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未了时-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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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从采青晚晴那里得知,还是自己发觉了右手的异样。
“……”端木看得心一抽,正举足不前,从外头端来午膳的晚晴见到他在,立刻行礼道,“老爷。”
端木下意识想制止她出声却已是晚了,听见声音的顾明轩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端木竟心虚的不自觉,避开了视线,他故意装作是对着晚晴偏了偏了身,道:“我在此用膳,去添一副碗筷。”
“是。老爷。”晚晴也未多想,将托盘放在桌上,便又出去拿碗筷了。
随着侍女离去的脚步,房内又一次寂静下来,端木这才好整以暇,微微偏头去看顾明轩。
顾明轩也是十分不自在的低着头,察觉了端木的存在后,他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却也微皱着眉,全然没有方才那副失魂的神情了。
但见他没有什么怒气,端木捋摆在床侧坐下,绕开重点,问道:“采青晚晴,照顾得还算周到吗。”
“……”
顾明轩没有回答,这让偏着身看着他的端木有些尴尬,他沉默了下来,也回过了身,不再看顾明轩。
端木真后悔自己为何要把晚晴支开,他从未有过这坐如针毡的感觉,简直不知应该怎么应对。
好在没多久,晚晴便又拿了一副碗筷,还多带了几个菜色和酒壶,一并放在屋内的桌上。见晚晴取了酒杯准备倒酒,端木出声拦下:“午后还有事,酒就收起来吧。”
晚晴应了一声,便又将酒杯收好,盛好了饭,便喊了喊床人安静的人:“顾公子,该吃午饭啦。”
顾明轩仍是没有动,他时不时的看着端木,端木也看了一眼他,见他这反应也猜到是怕了自己,于是便先从床侧起身,到桌边坐了下来。
果然,见端木离了床边,顾明轩这才缓慢的挪到了床侧。晚晴又取了个外套候在床侧,披在他身上,然后便搀着他坐到了桌边。
餐桌上,那气氛也没有转好,顾明轩没了右手,只能用不惯用的左手拿着一只汤匙,吃得又累又慢,寂静的房里只有他那汤匙与碗沿磕磕碰碰的声音。
晚晴看不下去,几次提出要帮忙,都被顾明轩固执的拒绝了。没有多理他,端木神色如常,默不作声的吃饭喝汤,放下筷子的时候,顾明轩还没吃下小半碗米饭。
吃饱饭的端木刚放下筷子,便拉着凳子坐到顾明轩身侧,在对方吃了一惊要退开之前便夺过了他手里的汤匙,又拿了放在桌上的饭碗,一声不吭的挑拣了一些菜,就着米饭一起喂了过去。
一抬头,不出意外的,顾明轩在瞪着他。
“张开嘴。”
“……”
见他反而抿着嘴,端木有些失了耐心:“不想另一只手也被废就给我乖乖打开嘴。”
被提醒了手伤,顾明轩顿时红了眼眶,却终于听话的缓缓张开了嘴。
居然还真的会害怕自己废了他左手,端木真是没法去揣测眼前这人到底是有多胆小多笨,但此时此刻,端木觉得自己有些着了道,竟只觉得他红着眼眶,低头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样子分外的有趣。
顾明轩的顺从倒方便了他,于是他便这么一边喂一边催促,将整碗米饭都喂下了肚子。
端木又哪里知道,顾明轩那愚钝了二十多年的脑子里,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从小到大,即使被凌初欺负的死去活来,他一向也只是求饶,从未想过可以与凌初一较高下。可经历这次变故,虽让他受了痛,却也让他意识到,他并非无力反抗。出掌的那瞬间,他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从未感受到的暖流,那感觉既陌生又强烈,几乎让顾明轩有如获新生的错觉。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并非束手无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与人一争高下的力量。
只恨自己是如此愚钝,在这处境下才察觉了这一点。关于右手的伤,顾明轩没有多问,只是一醒来便发觉手指没法动弹,伤心是难免的,却也不愿就此放弃那一线希望。
用早膳他便要了匙子,希望假以时日,不惯用的左手也能使得习惯,但毕竟不是朝夕能练成的。打算坚持下去,不料午膳端木便不知为何要跑来喂他吃饭。
喂完了一碗饭,端木才停下动作,问:“吃饱了吗?”
“……”顾明轩没说话,但点了点头。他对端木心存不退的芥蒂,早已不愿多看他的眉目任自己沦陷其中,当然也没有往好处想,只当对方是打着什么主意。
端木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放下碗筷,无意间见他嘴角沾着一些酱汁,便伸出手指拭去。
对这亲昵的举动,顾明轩先是一愣,立刻便偏过了头。
他是骗子,顾明轩提醒着自己。
端木却是自此每餐都来了,如此阻碍之下,过了半月,顾明轩还未能熟练的用左手。顾明轩几乎不禁怀疑是自己这点小心思又被端木看破了。
后来端木更干脆命人把书房的一些必需品搬到了顾明轩房里,白天看他修炼,晚上也硬是搂着他入睡。
琳琅拆下纱布的那天,端木也在房内。顾明轩坐在床头,琳琅坐在床侧拆线,端木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案边,将视线从手中账目移开,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扫了床边的情况一眼。
一眼看去边见到琳琅已拆下纱布,正掂着观察打量,他不知为何也看得紧张,久久的凝视着,可惜琳琅手中那只虚握的手,始终是没有动一下。
这一次,一向软弱的顾明轩没有哭,却是端木在可惜与后悔。
第三十一章
吉木萨尔的老绸缎庄出的料子出了些小问题,但对方也是个大主顾,为示诚意,端木带着苏管事前去与对方调解。一来一去用了两天时间,却是这两天里,端木才后知后觉的察觉了自己对顾明轩的心思。两日未见那人,竟是食不下咽,寝不能眠,一回到府中,端木便习惯的往别院方向走。
路上遇到了正吊儿郎到在端木府瞎逛的琳琅,这几日没有苏谦那个火药包陪,琳琅无聊的发慌,此时见到端木,急着想问苏谦去向,走近了却见他神色匆匆,忙改口询问他要去哪,。
得知他是要去别院,又见他不太自在的神情,琳琅已猜了个大概,打着马虎眼,调侃道:“这阵子教主跑别院好勤啊。”
端木自问对琳琅没有什么可隐瞒,便将最近这奇怪的心境坦然的全部告诉了琳琅。听得琳琅眼角抽了抽,有些怀疑自己前面的端木是假的:“教主,这被下情蛊的是顾公子,还是你?”
