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乐寻人记-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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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设想过好多种被警方抓捕的镜头:
一、我开着奔奔在机场路上飞驰,突然见前方一大排警车呈一字形散开,顶上的警灯熠熠闪烁,为首一个警察用喇叭喊,李可乐,你被包围了,不要负隅顽抗。我在车里暗骂一句妈妈的,转头就跑,后面的警车紧追不舍,我跑着跑着就撞在护栏上,安全气囊弹出,把我弹昏。我醒来时,正见康红一股肃杀,平举着
一把手枪指着我,老实点,不准动。
二、考虑到奔奔是没有气囊的,我作废了这个设想,另外觉得仅从我的战斗力而言,警方不太可能出动那么多警车围捕我,这是浪费,更可能的是派出康红和杨警官深夜敲响我家门,出示一张拘捕证,说你被捕了。我采手就擒。
三、这个情节易于操作,也合乎情理,但缺乏点浪漫色彩,所以我稍做修改,康红出示证明说你被捕了,杨警官上来就铐我,我正感到手腕一阵冰冷,听见杨警官哼了一声,身子一歪就倒地,康红眼里噙着泪水,快,可乐,这是一张假护照,还有一笔钱,机票在护照里,你就逃到斯里兰卡,那里我早就安排好了,我的表舅会在机场接你,记住暗号是,蝶啊葵,意思是我爱你。我转身离去,康红又叫住我,你就这样走了吗。我哦了一声,想起了这种情况是要把卧底打晕的,这是对卧底的保护措施,所以我举起拳头就要打,康红啪给了我一耳光,傻瓜,闭上眼睛指指嘴,这儿。我挥泪告别孤独上路,相约16年后会面于绝情谷底。
四、上面的情节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生活是残酷的,那只是我的自作多情,这个概率还不如当我正在青镇中学新教室落成典礼上慷慨激昂演讲,康红就带着杨警官上来把我铐走,因为从报纸上,我发现很多人都是在最辉煌的时刻被抓走的。
当然,我觉得康红不应该那么绝情,所以也有可能是我和康红正在看电影,她正为故事嘤嘤泪注,灯突然亮了,原来电影院埋伏的全是她队里的警察,盯我们俩一个月了。其中杨警官上来就给我一耳光,打得很重,我早知道,他其实是暗恋康红的;也有可能是我俩正在吃冰激凌,吃着吃着她呗儿身子一歪就倒
在桌上,我正奇怪吃冰激凌都会催眠,自己也呗儿倒在桌上,依稀听杨警官阴险地笑,嘎,这次你俩跑不了啦。
上面想法都很卑鄙,因为我连累了康红,所以最后我决定大义凛然一些,当得知已被警方布控后,我请求最后一次陪康红坐一回过山车,康红并不知情,蹦蹦跳跳挽着我的手上了车,那天阳光明媚、空气干燥,半空中飘荡着一些漂亮的柳絮,康红系上安全带时还吻了我一口,那一吻我该做个形容,就是一吻幽兰,恍然隔世。游乐园的背景音乐与此同时改为了……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却吻着你额头……火车飞快旋转,旋转,在人们的尖叫中,我悄悄地按开了安全带。
我在空中飘落时,还看得见康红苍白而惊愕的脸,她向我挥挥手,像是要抓住我,而我淡然地笑了,说这辈子你再也抓不到我了,抓不到我了,不过,我爱你。
我粉身碎骨的时候,看见了天边的夕阳,这时才知道什么叫心痛的感觉,就忍不住哭了。眼泪流过,是一抹铁锈般的殷红。
我将这些想法向康红和盘托出过,她呸了一口,说什么乱七入糟的想法,然后她就沉思起来,对着窗外半晌才说,李可乐,你这个人真的很坏。
