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在这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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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一看到和自己内心最隐秘的影像相重合的那张脸,她瞬间就失措了,脚步一下子定住,大脑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两个人就这样遥远地相望对峙着,温良微微笑,她紧绷着表情,正在这个时刻,程逸匆匆赶到,猛一勒闸,“嘎”地停下。
他看到温良,也是一愣,继而就露出晚辈的谦逊笑容,叫:“温叔叔。”
温良也不动声色,微笑点头,两个人明明都是来接一个人的,却又好像特别和平。
花晓在远处看到两人道貌岸然的样子,倒是终于回了神,一步步拖着步子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也不说话。
“晓晓,跟叔叔回家吧!”温良语气平常,好像天经地义,他不是第一次来接她放学,而是天天都来一样。
明明是特别温和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却莫名烦躁,她,还真是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时刻!一扭身往程逸这边靠两步,扬着下巴嘟着嘴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程逸是多么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把她带走啊!可她脸上毫不掩饰的闹脾气的表情,让他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趁机带走她,也不过就是让她利用的一个工具,是她逃避现实的一个借口。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大傻瓜,他一边笑着摸摸她的短发,说:“叔叔都来了,你就跟他走吧,别任性让大人担心。”
她在心里暗骂他虚伪,却也知道她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现在给温良难堪没好处,他也是为她做正确的决定。虽说不愿意,她还是翻了翻眼睛就慢吞吞转身了。
她都已经背对了他往前走几步,程逸又在后面喊起来:“哎,我明天上午十点在市图书馆等你,你不是说函数搞不明白吗?一定要来啊!”
哼,就知道这家伙才不会甘心放弃这每个星期一次的见面,敢情是有这样的预谋!她头也没回,只是伸出手挥了挥,脸上的表情却比刚刚明朗许多。并不是说程逸的行为真的每次都能逗她开心,但是他的这份用心她真真切切感受得到,为这个用心,她就觉得很贴心了。
而她面前,温良目睹着她情绪变化的过程,再看看她后面程逸带着宽容宠溺意味的笑容,他皱了皱眉,目光就深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温男二开始找抽发力了哦,男女小主角也自在太久了,危机很快就会来到!
15
15、前兆 。。。
花晓在市立图书馆门前见到程逸的时候,感觉到的是过去二十二个小时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她连再往前迈一步的力气都没了。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的心情并没有经历特别大的起伏,却是一点一点变化,现在仿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昨天她跟着温良回到那边的“家”,妈妈已经把午饭准备好,还准备得颇为用心,吃过了饭之后温良借口午睡回避,她妈妈拉着她好好推心置腹了一把,说理解她的心情,也说自己的不容易,希望同样得到她的谅解。话说得都很动听,可是这种经过了掩饰的推心置腹只能让她看到虚伪,而且这显然是单方面的,最后妈妈说完了,她都懒得戳穿,更不要提也这样虚情假意地来一通,只是说自己也累了,就回屋一头扎在了床上。
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面,虽然睡不着烦闷得要死,可还挺得住,而晚饭的时候她就真的要撑不住了。显然,下半场的主力变成了温良,亲自下厨给她做可乐鸡翅,还一脸父爱式微笑地给她往碗里夹菜,一边吃饭一边关心着她在学校的情况,吃完饭还给她盛汤。这样夫妻同心的表演,她明明是感觉不到真诚,如果换一个人这样对她,说不定她已经恶心得吐出来,可这个人是温良,她明明知道是假的,是讨厌的,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那种沉沦下去的感觉。她其实也理解不了自己这种迷恋的根源在哪里,他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表情她都喜欢,甚至他喝汤的时候偶尔发出一两声不雅的吸溜声,她也觉得挺可爱的。可他显然不需要她觉得可爱,他需要的是她的接受她的配合,需要她真的把他当成继父当成自己人当成以后这个家的支柱,这个,她做不到。
她晚上失眠,数了不知道多少绵羊才迷糊过去,早晨天刚亮就醒了,可抵死赖在床上不起,翻来覆去头都躺疼了,眼看着九点多才爬起来。妈妈和温良都不在,早餐留在桌子上,还留了字条,说是两个人要去拜访朋友,让她自己吃饭。字条是温良留的,下面的落款不是“叔叔”或者“继父”之类,就是连名带姓“温良”两个字。她拿着字条手就控制不住地抖,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他的字,就能让她失控到这个地步。
和程逸交往伊始,他也点明了是要她自救,这么长时间,她也常常希望自己能用一些心理暗示之类的办法,让自己喜欢上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确实是很开心,他就像是风,他来了她头顶的阴云就被吹散,可是问题是他走了,阴云就再次聚拢。她是想要告诉自己喜欢他,可是温良一点小小的表示,她就立刻明白,这两种感觉差着多少浓度。
此刻程逸立在图书馆门前的大树旁,树荫下他穿了一身很骚包的月白色运动衫,只有几道简约的细细浅绿条纹装饰,青春朝气铺面,上衣的拉锁一直拉上去,下巴就有一点点藏在了衣服里面,更显得他有一点孩子气,这让花晓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垂垂老矣。他看到她就迎了上来,面对面半米的距离,都停住了脚,他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原来她是会把心情如此明显地写在脸上啊!她有些懊恼的情绪,无奈地耸耸肩,苦笑回答:“能好到哪里去?”
