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咱双修吧(欢喜冤家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by 茅台酿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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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谨心里刚生出来的一点佩服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副老子懒得理你的神情。
月色下,这一瞥比月色还冷,偏偏衬得文谨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说是木头开花还说不上,好歹是有点枯木逢春的兆头了。
云少康想着想着,便笑道:“你说,你若是笑出来,该是个什么样的好看法儿?”
文谨伸手抵住云少康越凑越近的脸,连白眼都懒得丢了:“离我远点。”
“咱俩睡一张床上,要我怎么离你远点?”云少康嬉笑道,十足的无赖腔调。
文谨听罢立刻就抱着被子要跳下床去打地铺,却被云少康死死拉住:“南方湿气可重,这一夜地铺睡完,恩公恐怕明天就走不动了。”
“那你睡地下。”不容商榷的语气。
云少康恐惧似的浑身一抖,赔笑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恩公睡吧,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文谨怀疑的眼神令云少康不得不再一次保证道:“我不过是喜欢美人,绝不是断袖,恩公请放心。”
文谨“哼”了一声,又躺了回去,自此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早饭也没好到哪去,还是照的见人影的稀粥和硌嗓子的玉米面馒头,文谨和云少康也依然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姿态。吃完之后,云少康还自告奋勇去帮老伯把碗筷全洗干净了,这才坐下来。
老人关切道:“四月里崇安便要开始会试了,二位公子可要紧着赶路啊。”
“多谢老伯照顾。”云少康也报以微笑:“走之前还有一事不解,还望老伯能解答晚辈疑惑。”
“公子请讲。”
“我们进村之前,看到离村落不太远的地方有片旧屋的废墟,好久没人住了,为何没人去修缮呢?”
老者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逐渐现出些许悲悯之色,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说来也是一场天灾人祸。”老者缓缓道:“此地名为‘枫树镇’,位于镜川和孝则二城之间,也算是块宝地。可是五十年前起了水灾,死了不少人。国库空虚,朝廷主要在救济镜川这些大城的灾民,枫树镇这种小地方就没在意。没多久,这里就起了疫病,疫病过人,当时十家能有一两家有人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听到这里,云少康与文谨也俱是叹息。
“期间镇上来过两个大夫,救了不少人。后来灵州太守得到消息,即刻派了人来,焚烧尸体,清理水源……才没让疫病蔓延到整个江南,枫树镇上还活着的人也都去别处自谋生路去了。咳,也就在前些年北秦破了南夏的都城,镜川被屠城,逃难的人才躲到了这儿来。北秦的一位将军还算是良心未泯,下令士兵不许屠戮践踏这难民组成的小村子,才有了今天。”
文谨倒了杯水给老者,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时难民里有很多人都知道枫树镇发疫病的事,建屋子都不敢挨着原来的旧屋建,怕瘟神再上身。这么做的人多了,现在的村子就与原来的枫树镇错开了一段。”
“大约十年前,选了村长之后,每年春天都会搭台子,请戏班子唱大戏‘送瘟’。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两天。村后面的戏台子,这些日子正收拾着呢。”
老者说着,颇有种经历风浪过后的沧桑感。往事如烟,怎堪回首?
半晌,云少康道:“那老伯你……”
“不错,老朽就生在枫树镇。疫病中幸免于难,后来去江都的茶楼做过伙计。江都城破之后逃到琼阳,琼阳城破……”老人的声音微带点哽咽,眉头紧了紧,才继续道:“那之后,我便回了枫树镇。妻子难产而死,哥哥当年去投了军,再无消息……”
浮沉半生,眼观岁月萧瑟,血泪山河。人似飘萍,念家念国,皆是无处可寻。
怎能,不叫人泪下沾襟?
从老伯家告辞出来,云少康与文谨二人皆是沉默了许久。心内感慨万千,此刻却不如都化作无声。
“娘,村长爷爷说,今天吃了中饭唱大戏的就要开始唱啦!”
“小婵乖,娘带你去看。”
两人走到村西头,正巧听到这对母女的对话。
“想不想去看戏?”云少康问道:“你在山上,还从没见过吧?”
文谨还没来得及点头摇头,云少康就已经向着村后头的戏台走了好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本章出来的锅将会是俩人爱情的见证~明天的大戏情节打个折扣,出来戏文里的故事。戏文故事是个蛮重要的伏笔哦~
☆、第四章
从前有个书生叫张劭,来到东都洛阳应举。颠簸数日,终于来到洛阳近郊。当日天色已晚,便投店下榻,打算明日再行。夜里,张劭听到隔壁有人□呼救,心生疑问,便去询问店小二。原来,隔壁住的是一个秀才,身染时疫,时疫会过人,没人敢去照顾他,怕是要不久于人世。张劭听罢,不禁黯然,同是儒门子弟,竟客死他乡,不免凄凉。于是张劭不顾众人的劝阻,为那人请医延药,奉汤送水,几乎无微不至。
十几日后,那人的病逐渐好了,介绍自己说是楚州山阳人士,名叫范式,字巨卿。范巨卿病虽痊愈了,但两人都误了赴试的大好日子。范巨卿道:“因为我的病,耽误了足下的功名,心里甚为愧疚。”张劭答道:“大丈夫行事,以义气为重,功名富贵不过烟云耳。能有幸结识兄台,误了试期又如何?”经此一番,二人情同骨肉,遂结为金兰,范巨卿比张劭年长五岁,为兄,张劭为弟。
结义之后,两人朝暮相随,游历河山,感情更笃。然而,范巨卿家中世代经商,且已有妻小;张劭虽未婚娶,却也有老母幼弟在家。半年后,二人都有些想家。同行数日,终有一别。正值秋日,黄花红叶,雁落秋声,更添离愁。酒肆中,二人见杯泛茱萸,询问后,才知今日是重阳佳节。范巨卿说:“我自幼父母双亡,家业繁重,另有妻小。幸而贤弟有老母在堂,汝母即吾母。来年今日,必定亲自拜会。”张劭笑道:“村里没什么好招待兄长的,我必煮好黄米饭,杀好鸡,望兄长莫要食言。”之后两人又饮了数杯,分别路上,频频回首,泪下沾襟。
之后二人各自归家,忙碌之中,一年时光很快过去。重阳这天,张劭早早就煮饭杀鸡,备好一切,等候在门口。等至午间,未有人来。待红日西沉,仍未见着范巨卿的身影。母亲和弟弟来劝,张劭仍旧执意等候。待至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张劭已是等得如痴如醉,草木风吹,都以为是故人来到。
渐至三更时分,连月光都没了。这时,张劭看到,隐隐夜路中,一道黑影随风而至,竟是范巨卿来了。
张劭大喜道:“就知道兄长不会爽约,之前约定的鸡黍之物早已备下多时了!”
