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掩春秋之天狼bylive(古代,强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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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一条魁梧的人影阻挡在男童面前,如同山岳纵横,容不得僭越半分。
男童身体一轻,被抱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回过头,看到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知无玥笑着抚摸孩童的脑勺,孩子心性尚幼,此时这才懂害怕,鼻子一酸眼一红,止不住抽泣起来。
那獒犬虽见来人魁梧强壮,但它素来凶悍,在城郭横行霸道,无人敢去招惹,早已养成刁顽脾性,当下狂性大发,后爪刨地,朝阻挡它的人低嚎不休,作势前扑。
“畜牲!放。肆。”
一声低吼,如睡狮抬头,獠牙骤现,那一身刚劲杀气,顿时将那獒犬镇得不敢动弹。面前这个男人,虎目炯炯,手无执刀,戎甲褪尽,然而一身腥气水洗难清,那恶犬再凶,亦不过是一头畜生,当即被隗天狼一身凌厉的霸气所震慑,不敢再吠,后腿倒后缩了两步,随即“嘤呜——”一声低叫,也管不得掉在地上的肥肉,掉头就跑。
此时忽然有一辆车从东而来,途径集市,那恶犬一见那车,当即来了精神,朝那厢内大声叫唤起来。
那车果然停了,便见有一名贵服男子抬帘下望,见是那獒犬,居然亲自下车,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弯□来抚摸它的毛发:“好犬儿!乖!”
那恶犬见了此人仿佛如见亲爹一般,嗷嗷轻唤,用头蹭他膝下,又拉他裤腿,似乎有冤要诉。那男子似乎也对它非常了解,当即立身而起,大声呼喝:“谁人如此大胆!敢欺负主公的犬儿?!”
集市的百姓怎敢应诺,个个低头不敢去看,就连那屠户也匆忙上前从知无玥手中接过孩儿,缩到一旁去了。
看这阵仗,想必这里的人是早就知道这恶犬是晋公的宝贝獒犬,故此适才才会任其欺凌不敢作声。
隗天狼见状大为皱眉。
纵然喜爱饲犬,当也不能纵容恶犬欺凌百姓,霸道逞凶。如此昏庸糊涂,岂是一国之君当所为?!
那个给恶犬撑腰的大员此时也看到了隗天狼,眼神却是一冷,露出一丝不屑神色。
隗天狼虽有一半汉人血统,更为晋国立下彪炳战功,然而朝中大臣大多仍视之为狄人之后。有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纵然同殿为臣,但他们大多看不起隗天狼。纵然面上讨好,但其实背地里却指点嘲笑,这位天狼将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浑身腥气的莽人。
隗天狼并非不懂,一把剑,纵然再锋利,在文官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战争的工具,战时冲锋陷阵,休时弃置一旁不管不顾。故此平日与朝中文臣鲜少来往,纵然有什么宴请也以军务繁忙为由推托不去。
虽说如此,但面前这人倒还是认得。
此人正是晋公面前宠臣,屠岸贾。
作者有话要说:后语:最近实在忙啊实在忙,各位大人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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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一章 绛衣艳,生辰筵。公侯家,痴心远。
屠岸贾乃是晋国大夫,此人善言辞,巧辨色。晋公年幼好性,更喜声色犬马,屠岸贾虽是大夫,却不像赵盾一般疾言厉色,进谏斥责,反而投其所好,一昧恭顺讨欢。
曾有一回,绛宫不知为何钻来一头狐狸,惊吓了晋公之母襄夫人,公令獒犬前去擒杀狐狸,但獒犬并未有获。屠岸贾当即命看林的虞人另捕一狸以献晋公,报曰:“狗实获狐。”晋公便对这獒犬更加宠爱。屠岸贾在政事上虽无建树,但平日为晋公玩乐而出谋划策,反而更得晋公赏识。
屠岸贾知晋公喜欢那獒犬,对它自是百般讨好,犹如亲养之儿,把獒犬养得是毛光水滑,膘肥体壮,那狗也识性,平日对屠岸贾非常亲密,于集市吃饱喝足之后,居然还懂得把肥肉拖到屠岸贾府中以作讨好。
既有大夫撑腰,又有晋公维护,自然无人敢招惹那条獒犬,百姓敢怒不敢言,惟有任那恶犬横行无忌。
“原来是天狼将军!”纵然不屑,但隗天狼毕竟是一军之将,手握重兵,屠岸贾再若看他不起,也还是上前见礼。
“屠大夫,久违了。”
隗天狼与之素无来往,淡淡应下,至于躲在屠岸贾身后的那只狗,他是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不过是过街老鼠。
獒犬不敢放肆,呜咽地缩躲在屠岸贾身后。屠岸贾见平日嚣张的狗一副窝囊模样,在隗天狼面前战战栗栗,惊恐之状犹如见虎。所谓狗仗人势,他又何尝不是借了晋公之威?不由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
隗天狼道:“恶狗夺肉伤人,末将将之斥退。”
那屠岸贾扫了一眼附近的百姓,这附近做买卖的人被那狗欺负多了,无路可诉,如今虽见隗天狼仗义执言,然而一个是满身华服的大官,一个是麻布素衣不知身份的男子,便都不敢随意上前附和其言,反而个个垂首低头,不敢作声。屠岸贾轻蔑冷哼:“那又如何?这些草野之民,卖的尽是次等杂货,能得主公家犬的青睐,是他们的福气!”
