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笑红尘 by 苏陌(绛袖) 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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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酷残忍的妖孽,怎的就会上当?
他是个妖孽啊!妖孽就那么脆弱?
像个孩子一样搂住他,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说着喜欢!
抱着那柔弱的身体,青年的手直发抖,就像是在杀死一个人!
那软软的肢体,纠缠着他,直到最后,直到身中的剧毒就禁锢住那妖孽,让他永不超生!
几乎像是他亲手扼死了他一样,那种刻骨的罪孽!
还没天明,怀中妖孽早就昏迷过去,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亦不知自己被如何的欺骗,兀自心满意足似的,脸上一片温柔。
那睡脸,依旧艳冶狐媚,只是垂下了眼帘,看来更像个凡人,更像个孩子。
小和尚,你留下陪我吧,若你答应——我就不去风林集闹事,杀人,——要是你跑了,我会很生气,然后说不定会做很过分的事,你是出家人,不会见死不救,对不对?
——还记当初,那妖孽威胁起人来也天真得很!令人苦笑不已。
怎有这样任性的妖孽?就像个孩子。
可是越是任性妄为像个孩童,就越是残酷!
那妖孽硬生生将他束缚住,用色欲玷污他十八年的修业,毁去他的人生,剥夺他的尊严!
教他如何原谅!
毅然的,青年推开伏在他身上犹如春泥的柔软肢体,触觉像从前那唯一一次碰触,女子的柔媚,仿佛一触就碎的单薄!
然后他便走了,来到寒风冷凛冽的大河边。
青佾顺手分开河水:“过去罢!本君守信,你可以回故乡。——其实,你随便去到何处也再不会遇见他了,尽可放心,哈哈!”
无处可归,只是茫然!
心中还是撕裂一样的疼痛,不知伊于胡底——如何得来——疼痛而已。
禁不住,还是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又何况,他无法背弃自己的信仰。只想赎回罪过,了却自己的恶业,结束浪荡的生活,想回到最初之时,他还清净无欲的时候。除了回去,别无他法。
我佛慈悲,定可解我痛苦,超脱我于空寂吧!
在殿前跪着,只听主持森然道:“你所犯戒律,罪大恶极,放纵恶欲,不能悔改,足与妖物为党七年,身为红莲行者,更是罪加一等!如今,唯有罚你带枷刑囚于后山,一生面壁思过!——你可领罪?!”
一生?很好,不过就是一个轮回,一个尘世梦魇罢了,这一生,应该这么完结才对!
莲心只觉得心中忽而空寂无物,似乎是少去了什么东西,又像是毁灭了什么
——他只是空洞的回应道:“弟子领罪!”
枯萎冰冷的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如此断绝心念,无喜无悲,一如无我,也就无怒无嗔,不须苦痛了!
只要遗弃这饱受折磨,不可悔改的罪孽肮脏的身与心,他得到的就是全然寂静!
佛前无我,空寂自在,这样才能超脱凡尘——不受轮回之苦!
带上沉重的刑枷,拖着腥冷的镣铐,山中深穴,淅沥淌下湿气,终日阴寒。面前一隅石壁,身边一盏孤灯。
正当青年的那人,已经显得憔悴苍老,形容枯槁。手中一串念珠,摩挲得深红如血。
34
'无疚'
莲心的手里,也有一点炽热。
是血,飞溅在他手中的,疯狂的血。
那狡猾的妖怪看似机敏,却在这浮屠前失掉了常性。莲心料想这妖怪与那人前缘的牵缠会引得他在奉诏闹出事端。这让他有机会脱出他的控制。他虽然早就料想到他会成功,却没想到如此的轻易。
见到故人遗骨的妖怪,竟然神志纷乱,完全不在意莲心去了何处。
莲心一步步的退後著,牢牢看著妖怪粗暴疯狂的破坏禁咒。
血也溅在他的脸上,滚烫著,鲜红
──莲心没有任何的好奇,或者说他没时间去好奇妖怪到底为什麽如此的痛苦!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把握机会,也许只此一次了。他退出了浮屠,发狂似的冲出了寺院。他买了良马,什麽也没有携带,就纵马狂奔。
逃亡?──不,现在他不能心存侥幸,妖怪过不得大河
──那他就过去,到了河的那一边
──那里有他的家乡,有他的枷叶寺──有他被夺走的一切!
