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与玉-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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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泪流满面,宁愿他没有出现。
在这一天之后,闻人椿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想霍钰两个字。
“小椿在哪里!”他单枪匹马闯进霍钟的屋子,后者却是一派慵懒闲适。
满屋子的淫mi气味逐渐包裹着他,霍钰不敢细想,拔刀对向霍钟:“你把小椿交出来。”
“二娘的骨灰和许家祖传舍利我都给你了。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讨人呢?”霍钟轻轻一推,就将刀尖挪了过去,“别这么激动,真杀了我,世上就没人告诉你小椿在哪里了。”
“我的人守住了所有门,她不可能出去!就算你死了,我掘地三尺也会把她找出来!”
“真是自负啊。可你算计的本事实在没有二娘好。你肯定猜不到小椿根本不相信你了,她不愿等你等到天亮,宁愿自己……”他的目光飘向远处,没有继续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一声呵。
不可能的,霍钰坚信闻人椿还在这里:“霍钟,你把她交出来,等上了公堂,我会想办法留下你的命。”
“就凭你?”霍钟轻蔑地摇了摇头,“一切不都是许大人说了算吗?要不是受制于他,你也犯不着拿小椿冒险。”
“你为何就是不能放过小椿!”
“是你不愿交出许还琼的!”
“我不能……”
“你怕辜负你娘的嘱托,又怕得罪许大人坏了你的前程,却还要将闻人椿强留于身边。霍钰,不放过她的人并不是我,一直都是你啊。”
“不!没有你,再过不久我就会娶她进门,待我的势力生了根,她就可以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没有人再能威胁到我们……”
霍钟用嗤笑打断了他:“这种话连闻人椿那种傻子都不信了,你这是要说给谁听啊。”
“霍钟,你要报复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大可以冲我来的!所有一切都和小椿没有关系!你放了她吧。”
“可她爱你啊。二弟,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与我娘如丧家之犬,你同我说要弥补我的事情吗?从那时起,我便觉得你可笑、虚伪。不过小椿替你弥补了,与你爱的女人床榻缠绵鱼水交融,多多少少我都觉得好过了一些。她在床上真是很不一样,平日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掐一掐都艳极了,还懂情趣,跟条蛇一样灵活。啊,许久没人将我服侍得这么开心了,我算是知道为何你要留她在身边。”
“你闭嘴!”霍钰不再留情面,将刀直直地捅进霍钟的肩膀,“你不必诳我。你根本早就不能人事!”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啊!难怪舍得让小椿来这儿。可是让女人快活的法子多了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你在自己骗自己。”霍钟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肩膀,手掌立马沾满了血,稠稠的,他往衣服上蹭了蹭,笑着讲道:“又是血。你要是想见血,要不要掀开被子看看,那儿还有小椿的血。不不不不不,我猜那是你和小椿的孩子的血。”
他的每句话都落在霍钰的死穴。
刀又进了一分。霍钰克制着浑身颤抖,交代外头的人不用顾着分寸,直接搜!
“难受了?呵,你看,世上就是有那么多无法弥补的事情。死掉的人,死掉的心,统统救不回的。”
“哥,你非要弄到如此田地吗!”
“我不是你哥!”霍钟徒手捏着刀刃,将它拔了出去,他像是没有痛觉的,又立马将它戳在了自己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
“哥!”
“闭嘴!你自私自利,和你爹你娘一个模样,怎会同我是兄弟。即使我不死,你也会和许大人一道,看似光明正大地将我暗地里裁了去。我还不如自己去地狱。不过不要紧,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和你的小椿在这人间炼狱里煎熬。你们都不准死,我要你们都活着!都生不如死地活着!”讲完,他像是完成了一生中最得意的表演,骄傲地、疯狂地笑了起来。一用力,血流得更快了。
痛楚不能再忽视,霍钟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地上。他又反悔了:“不,你不会的。你会让自己光鲜地活下去。只有那个傻女人,一步错,步步错。希望她下辈子学聪明点,跟我一起做个十恶不赦的人!”
真的快死了,霍钟才开始怜悯闻人椿。
其实他这后半生,和他恨了一辈子的那些人又有何不同呢。
那一日是九月十七。
他的儿子出世了。
他的兄长死了。
闻人椿彻底消失了。
霍钰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抗住了许大人施加的压力,费钱费力笼来明州城乃至临安城里所有的能人异士。
却就是没有闻人椿的下落。
一切期待都会变成失望。
直到某一个烈暑日子,他抱着三分信心,终于在一堆疯女人中找到她。
她跟他走了,却不看他一眼,不说一句话。
第82章 归来
“是不是——恨透了我?”霍钰坐在床边; 少年气所剩无几,外头初升的太阳都似是被他罩了个盖子,不那么和煦了。
他看见闻人椿的眼珠子在眼皮下面滚了滚; 仍是不愿搭理的模样。
无碍,他安慰自己; 他的小椿已经很坚强了,在外头一定吃了无数苦忍了无数痛; 既然她回来了; 无论她做什么; 他都会极尽宠爱。
绝不能生出一丝丝气馁退缩; 绝不能再害她伤心。
因此他动了动喉结,再度开口的时候只剩下温柔:“小椿; 睡了一夜饿不饿啊?他们拿来的东西你是不是不爱吃,这儿有碗刚煮的观音面,起来尝一两口好不好?”