时光匆匆流过.我和康红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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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里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我的耳里,有好事者还给我和康红取了个名字,叫
“警匪恋”,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不准确,因为迄今为止,我和康红的接触仅限于每回她给我藏上手铐时,指尖轻微的触碰,当然,看电影时她掐过我,那是发乎情止乎礼,所以当很久没有浮出水面的左兄罩打电话询问我时,我很不耐烦。
左兄罩说.你要当心.不要耍大了。
我说,你龟儿子不要听那些风言风语,我和康红很干净。
左兄罩说,你干净,你是匪,她是警,警匪一家,那是说做生意,谈感情肯定两边都吃亏。
我说.不要担心,我不会供出你来的。
左兄罩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不相信兄弟你,最近缺不缺钱用。
我哼了一声,这时候兄罩大哥才想起我,是不是有些晚了,要不是康红,我
早就被房东、黑社会、城管逼疯了,觉得人民警察中确实还是有好的,但肯定不是你,没有你兄罩大哥,也没有今天的我,不过我不恨你,一切都怪我自己太贪。
左兄罩讪讪地说要给我一笔钱,我说免了我不想再惹麻烦了,他说我又不是马蜂,怕啥子麻烦嘛,我就问,你知道麻烦和马蜂的区别么。他说不知道,我就说——马蜂只咬你一次,然后就挂了,麻烦却没完进了咬你很多次,逃无可逃。
我挂掉电话,康红的电话就来了,她说托人给我又找到一个工作,今天去见
工。那是一家大型的民营广告公司,老总对我很满意,当下就要跟我签合同,可这时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进来悄悄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老总脸色尴尬,这个,我看还是过几天再签合同……康红你过来,我给你说两句话。我无聊地在玻璃门外面抽着烟,看老总一脸暗笑,康红怒气冲冲,正在争着什么。我给康红发去一条短
信,算了,我是匪。
这样的经历已不是第一次,每回都像进行了一次人品大曝光,所以我赌气再
也不去了。我问过康红为什么一边追查我,一边帮我找工作,她瞪着眼说难道你
一辈子当坏人,就算你判几年,出来也得像好人一样生活和工作。虽然康红总想让我当一个好人,可我觉得这辈子最适合我的工作还是开黑车,不用调查背景,也不用麻烦别人。
这个世界有一部分人注定是当不了英雄的。见不得光,他们在世上的任务就是给好人当托儿,让母亲们在教育孩子时有一个具体参照物,瞧李可乐,不好好读书、不好好做人,落得这个样子,连包子都买不起,宝贝儿以后千万不要学他哈……
我是好人们的托儿,我得扮演好这个角色,要有职业精神。
康红一边低头踢着地下的石头,一边说我不准你当坏人。我看着路边正有一群城管在收摊位,就说我要是当了好人,城管就会失业。
那个妇士坐在地下大哭,还一直叼念着青儿、青儿,我觉得这个名字让我心里难受,就上去问大姐你不要哭了,青儿是谁。大姐说青儿是她三岁的女儿,两年前就在这路边去了。
细问之下知道,两年前大姐和她的丈夫从乡下来城里打工,本来生活还过得去,可有一天丈夫修房子从上面掉下来死了,扔下母女俩,生活一下就有点过不下去了。后来大姐一咬牙用最后的钱买了辆三轮车,就在路边摆起了凉粉摊子,边卖凉粉边喂奶,城管来了蹬起来就跑。
可是生活实在很难,女儿那时才一岁,面黄肌瘦,有一天发烧了也没钱看病,这时一对夫妇来吃凉粉,看到小女获很可怜,就说大姐你把这孩子卖给我们,你养也养不活,不如给孩子一条好出路。大姐开始不干,可是孩子声声哭得可怜,大姐心一横就把孩子交出去了。那对夫妇给了大姐三千块钱,大姐说我不牧钱