而妖怪,他过不得大河!
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奔驰,只一日一夜就赶到了河口。妖怪仿佛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追来!
他满身尘土,一脸肮脏都来不及梳洗,就跳上了船,舟子正要叱呵,接了他丢来的金锞子,立刻就改了笑脸。
“客官您是要过河呢?”
“是的,越快越好,速开船!”
“这滩难走啊,最近河水湍急,正是汛期,迟些再走吧!”舟子苦著脸道。
莲心焦急的看著面前宽阔的河面,倒出袖中所有的金锞子:“你们的船我包了,开船罢,只要将我送过了河!”
那舟子何曾看过这麽多的金子,立刻什麽也不顾了,叫了船工们一起开船。
这是艘货船,莲心见岸口最大的便是这船,因此就上来了。
此时,他亦是恐慌著妖怪的追踪,并不意识到危险。
然而,风高浪急,水流湍急,这本不是渡河的日子。
甫一开船,那船便宽阔的河面上直打转──颠簸之中,却又忽然下起了雨,雷电交错,水势凶猛得骇人。
这恶风骤雨实在来得突兀,简直是凶恶的!
忽然,风雨声中舟子在大声惨叫著:“不好啦!船底撞拉!有礁子啊!!”
莲心不懂架船,只得在一角抱著桅杆支撑。此时风浪凶恶,船已倾覆,水灌了进来。众人乱作一团,抢了救命的木板便掉进了湍急的水流中,各自逃命求生。大河凶险自古有名,落水者极少生还,看来抱著浮木也难免淹毙。
这个生死关头,莲心倒不在乎了。他在那妖怪的凌辱下偷生,也不过是为了心中残驻的释家戒条,苦在无法自行了断,若天要亡他,他自然甘心领命!若得死在湍急河涛中,也比被那妖怪禁锢来得好些!
可是,他掉进了旋涡,却并没有死去。
当他张开眼睛,看到的是荒芜的河滩,在他面前立著一个青色衣袍的男子。
“你叫什麽?”那青衣男子悠然的踩过一地湿软,没留下足印。
莲心失却慧眼,还是明白了自己所遇绝非等闲凡人。
他尝试著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一丝不著。
这荒凉的河滩上风急,只把他的身子吹得冰凉。
“你的纹身,是谁给你的?”那男子又问。
莲心却看著他不说话,心中只思量著此人来历。
──是他吗?那个让妖怪也忌惮的东西。
“奉桃──你可认得?”
青袍男子说到那个名字,明显的变换了表情,似怒非怒,似喜非喜。莲心心中突然了悟,何以妖狐说他过不得河。
他脱口而出:“那妖怪不愿过河,是因为你麽?”
年轻男子阴戾的笑了笑:“闻到熟悉的狐狸气味,本君果然没有猜错。你认识他!好得很──且告诉我他在何处?”
“你若与他是敌非友,我就告诉你。”莲心唐突的大声道,瞪著眼前这人,“我要过河,是为了摆脱那妖怪,你可知道!?”
青衣人哈哈大笑,抚掌道:“好得很,是这麽一回事!那妖孽怎的没把你看住?──若不是遇见了本君,你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莲心疑惑的看著他:“你是何人?”
青衣人傲慢的道:“本君乃大河水君,青佾是也!那妖孽再放肆也不敢过大河至汉土以北,自然是因为有本君在此。你且将那妖孽的事情告诉我,我有办法对付他!”
莲心迟疑道:“你与他有仇怨?──我只想离他远远的,他过不久可能便会追来罢,你若想和他算些旧帐,可在此等他!”