隗天狼抱臂胸前:“原来是主公的家犬!末将常年在外征战,未曾伺候主公左右,故而不曾认出主公身边的狗。”他话中语气颇重,字面上好像说的是那头恶犬,可听得仔细了,却又多了一层嘲讽的味道。
没想到这天狼将军,并不如外人所见的那般粗豪莽撞,脱下战甲的凶狼,也是绵里藏针,扎得人隐隐作疼。屠岸贾心里不是滋味,哼道:“将军不认得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以后就需仔细注意。主公曾颁下严令,犯吾狗者刖之,将军想必不会违背主公之命吧?”
这般说法,好似那狗欺凌百姓乃是理所当然,执义挺身者反而成了冒犯晋公,犯了不忠之罪,这般匪夷所思的强词夺理,实在连隗天狼身后的知无玥亦不由为之皱眉。
隗天狼闻言,居然并未恼羞成怒,反而笑道:“贾大夫所言不假,末将受教。”不等那屠岸贾得意,他又道,“只不过,末将记得年前主公曾与市中商贾订下盟约,那萌约是怎么写的来着?容末将仔细想想……”
不理会屠岸贾开始发青的脸色,隗天狼突然朗声宣道:“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号令三军的宏亮声音,如洪钟震耳,竟压住了市集里熙攘吵闹的鼎沸人声。
新田市中营生者,每月需向晋公缴供市赋,所谓关市之赋,足以富国,可知其中关系,故此晋公与商贾订盟,互利于市,并立此盟严令不得有强求买卖,无买而掠夺之为,为的是保护商贾利益,更利于集市之贸。
屠岸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盟约他并非不知,此乃赵盾一手推行的兴市之法,但盟约所定之人却是晋公,他没有料到看似莽撞粗汉的隗天狼竟有如此聪辩心思,一时词噎在喉,无言可对。
适才隗天狼声音宏亮,将此盟当众宣出,若他再反驳以犬为尊,当可随意掠取集市之货,便就是说晋公无信了!
无信之人,如何立威于国?!
此时听到隗天狼宣盟的百姓纷纷想起了确实有过这样的告示,不由得都议论纷纷起来,众怒难犯,加上集市里除了晋国的百姓,尚有不少从别国来的客商,若将晋公出尔反尔之事传了出去,事情只怕不妙。屠岸贾自然懂得其中厉害,便不再代那恶犬叫嚣,抬手招来一名随从将獒犬牵走,先离了这是非地,然后朝隗天狼拱手:“隗将军,本官有事在身,少陪了!”
言罢拂袖而去。
看着那奢华在外的车舆渐渐远去,集市里的百姓不由得欢呼起来。
然而站在人群中的隗天狼面上却无半点得胜喜色,面对涌上前来向他道谢的屠户父子,他只是摇头摆手,道不必言谢,而后无声无息地转身挤出人群。
国之百姓,竟为国君的失威而欢呼,他身为人臣,如何能够笑得出来?
那一刻,他只觉得无力之感充斥全身。纵然赵盾再有治世手段,纵然他隗天狼的兵马再是所向披靡,但晋国之内,君臣不和,人心向背,文公一手建立的晋国霸业已逐现衰疲之势。
他隐隐觉得,即将会有一场足以撕碎整个晋国的风暴。
然而一己之力,只怕难以力挽狂澜……
走出人群,抬头,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知无玥,不需要他多作解释,那双墨色眸子,仿佛已洞悉一切。
隗天狼沉默无声,良久,漏出一声叹息。
“我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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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是不是得罪了晋公的宠臣,又或是间接得罪了主公,隗天狼都已无心去想。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向不为旁人肚肠里抱着的心思所困扰。
第二日,是邯邱的生辰。
晋公与邯邱并非同母所出,关系并不亲密,但邯邱毕竟是其父在世时极为宠爱的女儿,又贵为公主,其生辰自然少不免设筵庆祝。
隗天狼当在受邀之列,他虽无意附和权势,不过邯邱的生辰筵,他自然不会缺席。而知无玥,居然也收到了邀请,但知无玥却无意抛头露脸,毕竟筵席上会见到荀首,于是便婉拒之,只托传信之人回了一句吉言。
与殿内热闹的筵席相比,廊道外的花园静得带着一丝寂寞。
华衣的少女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湖水倒影着她纤细的身影,只影形单。
隗天狼远远地站在檐下,注视着眼下应该在殿中接受祝贺的少女,然而殿中只顾着饮酒行乐的君臣,似乎早已忘记了公主的存在。
夜色朦胧,月暇落在她绛色的裙子上,衬着她雪白的肤色,美得触目惊心。
他的邯邱……
在不经意的岁月中,在他忙于南征北讨的时候,渐渐地长大了,从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女,蜕变成美丽无双的晋国公主。即便如此,他却仍然清楚记得,拿着一个被小刀啄得稀奇古怪的木头塞进自己手里,笑眯眯地说是狼头护符会保护他从战场上安然归来的少女,隗天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挂在衣下的突兀木头块,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邯邱!”
闻得呼唤,邯邱回过头来,见到隗天狼,嫣然一笑:“隗哥哥!”
一件厚外衣披到了邯邱肩上:“春夜见寒,小心着凉。”
邯邱像是早已习惯了隗天狼的温柔,满眼的笑意,问:“里面正是热闹,隗哥哥怎么跑出来了?”
隗天狼回答:“今日是你生辰,我自然是要陪你的。”
邯邱又笑了,她摸了摸耳垂上新换上的耳饰:“隗哥哥,多谢你的贺礼!”
“你喜欢就好。”隗天狼见她欢喜,自然也是高兴,“幸好有无玥在旁给我出主意,不然我还真挑不到你心头所喜。”
“是无玥哥哥挑的?”邯邱闻言抬头,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喜悦的光芒,抚摸耳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