,我不是卖孩子是给她一个好出路。可那夫妇坚持,大姐想了想,收下一千块钱,说另外两千块钱作为孩子长大后的零花钱。
可是夫妇把孩子刚抱走,大姐就后悔了,疯了一样满处找,哪里还找得到人
影。大姐坐在路边哭,说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死去的丈夫,一只眼睛竟哭瞎了。两年以来,大姐一直在这里摆摊,她还买了点篷布在三轮车上搭起了房子,白天卖凉粉,晚上就睡在里面,完全把三轮车当成了家,她说不敢走啊,到处都找不到孩子,就只有在这卖孩子的地方等,如果哪天那夫妇反悔了,兴许还能在这里等到他们转回来。这一等,就等了两年。
我心中不忍,安慰大姐不要再等了那夫妇不会回来的,说不定那孩子现在有好日子过着,比和你在一起幸福。大姐又哭了,说再幸福也不能把亲骨肉卖给外人,她是我的念想,好多人劝我换个地方,我就是要在这里摆摊,我要是走了,哪天青儿要是回来,也找不到我了……
大姐一边打自己的脸,一边摸索出一叠钞票,说悔自己当初贪这点钱。我叹口气,说大姐你这哪叫贪,比起我来……心中突然一动,问大姐可不可以把钱拿给我看看,大姐把钱捂在怀里,说你别想抢我的钱,这是我卖女儿的钱,我一直都舍不得花,要留着还给那夫妇。我摸摸身上,凑不齐一千块钱,就让康红借一
千块钱给我,康红不解地看着我,还是拿出钱来。
我对大姐说,这是警察的钱,肯定不是假的,你先拿着这钱,放心了吧,我不会跑掉的,就是想看看你的钱,帮你找女儿。
大姐迟疑不决,康红就掏出警官证给她看,说大姐你相信他,他是好人。
我拿过钱反复看想找到一些线索,发现有两张钞票上都写得有电话号码,就试着打了一个电话去,空号,我心中默念菩萨保佑,另一个号码居然通了,北方口音,我说这里是灯火寻人公司,请问认不认识一对买过孩子的夫妇……一通细说,那人先说不知道,我说如果提供线索可以感谢一万块钱,那人想了想,说真的不知道。
我说孩子的妈妈眼睛瞎了一只,就想趁另一只还没瞎时再看看孩子,不会要回孩子的,如果你想起线索可以打回我的电话。
我对大姐说,只有靠运气了,大姐又哭了。正哭间,那北方人又打回电话,说他真的不知道谁买过孩子,但知道他这号码的人并不多,可以帮忙问问,但那一万块钱是不是真给,我连忙闻了他的卡号,说只要有了线索马上打钱过去,我并没有钱,只是为了逼真。
我也给大姐留下自己的号码,想了想,又留下康红的号码,我说要是哪天大姐打不通我的电话,你就找这位漂亮警察。
康红瞪了我一眼,我笑着说这是为了预防哪天我被抓了。
告别大姐,我和康红回家时,收发室大爷说有一封给我的信,我大奇,我在这儿几乎像卧底,谁会知道住址。拿过信一看,我哈哈大笑起来,康红骂我又疯了,我说高兴疯了,杜丘。
杜丘说过,要是在云南混出个名堂就会联系我,这证明我有救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写字从来都不是他强项,当然,说话更不是他强项。我撕开,念这封错字连篇的信。
【老大你好:
我怕你在电话里骂我,就不打电话了,写信也显得正事(式)一些。我在云
南浑(混)得很好,除了吃喝之外还赚了七万块钱,我说过,等我赚多点钱就一
起开寻人公司,你继续做CE0,我做副CE0。不过我现在有个哲学观点,寻人不如寻玉,人太狡猾,有坏心眼,玉不会,只要你有诚心,持之以衡(恒),就会有好报的。听毕敬说在街上看到过你,他不好意思打召(招)呼,说对不起你,听说刘熊猫开了寻人心司,我怀疑当初就是他告的秘(密),等我这儿忙完
了就回去砸他的办公室和奔驰,听说朱亚当要和那个神经病复婚了。丁香问你好,她说你是个好人。那个女公安还天天跟着你吗,她比青青好,就是太像母老虎。费(废)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