端木是本着认真的态度在请教,却得琳琅如此调侃,不悦的眯了眯眼。
琳琅和苏谦一样,两人的父亲服侍了端木大老爷一辈子,儿子便也子承父业。苏谦基本自小就没离过端木府,而琳琅小时候被送去学蛊术,自打十六岁也就学成回来,开始跟着端木。
琳琅在外野惯了,一向放浪形骸,看到漂亮的人就沉不住气,但一直没对端木打过什么心思,倒不是因为端木不好看,只是因为觉得端木是个冷静过头没有趣味的主子,成天就是生意生意心法心法,完全没有端木府里那成天吃了炸药一样的苏谦有趣。
可是最近一阵子的端木,眉目间竟好像有了一些人味儿。
“教主,您自己看着办,可别让顾公子察觉了这情意,恃宠而骄,反客为主。”琳琅虽然这么说着,却也不是棒打鸳鸯之人,对这感情缱绻的事儿他一向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当即便拍着胸脯把事儿揽了下来:“至于其他事,包在琳琅身上。”
只是问问意见,并没有拜托过琳琅做什么,端木冷冷的问:“什么包在你身上。”
琳琅却是笑得高深莫测,撒丫子便跑了。
端木摇摇头,脚步继续往别院去。未进房内便透过那半开的小窗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见他没有发觉,端木存了些心思,站在窗外静静的看。
低着头的顾明轩全然不知,刚用过晚饭的他左手手腕累的发酸,简直让他不敢想自己可以将左手练得熟练自如。实话说,他确是有些气馁。
随着气馁而来的懊恼顾明轩并不陌生,因为这种挫败感几乎伴随着他的一生。然后他又想起了师弟,想起他那双从来不会显露迷惘的眼睛,为什么师弟会比自己好上这么多,天资自是一部分原因,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懒惰怠慢了习武呢。若是在承天剑派时能与师弟一同练会几个招式,就算打不过端木,却说不定可以趁端木不在时逃出这端木府。
想起那盛气凌人的凌初,逮着机会就对自己呼来喝去,横眉竖眼的批评指摘,此时回想起那些点点滴滴,却是千好万好。而自己若是有师弟的一半优点,师弟的话能听进去一半,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见他对着平放在桌上的书,却看着自己的左手发呆,端木当他是又触景伤心,便推门而入。听见动静的顾明轩有些惊慌的抬头,见是几日未露面的端木,便又尴尬的转移了视线,低头看向方才根本没看进去的那几句心经。
察觉了自己的心思,端木的态度放柔和了许多,在顾明轩身边坐下,拉过他没有知觉的那只手看。
细腻的手背上俨然是一两寸长的深色疤痕,即使握在手里也是冷冰冰的,又没有动静,简直不似活物。端木看得有些心疼,想捂热这手,便没有松开。
“这几日我不在,过得怎么样?”
顾明轩只当他是在问练功的事,便答:“每日都有勤练。”说罢,便伸出左手,将右手腕上的衣袖拉开了一些,让端木检查。
却不料端木又将他的袖子拉了回去,顾明轩有些费解的抬头,却正让贴近的端木吻了个正着。
“!”
顾明轩未料对方此举,大惊之下慌忙往后躲,险些摔下凳子,好在端木眼疾手快的将他揽了住。
已不是第一次亲吻,见他慌张成这般,端木又想气又想笑:“你又何必这般躲我。你身在我府中,真想做什么你能躲哪儿去。”
险些摔倒的顾明轩被他揽着腰,心有余悸的看着对方那柔情似水的神情,脸上竟也不自觉的发烧。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这对端木怎么也断不了的念想,便有些懊恼的低头皱起了眉。
端木心里也早已把顾明轩身上有情蛊的事忘了大半,见他红着脸又皱着眉,当他是恼羞,只觉得对方如此是对自己也有情意,心下更是醉,便是将他往怀里按。
顾明轩用一只手根本无法撑开两人的距离,终于是安分的待在了端木的怀中。
细想之下端木的话也是不无道理,此时此地的他又有什么立场可言。顾明轩再一次觉得自己蠢的可笑,却丝毫笑不出来。
端木将顾明轩搂在怀中,感受着那衣物下传来的温度,和鼻息间的气息,本是十分餍足,一低头却见顾明轩这空洞的神情,仿佛失了魂的躯壳一般,看得端木的心也凉了一截。
“别露出这种表情。”
顾明轩看不见自己的脸,有些茫然,不知道端木说的是什么表情,只能不解的看着对方。
端木见他微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