“难道那妖孽是你的──”尾音甚是讥讽,青佾踱到莲心的背後,冰冷的手指猛的削下一片皮肉,带著朱砂色,“呵呵,肯在你身上留印记,他还算是在乎你。没想到,一个凡人!”
水君不屑的看著这苍白的青年,几乎有些鄙夷,他忽尔想起一桩主意,脸上阴险的笑意更深。
“
你不是恨他吗?我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水君冰冷的手指划过莲心的脸颊,他道,“我答应你,此事一了,你可逍遥自由去,不再担心只狐妖了!从此,你可以永远摆脱他!”
35
'无疚'贰
“不!──”林绛袖从梦里惊醒,望著青白的天花板发呆。
脸上满是冷冷的湿痕,似乎是在梦里流了眼泪。
可惜,完全不记得是如何的梦。──完全不记得!
对这样的状况已经很熟悉的林绛袖只是呆了几秒锺,就满不在乎的坐起身来,拿毛毯胡乱的擦干泪,又神采熠熠了。他也没去追究这有什麽怪异的地方。
对林绛袖来说,这样的古怪事情最多也不过就是浪费了一点点水分而已。反正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自己的梦境,那麽就让它去罢。
最近听说哭对新陈代谢有好处,因此爱哭的女人比男人长寿──
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他看看锺
──该死!如果不在三分锺内出门,就要迟到了!
於是他立马超速换好衣服,冲出门去。
昨天老妈还是忙在外头没回来,他幸运的没有伴著数落唠叨出门。
今天一定要说!一定要说!
他心里一边默念,一边进教室。
──今天下午没课,我可以把他约到人少的地方,言辞可以冷静坚定一点,态度要强硬一点!
──我绝对不希望他再纠缠我!就这麽说!
然後他踏入教室,满教室惯常的嗡嗡说话声忽然就停止了,一片奇异的宁静──这太诡异了罢!
然後他左顾右盼的进入教室,发现座位上没有风林的踪影。而同学们齐刷刷的看著他,他努力回瞪:“看什麽呢!?你们!”
素来是兄弟一样的哥们在前排直摇头:“你小子,你小子怎麽就这麽糊涂了!我的妈呀,还在学校里,你说我们以後怎麽跟人家说啊!”
“什麽事啊!?”一直是班级宠儿的林绛袖毫无心肝的四下里询问。
班长实在忍不下去了,把他扯到座位上,哄苍蝇一样哄开四面的视线:“自习!现在是自习,看书去!”
然後调过头,伤感的说:“小林子,我支持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问过其他年级了,很多人都支持你的!”
“支持我什麽啊?”林绛袖还是没听懂。
班长又露出平时那奸诈的表情:“你和风林同学的事啊!──现在可是全校的事儿了,你昨天干了什麽自己知道吧!?”
昨天?──什麽跟什麽?
林绛袖努力的回想:中午被班长欺负,然後──
“啊!水龙头!!!!──”他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全班又齐刷刷看著他,脸上全带著想笑又没法笑的表情。
“告诉我真实版本,不许藏私啊!”班长一把揪住绛袖,笑得甜美异常。
“等等,已经有了很多版本吗?──我们什麽也没──”
这当然是谎言,他们当然有做亏心事,林绛袖非常後悔没有及时杀人灭口。
可是那小女生怎有胆量告诉其他人?风林又是去了哪里?
避风头吗?──狡猾的人。
“当然啦,你们在小树林後面‘那个’,是不是真的?”
“哪个啊?──不就是在学校操场的水龙头那里说了话麽?──我怕吐在厕所被赵阿姨(负责学校清洁的阿姨)骂!”
“还不老实,我都知道!你们也真是厉害!才几天就亲热成这样,难怪呀,风林是这麽个大帅哥,我知道你一定晚节不保。──风帅哥出手这麽快,难道是我的话有效了?!”班长兴奋得连脑音都说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绛袖算是知道了现在的状况。
他和风林的这挡子事已经全校闻名,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