐说:“你是……”
“我是宏族大王。”老人声音浑厚,如古钟一般,“我也是你外公。”
徐康策面色看起来倒是平静,只是那抿紧的唇和攥在袖中的手泄露了他忐忑的内心,外公成了敌军主帅,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虽有些难以置信,徐康策强自镇定,问出心中疑惑:“母亲……母亲不是禾丘府人……怎的成了宏族公主……”
“呵,族中辛秘,你若想听,我也可以道与你。”老人目光深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只是,现下不是同你讲这些的时候,你先读了这个我们再谈。你父亲处于困境,还需我们去稳住局势。”
听到老人说起父亲,徐康策心中一紧,上前接过信封细读。展开信封,不过短短两页,徐康策看得脸色由白到青,双手颤抖,翻来覆去读了几遍,细细验过笔迹和印章,终是抬头带些无措的看向老人。
“是你父亲的亲笔信,没错吧?”老人看向徐康策的目光自是和蔼,徐康策木然点点头。
“随我杀上京去!”老人站起身,走到徐康策身边,“斩了徐集舒那个妖人,为你母亲报仇!”
“父亲……”徐康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父亲这是在造反么?”
见老人点头,徐康策只觉仿若被巨石正中脑门,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也在信中看到了,你父亲叫你随我北上,一起围攻京城。”老人神色极为认真,“徐集舒那贼人理该千刀万剐,害了你母亲,也害了你,他身上背负的人命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老人的声音极为愤慨,盯着若有所思的徐康策,说:“你父亲的话难道你都不听了么?”
过往一幕幕在徐康策脑海浮沉,蛛丝马迹渐渐拼凑,徐康策声音轻颤,问:“薛家倾覆,太子亡故,均是父亲同贺家合作所为,是也不是?”
“是,而且不仅如此。”老人点头,“现在对你和盘托出也不是不可,你可愿听我啰嗦几句?”
老人微垂着头,忆着往事:“这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我还是王子时,与三木教圣女情投意合,不久她就怀上了你母亲,可圣女有孕是不容于三木教的,她为不牵连于我,出逃禾丘。三木教一直在找他,在你母亲十七岁时,终是寻到了她,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你父亲救了他们母子,大概就是在那时,你母亲就倾心于你父亲了吧,不出一年就嫁了。两人锦瑟合鸣,我再看眼中也很是欣慰。”
“就在大熙建国的那一年,你出生了,我第一次见你,白白胖胖的。次年,你父亲出征漠北,也就是在那年,你被接入宫中,这大概就是噩梦的开始。”
“你爷爷在这段时日病逝,你母亲……你母亲也死在宫中,均是徐集舒所为。而你,伴读太子时,徐集舒将那毒下在了你的饮食中,就下在你最喜的乳酪中。”
“你至今仍需服用汤药,血液颜色异与常人,还得提防着所谓故症萌发,便是那毒药所致!你幼时随你父亲云游四海,那时骗你说是仅是四处走动,拜访父亲的朋友,实则是在为你寻访名医。这些年来,我在南疆也是寻遍名医,也未尝能寻出能将此毒全解的方法。”
“你说!此仇当不当报!徐集舒当不当诛!”
听得老人的解释,又思及幼年之事,徐康策仿若天雷轰顶一般,骤然愣住,幼时云游经历顿时像蒙了层纱布似的,让他看不太分明。
老人目光中闪现狠戾颜色,继续说。
“北静王意图弑君被诛后,你父亲查出贺家同北静王一事有牵连,便找上贺家,贺家便同你父亲合作,那贺林平就是贺家放到嘉王府的质子。贺家同嘉王府一起推倒了薛家,又除去了太子,收了大半数朝堂势力。”
“夷丘府作乱之事也是你父亲安排的,为的是削了徐集舒的兵力。未曾想,你竟然随军出战,那次你被俘本是要将你送回京城,可那处管事不解内情,竟偷偷将你放了。不过还好,我这边终于是将你寻着了。”
“我这次出兵,也是你父亲吩咐的,那京城派来的军队是你父亲的人,待到几日后,我们同俞将军的部队汇合,再一同回京城,便可斩杀了徐集舒。”
徐康策心内震荡,看向老人的目光全是难以置信,他目光切切,希望能在老人眼中看出一丝否定,可老人眼中双目犹如野兽一般,燃着熊熊烈火,徐康策一眼便懂了,这些都是真的。
徐康策仍是沉默,如立柱一般静止不动,老人走到他身前,抚上他的后背,说:“这些都已是定局,你无法改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俞将军离京后的几日,局势有些不在控制内,徐集舒突然病倒,北狄入侵,三皇子掌权,你父亲被派去北疆,而且贺家行动古怪,兴许是要反水。我们需要速速行动,在一切超出掌控之前。贺林平要严加看管,对贺家来说,他似乎是个极其重要的人。”
“你且去休息,不要多想,明日起就要紧着赶路了。”老人最后说。
一时间,帐内只闻噼啪的火炭声。
“父亲一直也没告诉过我,我家竟与皇上有此血海深仇。”徐康策面色煞白,双眸也透着不自然的红色。“我什么要瞒我这一切……”
“你父亲必然也是想护住你的。”老人答。
“若是寻常人家,复仇之事必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君王却是不一般的人物,若轻易死了,必是会祸乱天下。”徐康策低声说,脖颈上根根青筋毕露,“为我家宿仇搅乱了整个大熙,实在是……可如此仇怨却又怎可轻言了却……”
“所以你父亲不仅要杀了那贼人,还要夺了他的位置!”老人复又看向徐康策,眉目里是柔软一片,轻声说到,“若是手中不握得大权,怎能护住心中之人。”
“我不知该如何自处……”徐康策声音很小,带着气音,呼吸声也渐渐加重。
老人突然发现徐康策脸色很是不不对劲,忙问,“你怎的了?”老人去探徐康策的额头,竟凉如冰块,再去握他的手,却是滚烫如沸水,脉象也是纷乱无序。
“药可定时服了?”老人心中暗叫不好,该不是毒症在此刻发作了吧,徐康策中毒时的症状老人一清二楚,便是如此身躯滚烫,脉息紊乱。
徐康策艰难点头,说:“外公……”话未说完,就昏了过去。
老人一把将徐康策扶住,心下便了然,这是毒症发作无疑!若是十日内不能转醒,便又性命之忧,第一次毒发时幸得宝画相救,才躲过一劫,但此毒潜伏体内,随时可能发作,宝画便一直在徐康策身边为他调理,已多年未有发作过了。
“你们!”老人即刻吩咐一边侍从,“快马去寻宝画,五日内必须找到人!通知大军马上启程!”老人在徐康策胸口一阵摸索,掏出那个药盒,掰碎了药丸就往徐康策嘴里喂,见徐康策吞咽下去,心头才微微舒展。
老人又厉声吩咐侍从:“将贺林平看管好!不能放过他!”