观音面; 闻人椿心中发涩; 她早就不爱吃这玩意了。世上若有观音; 怎会将她保佑至今日这田地。
霍钰则怕自己的诚心没教闻人椿都看见; 又急急说道:“这是我亲自煮的; 不会吃坏身子的。你尝一口; 若是不合心意,我可以重新再做。”
闻人椿觉得他真傻; 大概是把聪明智慧都用在了生意前程上吧,轮到她的时候,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她要的就是一个庇身之所,他无需拨出精力,过来同她说这些蠢话的。
但霍钰不懂。
他常常来; 都不满足于隔三差五了,一日之内便要来个三五回。他又给她带了些菜,炙牛肉,银丝凉面,云菇鸡汤。
都被完好无损地撤了回来。
厨房同他说,不如按着大娘子的餐饭为闻人椿也准备一套,他怕她知道了嫌他不用心,当即拒绝了,可他自己费心想的也不如人意。
见闻人椿一整日不吃不喝,小梨情急之下,在院中贸然问道:“主君,椿姑娘到底爱吃什么啊!”
他不知道。
从来只有闻人椿将他的喜好记在心上,他只要受着这份爱便好。至于他口口声声的爱,一直都是口说无凭。
霍钰忽地记起有一回他请了高人去搜寻闻人椿,人家自然要问起她的家乡在哪儿,亲人多少,她是几月几日生人,可有处得好的玩伴。
葫芦似的一串串问句,像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差些拂袖而去。
哪怕得了霍钰的大恩大惠,小梨还是气到红了眼,手指都要顶到他的鼻梁,又碍着分寸放下了。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多痴心错负的人。
“梨小娘!”有严厉的声音闯了进来。自从闻人椿归来,这个院子着实热闹,一日比一日吵闹。
闻人椿很快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菊儿。瞧瞧她,本本分分做女使,下场还不错。
菊儿看不起小梨,哪怕如今小梨亦算得上是她的主子。她侧身立到小梨身后,教导小梨的时候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纵使有主君另眼相待,梨小娘也不该对主君指指点点!大娘子遣我教您规矩多次,您都忘了吗?”
“是,规矩比人大。”小梨阴阳怪气回了一声,见霍钰不拦,便自己端上餐盒往前走去。
“请留步。”菊儿也跟了上来,将手上餐盒挂到了小梨的手腕上,“这是大娘子特地教我送来的酥蜜羊奶粥,对孕妇最好不过。还请梨小娘代为转交。”
小梨盯着看了眼,绿茵茵的碧梗米越看越阴险,她并不准备真的给闻人椿吃。
菊儿想她们都是小人心思多,便说:“请梨小娘与椿姑娘放心,大娘子才用过一碗。”
最后还是霍钰出声,将暗暗较劲的两人分了开。
原来小梨已经是他的小娘子了啊。闻人椿心想,自己可真是眼拙,当年一丝一毫的缘分都没看出来。不过霍钰这回儿做得还行,小梨有个名分,总比没有名分活得顺畅些。
这么想着,小梨已经推门进来了。她其实已经来了第三回 ,前两回闻人椿都睡着,单薄的身子顶着个硕大的肚皮,将薄薄的锦被撑得高高的。仅仅是远远看着,小梨都忍不住抹泪。
“椿姑娘!”小梨喊了一句,也不管怀中抱着餐盒,就着急忙慌地扑了过去。她知道自己不该哭,便拿手背捂着眼睛,一边继续喊着她。
她哭了一会儿,闻人椿才往她的手上拍了拍。小梨透过指缝看见她还在对自己摇头。
别哭呀,她又不是回来惹人眼泪的。
小梨仍旧是机灵的,没有哭太久,就打开了餐盒。她备了两双筷子和三屉好吃的,将它们张罗好,又扶着闻人椿坐了起来。她怕闻人椿坐不舒服,想取多一些靠枕,闻人椿却拉住了她。
只见闻人椿掀开了被子,自己走到了桌子旁,并非霍钰说得那样孱弱不堪。
小梨乐得如此,等她坐稳,就将碗筷递到了她手里,然后一道菜一道菜地介绍起来。可怜她学的词儿不太多,要将这些佳肴描述得天上有地下无,实在是绞尽脑汁。
闻人椿静静地听着,她整个人平和极了,好像无人的凋寂树林,没有喜怒哀愁。
独自陪笑到后来,小梨又想哭了。
闻人椿悠悠叹了一口气,往她碗里夹了块青菜以示安慰。她自己吃饭却没用筷子,从始至终只掰了一块白馒头。
又过了两天。闻人椿的精神好了许多,看守她的小厮特地奔去药材铺子禀告霍钰,说椿姑娘会去院子里晒太阳了。
留在闻人椿那儿的小厮都是新来的,并不知道闻人椿从前做过什么、是怎样的性情,但他们都听了些闻人椿在外流落两年的悲惨事迹,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可怜她,一个个地都希望她能好起来。
可闻人椿不需要无用的可怜。那些目光、那些话虽然真诚,但对闻人椿而言,实属无济于事。
霍钰第一时间赶回了府,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巧迎上要去找他的许还琼。她拧着帕子,满脸焦心:“珑儿又发病了,钰哥哥。”
霍珑,府上有很多小厮女使甚至都还没有见过他。他降生在闻人椿失踪的那一天,命带残疾,一出生就不会哭,至今日,该学步的年纪,又连爬都不会爬。
许还琼口中的发病,说的是他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为此,他与许府寻过无数良医,甚至将年幼的霍珑送去高僧身边去除邪灵,均无半点效用。
霍钰没同别人说过,但他自己知道,这就是报应。他们连表面的太平都不配拥有。
从霍珑那儿离开,外头的阳光已经不那么烈了。走过与厨房相近的连廊,有女使小厮打闹扯皮的声音,热闹得很。
偶尔有几根柴火烧得呲呲响,饭菜随之飘出了香。
霍钰忽然很想念与闻人椿一道煮饭吃饭的时光。
那时在系岛,她总有做不完的活儿,每日为他煮了饭,自己随便对付两口就要往外头跑,非要他冷着脸表达不满,她才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