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照青苔上(bl)-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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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还有一章就结束了,等俺出去一趟回来再接着码。)
☆、第一百一十章
不管多疼他都能忍住,只是不喜欢喝药。
亭锦忆倾身亲吻他的唇角边的血迹,这一刻心才落下,“我们先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颔首点头,任由他抱起自己大步朝帐外走去。
雨势小了很多,但依旧可以感觉到雨点打在身上。寂青苔被包的严严实实,垂目时依旧可以看见地上汇集成滩的雪水和被砍落在地的残肢断臂。
短短一个时辰的厮杀,留下的都是些了无生气的肉块。喉咙里泛起恶心,闭了眼不再去看。
亭锦忆翻身上马,把他小心护在胸前。细雨中人影零乱,身披蓑衣手执长矛的人与西翎军相战正酣。亭锦忆挥剑斩下一个西翎军的脑袋,单手抓紧马辔往外营外疾驰。
踏着满地尸骸,那匹雕鞍彩辔的黑马嘶鸣狂奔,直直往营外驰去。
而此刻,花逸身陷重围犹不失君王之风。身边仅剩一名得力副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环顾将自己团团包围起来的士兵,这一仗也算败得心服口服,看来,是他低估的亭锦忆的能力。
“西翎王,胜败已定,快束手就擒吧。”随亭锦忆一起夜袭的大将军踌躇满志,此一仗能擒得西翎王,必得重赏。
花逸微眯的眼中透出狠戾,困兽犹斗,冷笑道:“此仗尚未结束,谁说本王一定会输!”
言罢拉弓射箭,箭尖直指不远处黑马上人的后心。
他向来自负于箭术超群,幼时便得百步穿杨之名,箭无虚发,此箭一出;亭锦忆必死!
大将军一时慌了神,忙叫道:“快拦住他!”
花逸身旁的副将身手利索,上前一步提刀立斩靠近的七八个士兵。
花逸得此时机,手指一放,箭离弦而出。
寂青苔只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轻颤了一下便绷得很直,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
“锦忆……”
沉稳的没有丝毫异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怎么了?”
寂青苔心中不安,却不敢问出口,只是抓住他拉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
亭锦忆放慢速度,低头时声音压得柔柔的,蕴含了万千的缱绻爱意,“青苔,往此方向再行十里便是大乾大营,天明时照临就会赶到。另外,太常卿李中虽迂腐不堪,但对皇室忠心耿耿,中书舍人贾容德,此人虽有大才但心气高傲,要先煞煞锐气才可委以重任,还有翰林学士朱万贺……”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你受伤了是不是?”寂青苔打断他的话,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哭腔。
“没事的,你,你别哭啊。”想伸手帮他擦眼泪却不能,亭锦忆双手环着他的腰,将缰绳交在他手中,声音微带喘息,“青苔,你不要转身,我抱着你就好,我亭锦忆此生,唯有抱着你的时候才是最安心的。”
言罢,身子渐渐沉了下去。
寂青苔心中一慌,失声哭道:“我不准你有事,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你而活着,你若是敢死,我又怎么还能继续活着,怎么还能……活得下去……”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耳边的声音低了下去,却可以听出淡淡的笑意,“你若是不放心,便在路上种满梅花,我闻着一路的梅香,便能寻到你。”
似是平常一般的温情细语,吐露在耳畔,带着的血腥气却绕进鼻中,寂青苔知道他受了重伤,泛白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早已经泣不成声,哀求道:“你再撑一会儿,等到了营中就会有好的大夫给你治伤,你再撑一撑好不好?”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寂青苔越发慌张起来,僵直着身子浑身发抖,半响,才听到亭锦忆痴痴道:“红英落尽青苔院……落尽青苔……”