宏族大王安顿好徐康策,又去那牢狱中看贺林平。
贺林平被四人看押着,手被反扭着锁在身后,跪押在地,姿势很是别扭,见来人衣着华丽,侍从簇拥,料想必是高阶之人,便问:“徐康策在哪儿?”
宏族大王听闻,只冷哼一声,语气很是冰凉:“本王的孙子,本王自会好好安排。倒是你!”宏族大王近身,抓住贺林平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用毒蛇一般的双眸盯着贺林平,说,“你给康策下了什么引药!贺家果然要撕破脸皮了么!”
“徐康策怎么了!”贺林平惊问,也顾不得疑惑孙儿之类,只说,“我会些医术,让我去看看他!”
“怕是你又要毒他吧!”宏族大王心中气愤难忍,一脚踹在贺林平心口,“若不是可用你对付贺家,我现在就把你杀了。”说完,又是几脚踢了过去。
贺林平只觉胸口疼痛不已,像是肋骨刺入肺腑一般,就像是野兽濒死的怒吼一般,贺林平高喝:“徐康策到底如何了!”
“你个质子,那有这许多话!”宏族大王发泄完怒气,轻笑一声,“我孙儿这辈子都不会想见你!”
贺林平气势顿时弱了三分,目光闪烁,似乎带了一丝怯懦,“他……他都知道了?”
“如何能不知。”宏族大王嗤笑一声,“我孙儿以后是这天下的主宰,而你……不过一介虫蚁。”
宏族大王扬长而去,留下眼眸黯淡的贺林平,像是萤火虫一丝一丝淡去它的光芒,垂着头,萎顿在的模样像极了涸泽里的死鱼。
此刻的贺林平就像是将熄的烛火,随着风雨摇曳,若不是双手被铁索吊着,怕是此刻已经如一滩泥水跌趴在地了,如此措手不及,前一天还说随君天涯,此刻就是天涯陌路。
就算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正真到来的时候以前所有的设想都太过轻巧。若这是痛,大概都已痛到麻木,若这是苦,大抵把世间所有的黄连煎熬成一粒药丸也不过如此。
往事历历浮现,却俱是过往云烟。
幼时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再次袭来,得到过再次失去,竟不如从未得到过。
贺林平像发疯一般大笑出声,自叹道,贺林平啊贺林平,自酿的苦果滋味果然醇厚。
☆、第 35 章
宏族大王派去接宝画的队伍还未半日,就带着宝画回了宏族大军,原是嘉王爷在临出发时,寻到宝画,已然派了宝画南下,去照看着徐康策,正巧在路上就碰上了宏族的队伍。
宏族大王亲自出来接了宝画,宝画也不与他客套,入帐便替徐康策诊治起来,略施几针后,又喂他服下一剂药,徐康策火烧般的体温终是降下去一些。宏族大王一边关切的照看徐康策,一边小声的骂骂咧咧,用上了最狠的词句去诅咒贺家。
宝画侧耳听了几句,诊治完了便歇到一旁,对宏族大王说:“听大王的意思,贺林平怕跟这次毒发脱不了干系,我需问他几句话,烦请大王带我去见他片刻。”
“他怕是不会配合,他毒了康策,那又告诉你引药的可能。”宏族大王很是棘手的啧叹一声,说,“要不我们用刑试试?”
宝画摆手,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说:“不用,我自有办法,只是需各位暂避,留些空间我与他独谈。”
宏族大王虽是狐疑,却也知宝画素来脾气古怪,便应了他的请求,只是多派了些人马把守着。
宝画一进牢狱见着的就是失了魂魄般的贺林平,低垂的头像枯萎的水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竟比床上躺着的那个病患还要不振。
贺林平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宝画,双眸微微亮了起来:“康策情况如何?他……”贺林平话问了半路,却是说不下去了,宝画盯着他看的目光让他浑身发毛,像是被毒蛇的蛇信舔抵着脸颊。
宝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蹲到他身前,与他平视,说:“你会炎山医术,你怎的看不出来他到底怎样了?”说完,宝画上下打量贺林平的目光越发仔细,他的眼神最后落在贺林平手掌上那条横贯掌心的伤口。
“什么炎山医术……”贺林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