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事-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惊帆动了几步,却是往徐康策的方向,它低头凑到徐康策脑袋旁,轻轻摩挲。
徐康策很想抬手去摸摸惊帆的鬓毛,却是被紧紧扣住双腕,他抬头直视贺林平的双眸,说:“让我回去吧,我是个军人,我不能抛下我的士兵。若我真的死在此处了,也比此刻逃了更快乐。”
贺林平偏头,不去看徐康策的眼眸。徐康策的眼眸里闪着光,只看一眼,就让贺林平惊心动魄,让贺林平忍不住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你我在此僵持,敌军过来了,谁都走不掉。”徐康策这话是对暗羽卫说的,“你们放了我,带他走,去东边的大军主营地。”
就在此刻,杂乱的马蹄声响起,一波敌军向徐康策此处寻来。
“带他走!”徐康策冲着暗羽卫大喊,“他们冲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
暗羽卫大星小星对视一眼,没有动作,两人又同时看向贺林平,贺林平只说:“他不走,我便不走。我下马,咱们走着离开这。”
暗羽卫小星遵着贺林平的吩咐下了马,暗羽卫大星却没有动弹。
“大星!”贺林平也下了马,走到大星马侧,说:“下来,咱们赶紧走!”
“带着他走不出包围。”暗羽卫大星竟然逆着贺林平的意思,“放他走吧。”
“听我的!”贺林平说着,就去拽大星下马。
暗羽卫大星神色挣扎,眼中明暗不定,终是狠了颜色,递给徐康策一个眼神,便松了徐康策的手脚,徐康策瞬间懂了大星的意思,一个后翻下了马,冲着贺林平的后颈去了个刀手,轻叹一般的说到:“第三次了,担待些,多睡会儿。”
贺林平瞪大了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脖颈酥麻,又一次软在徐康策怀中。
徐康策将贺林平抱到马上,对暗羽卫大星说:“护他速速离开,往东去。”
暗羽卫大星一点头,冲着目瞪口呆的小星说:“走!”
“怎可违抗主子的命令!”暗羽卫小星回过神来,疾声高问。
暗羽卫大星将身前的昏迷的贺林平护得更紧,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西边密林的徐康策,苦笑着,低声说:“我不能让主子第二次死在我眼前。若那次我违抗了主子的命令,怕他就不会死了吧。”
“什么?”暗羽卫小星策马跟在大星之后,未有听清大星的话语。
“我说咱们必须护好主子!”暗羽卫大星高声喊了一句,又急策马缰。
月沉树梢,徐康策贺林平二人,一东一西,背道疾驰。
☆、第 30 章
贺林平被暗羽卫二人挟着,一天一夜,到了主营帐,暗羽卫小月撤了易容,三人守着贺林平候他转醒。
见贺林平睁眼四顾,暗羽卫大星便跪到贺林平身前请罪,贺林平心中极是气愤,却也不愿对他发火,毕竟,暗羽卫还是护着自己出了战场,他还是对自己好的,可就这么轻易原谅了,贺林平也极不乐意。
责备的话在嘴边打转怎样也说不出口,谅解的话在心底晃悠也是说不出口。贺林平的手紧成拳又松,稍稍平定了心神,才开口说:“小星去探徐康策的消息,小月去京城探父亲那边的消息。”
“徐康策未死,被敌军俘获。”暗羽卫小星答着已经得到的消息,“曹将军似乎打算弃之不顾,齐副将方才在主营帐内与他争执的很是厉害。”
贺林平暗自思忖,掀了被子下地,就往主营帐去了。
近了主营帐,竟然还能听见曹将军与齐副将的争执声。一个说必须舍小顾大,不能因为徐康策乱了全军的阵脚,一个驳斥必须派兵去救徐康策,两人声音均是一浪高过一浪。
通传过后,贺林平进了营帐,他看了看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二人,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我去同敌军交涉,以我为交换,设法救出宁安郡王。”
“我不用很多人马,若是不能救出来,对大军没有太多损失。”贺林平这话是对曹将军说的,他心知曹将军必是得了皇上的指示,最好让徐康策折在这次出征中。
“若是救出来了,我定把他送回大营。”贺林平这话是对齐副将说的,齐副将是嘉王爷的人,自然被吩咐盯紧二人,阻了他们的接触,也自然被吩咐照顾着徐康策。
曹将军自是不信贺林平单枪匹马就能救出徐康策,齐副将则是多个烂法子也比没有法子强的想法,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言语,纷纷考量起利弊来。
“你可以去。”曹将军说,“但大军不会等你们,我也不会答应敌军的任何条件。”
曹将军的一席话似乎阻断了交涉成功的一切可能,可贺林平听闻即点头,目光又看向齐副将。
“曹将军都同意,我自然不会反对。”齐副将答了,心中却想着别的法子撬开曹将军的嘴,让他应下派军救援的请求。
贺林平领命就出了营帐,身后曹将军与齐副将的争执声又再次响起。
那边徐康策一人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拴在敌营牢中,敌军倒是没有虐待他,但将他看管的特别严实,整个牢狱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徐康策被关了几日,也不知此刻是晨是昏,他不是没想过办法逃走,只是这关押太严密了些,饶是他有通天的功夫也逃不出去。他侧卧在杂草堆上,心中各种心思翻来覆去,一会是若自己就这么亡了,是在是愧对于父亲,一会儿又是担忧大军是否顺利撤到东部平原地带。
就在徐康策想着贺林平是否被暗羽卫安全护送到主营帐时,牢房的门竟然砰得一声被打开,大盛的天光直直照了进来,刺得徐康策忙闭了眼,眨了几下后才恢复视力,他眯眼看着门口,竟然是几名士兵领着贺林平进来了。
徐康策心下一凉,想着完了,贺林平也被捉住了,心中焦急想问贺林平安危,但口中被塞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声。他愈发仔细的去瞧贺林平,见他连个手铐也未戴,面容也还干净,衣裳也尚且还算整齐,悬着的心往下放了几分。
贺林平走到徐康策身侧,将徐康策从侧卧的姿势扶成正坐,又替他拿了口中破布,说:“别问了,听我说,我都告诉你。”
“我同他们和谈,他们同意放了你。”贺林平说着,替徐康策解了松绑。
徐康策手脚得了便利的瞬间便跃起,将贺林平扯到身后护着,一副要干架的姿势,嘴里却是冲着贺林平嚷:“又在混闹!你拿什么和谈!”