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半边眼睛,只感觉到一边肩膀一重,顿时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他在水塘边上,穿着粗布衣裳,轻笑着认真凝视他的眸子向他诉请,“是这样。红英,就是喜欢青苔。”
(估计失误,看来还得再来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终局
朿午三十一年,启佘帝战死西翎王被囚,同年新皇即位,鸢年诞下一子。
当楼照临手持传位诏书站在寂青苔面前时,他怀中的身体已经冷却,他大半个身子几乎被亭锦忆身上的血染红,湿漉漉的长发覆在脸上,没有半点生气。
只有在垂眼看向亭锦忆沉静的面容时,眼里的神采才会柔和下来,贴着他的唇轻轻呢喃些什么,眼神空茫。
楼照临同众将士在他身边守了一夜,直到寂青苔体力不支晕倒后才将亭锦忆的尸首装殓入棺。
楼照临看着寂青苔不人不鬼的样子,往他塌边的小椅上一坐,说着这几天以来都不知说过多少次的劝慰话。寂青苔形容憔悴,也不说话,静静听他说完后拉上被子闭眼睡觉。
楼照临知道自己的话他半句也没听进去,而看他眼下重重的黑眼圈估计也不可能睡得着,沉重叹道:“锦忆出征之前把我私下召到宫中,亲手交给我传位诏书,便是怕他若有不测你这个样子。”
寂青苔眼睑轻轻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个人就是怕他殉情,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拴住他,可恨的是,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楼照临心中也憋得难过,正待想想该如何接着劝说,寂青苔却开了口。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他用心良苦,我定会帮他守住这江山!”
楼照临已经不存有他开口说话的希望了,一听此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新皇即位,寂青苔整肃朝纲,彰显手段。就连那一群平日里极为挑剔不满的老臣也不敢多言半句。
而后,大乾百万大军挥师攻打西翎,仅半年时间便平定西翎。寂青苔坐在龙椅上,望着殿中跪倒的将士禀告俘虏人数时,脸上也不见有半分喜色。只有在问道该如何处置那些上万的西翎俘虏时,才轻轻一抬眼皮吐出一个字:
“杀!”
楼照临通体一寒,心知寂青苔自亭锦忆死后便性子大变,除去俘虏不说,单是攻打下来的西翎城池,被他下令屠尽的有五六座。而那些幸免于难的,传闻说,是因为寂青苔无意中看到一只草编的兔子。
花逸的脑袋在城门上悬挂了半个月,那半月里的一天,园中的海棠花开了,鸢年诞下皇子,寂青苔专门去看了,抱着孩子在怀中,额前的发挡住微垂的凤眼,看不清表情。
众臣颇为不解的是,寂青苔为何要立先皇之子为太子。只有楼照临在众臣私底下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摇头叹气。
要说那孩子,长得还颇有几分像亭锦忆,可惜命不好。
鸢年在得知亭锦忆驾崩消息时倒地不起,醒过来时已经得了失心疯,寂青苔仁至义尽,找了一个安静院落让她养病,吃穿用度从不亏欠。
而后二十年里,大乾一举扫灭周围各国,江上稳定。寂青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成为真正的霸主。
待到太子弱冠成年,便内禅皇位,独自一人隐居在修云山中。
依旧是那两件房屋,可是早已经破烂不堪,寂青苔简单修理一下尚还能挡风遮雨。屋外种着一片梅树,闲暇时到梅林中自弈一场,有时候自言自语,却免不了伤怀难过。
***
朿午七十年,从西翎一路种到大乾的梅花开的如火如荼,宛若一条宽阔的河流往皇城流去。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都溶成了一片白色,雪压梅枝,苔枝缀玉。
平日里安静的山林中突闻几声鸟鸣,他推开门去,只见那一树开得极艳的梅树下站了一个人。
玄衣墨发,唯一刻在心里的是那双柔如深水的眸子。仿佛在疏狂一醉中,他倚着雕花栏杆往下看去,而他正好对上眼来。
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他,“你若是不放心,便在路上种满梅花,我闻着一路的梅香,便能寻到你。”
如今,他看着他的眼,笑意缱绻。四十年后,他终是为他踏雪寻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