于是张劭将范巨卿请入屋中,端出米饭、肥鸡和酒款待,百般询问劝说下,范巨卿却都不肯吃。
张劭心中疑惑非常,上前几步。却见范巨卿颦眉,似教他退后,这才说道:“我已不是阳世之人,而是阴魂了。”原来范巨卿归家后,为养活妻儿,投身旧业,商人为利所牵,不知岁月几何。这天一早,邻居送来了茱萸酒,方才大悟今日已是约定的重阳之期。范巨卿心急如焚,山阳距离张劭所居的汝州,千里之遥,一日岂能到达?古人有云,人为肉身所累,无法日行千里,然而魂魄却做得到。若不如期而至,违背信义,兄弟会如何看他?更何况,鸡黍之约尚且不能达到,何谈大事?于是范巨卿举刀自刎,一缕魂魄出窍,急匆匆向汝州行来,终于赶上昔日的约定之期。
张劭大惊下,范巨卿哽咽道:“我已嘱咐妻子,我死后先不要下葬,等待贤弟来见我一面,方可入土。望贤弟能原谅愚兄的轻忽之过,不以千里之遥,去山阳看一眼我的尸体,为兄便可瞑目矣!”说罢,范巨卿泪如涌泉,疾步向外行去。张劭去追,只觉一阵阴风拂面,再不见范巨卿身影。
张劭辞别老母与弟弟,沿路饥不择食,寒不思衣,恨不得长出翅膀来。待到了山阳,询问邻里,得知为范巨卿已过二七,送葬的队伍已去多时,仍未归来。
张劭迅速赶去,认出了范巨卿的家人,听闻他的家人诉道:“不知您何时能来,便想先行下葬,再报不迟。谁知扶柩到此,棺椁却无论如何移不动到那金井中去。见您行止匆匆,想必便是官人的贤弟了。”
张劭哭倒在地,一番拜祭后,道:“兄为弟亡,岂能独生?”于是嘱托范巨卿的妻子,要她将自己葬于范巨卿身侧,此生志毕矣。
随即,张劭拔出佩刀,遂自刎于棺前。
这一出戏,从午后一直演到深夜。后来因为天晚了,村中老少都打着呵欠回去睡觉了。反正这“送瘟”的大戏每年都唱,并不在乎错过这一星半点。
最后,或站或坐在戏台下面的,只剩寥寥几人。瓜子水果都放下不吃,只一心看戏,直到演完。
文谨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了?”戏散了好久,云少康转过头,只见文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你说……他们抛弃家人,为成全信义双双赴死,到底……”按栖灵山师门的教导,积德行善乃是增加自身修为,故而戏里张劭救下范巨卿实为最正常不过,换了文谨自己也会这么做。然而,范巨卿与张劭为求信义,抛下妻子和老母幼弟,以身殉义,文谨却不知该作何论断。若依照栖灵山的法度,要断酒色财气,攀援爱念,忧愁思虑,可戏里讲的都是普通人,不是道士……
“士为知己者死。哪有的对错之说?”这小子竟还在戏里没出来……云少康了然笑道:
“我不是说过嘛,相识即是有缘。张劭救助范巨卿,二人一见如故,结为金兰,情同兄弟。后来范巨卿因为生意太忙,忘了约定之期,为成全信义,舍去生命。人禀天地而生,天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人有五常仁义礼智信。而信独以配土,正是取其厚重。”
“可是,士为知己者死,只是因为信义吗?”
“非也,要是没有感情,单为五常人伦去死,那为了立忠信牌坊,碌碌之辈皆可为了能流芳千古去制造个事端了。人若没有感情,与草木鱼虫何异?”
“没有感情……”
“就是说,亲人亡故,心里会难过;亲友别离,心中会思念;遇到美人,便想与之亲近……爱念忧思,本是人最自然的事。”
“那……他们如此赴死,对亲人没有感情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他们的选择,夫妻之爱,母子之情,手足之情,俱是不同的。”
文谨摇了摇头,他不懂,也没必要去懂这些纷纷扰扰的感情。他所要做的,应是断了这些理论不清的人世爱欲,才能像师父说的那样,得到“真性”的解脱,长存升天。
云少康拍拍他的肩:“也难怪,你修道修了这么多年,恐怕连这些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儿都不懂,又怎能体会到其中的取舍来?”云少康满腔同情表达完,笑道:“也好也好,跟着我,让我助你将这世间诸般爱恨都体味一遍,好不好?”
云少康游戏人生多年,胡话厥词不知大放过多少。却不料,这回不仅是一语成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