贺林平不理徐康策的咬牙切齿,想从徐康策身后走出来,徐康策一手拦在他身前,神色严厉,说:“别动,在我后面站好!”徐康策的眼眸在士兵和大门直接打量,似乎在寻着机会跟他们拼一把了逃出去。
因着徐康策的动作,贺林平停了往外迈的步子,他稍稍偏头,从徐康策身后露出脑袋,说:“喏,那个是施将军,他答应了放你走,让他给你解释。”
那位被贺林平提到的施将军往前几步,略一行礼,便说:“在下施诚甫,已经答应贺公子放了徐将军,你们随时可以走。”
徐康策很是狐疑,防御的动作丝毫没有松懈,说:“为什么放我们走?他给了你什么条件?”
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是扑通声伴着少年的一声哎呦,那施将军变了脸色,转身向外走去,就听见他隐约的训斥声:“怎的如此不小心!赶紧起来!”听的那少年气得哼声,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就看见那个少年进了徐康策的牢房,身后还紧跟着施将军。
进了牢房,那少年却不往深走,停在门口,犹豫着进退。施将军几步跨了进来,对着徐康策说:“这是幼弟,幸得你同贺公子在京城相助。”说完,他又冲门口的少年说,“诚墨,来向徐将军道谢。”
“哼,谁是你弟弟!”那少年甩了施将军一个刀眼,步子很是拘谨,走到徐康策身前,抬头看了徐康策一眼,又匆匆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多多……谢徐将军!”说完,就向后退了两步,躲在施将军身后,只敢偷偷瞅徐康策。
徐康策看那少年的面相,的确有几分熟悉,回想片刻,就忆起这就是那日卖身葬父的少年,就是大婚第二日自己同贺林平一起救下的少年。
“你的好心果然换回好心了。”贺林平在徐康策身后轻轻说道,他轻轻推了一下徐康策的背,又说,“咱们走吧。”
贺林平从徐康策身后走了出来,这次徐康策并未阻拦,但面容依旧紧张而严肃,周身仍旧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徐将军、贺公子,在下已备好马匹和食物,二位可自行离开了。”那施主将也未多客套,就将包裹递与贺林平,“二位离开吧,若下次再被捉住,在下可就不会放人。”
“怎的不放!”那少年插话说,又是一拳捶在施将军肩头,“必须放了徐将军!”
施将军无可奈何的看了那少年一眼,也不答话,只对徐康策略一颔首,说:“徐将军战场见了。”
徐康策并未动,几步近身到施将军身前,几名士兵忙拔了剑围住徐康策。施将军朝士兵摆摆手,嘴角翘着,眼中却是毫无笑意。
徐康策盯着施将军,眼神锋利,问:“为何要叛乱?”说完,又冲那少年说:“贺公子不是要你好好谋个差事么?!你怎的入了叛军!”
那少年一脸惊慌失措,涨红了脸,支吾着说:“我我……”
施将军一把将那少年扯到身后,又几步向前,离徐康策极近,目光很淡,淡得像十二月的雪,他说:“百姓饥寒交迫,只有反了,才能有口饭吃。”
“那你们现在有饭吃了么?”徐康策又问,嘴角流露出一丝讽笑,声音很是咄咄逼人。
“若是攻下京城,就有饭吃。”赵主将又答,声音平静,一点也未被激怒。
“哼,我还以为能使出如此计谋,逼退我天朝大军的主将会何等聪明,没想到也是愚昧之人。”徐康策言语很是不逊,那施将军却仍是面不改色。
“不许你这么说他!”那本被护在身后的少年跳了出来,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徐康策,“不许你说!”说完,急急收了手指,拦在施将军身前。
施将军伸手摸摸那少年的额发,又抬眼看徐康策,笑着说:“徐公子有何计策,能让这水患之地的百姓吃上饭。”
“我没有办法让这些人全部吃饱,却也有办法让他们不致于饿死。而你们,却是要全大熙的百姓都吃不上饭。”徐康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坚定,“攻上京城,春播之前是必不可能的,而战火绵延,百姓如何能播种,秋天又何能收获粮食!”
施将军轻轻摇头,又问:“那现下每过一刻就有百姓在此地饿死,公子该如何救他们?”
“没有办法救。”徐康策撇开头,声音很沉,又说,“本是能救的,大熙既能派军此处,必能调运粮食到此处,只是你们点起战火,这粮食如何能至。”
施主将沉默不语,徐康策轻叹一声,说:“你们撤兵吧。”
“不撤。”赵主将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们不会撤兵。”
徐康策与施将军四目相对,两人眼神拉锯,俱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味。贺林平轻轻扯了扯徐康策的衣袖,徐康策反手握住贺林平的手,紧紧攥住。
“那战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