他一见她这样的笑,就忍不住伸手想要抱抱她,她推了他一下,说:“这么多人呢!”
市图书馆这种地方,平日里说门可罗雀也不夸张,可是到了周末可就是小情侣们的好去处了,跟家里说去图书馆,是个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而实际上真的能不能看书,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此刻的图书馆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成双成对的年轻面孔,中间不乏熟人,不过避讳倒是大可不必,大家全都是半斤八两……
程逸也跟着她四处望了望,最后还是听了她的,揽着她肩膀找了个僻静一些的地方,才好好抱住她,大手温热地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抚着,也不说话,直等着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柔软了。
在他安静的怀抱里,花晓的心情慢慢平复,她感激他这种安慰的方式,这时候但凡他说一个字,她都会觉得烦躁甚至崩溃,而他只是默默陪伴,她在恰到好处地接收到抚慰之后,感觉窝心。他果然是她的一阵风,他来了她就看得到阳光了,可是风总会停的吧,她终究不觉得他是可以陪她走很远的一个人,而且她的生活总是在被阴云笼罩,喘息只有这么片刻,他,能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她不出声,程逸就不敢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了解究竟从何而来,总之他是知道这时候最好别出声。她心情明朗一些,思绪也终于从温良身上转移开,脸闷在他胸口里,嗡着声音缓缓说:“真不知道你遇到我,是我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为什么这样说?”他低头在她耳边问。
“一直都是你在安慰我,在为我付出,我什么都不做,而且有一天我甩了你怎么办?要是我发现自己最后还是没喜欢上你,你又是这么好……到时候也是很为难啊!”
他心底,不可抑制地凉了一下,还是硬撑着说:“你想得……真够奇怪!没什么可为难的,如果你喜欢上别人——能好好跟你在一起的人,或者是觉得烦我了不需要我了,你就什么都不用考虑,甩了我就好,我会……祝福你的,真的!至于说现在呢,我早就说过,你只要让我对你好就行,别拒绝,这就是你对我的付出了,这样我就会觉得很幸福!”
花晓窝在他怀里,许久许久,终于是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在图书馆的阅览室坐了一会儿作业,两个人出去吃了点东西,再回来花晓就有些犯困了,加上两人占着的桌子正好在午后的阳光底下,她昨晚又没睡好,没什么理由不补个午觉。对面程逸低头演算着方程式,专注的样子给原本就好看的眉眼增添了一分淡雅的气质,她趴在自己手臂上,眯着眼看着,咕噜一句:“我睡一会儿啊!”就迷糊了过去。
而程逸,其实一直都感觉到她在看自己,所以那题也解得不怎么专心,她一彻底合上眼他马上就抬起眼来定定盯着她的睡颜看。她睡得不怎么优雅,枕在胳膊上侧着一边脸,嘴巴微微有些张开,有一种呆呆的感觉。可是他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和微微上翘的眼角,还有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就觉得无比的可爱,现在,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看在她眼睛里都是可爱,他喜欢着她的一切,也喜欢自己喜欢着她的这种满溢的状态。
她这样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会不会不舒服呢?下次给她买个抱枕吧!他伸出手,本来想要碰碰她的眉心,她总是留碎碎的短发,额头和眉毛都遮住一些,其实这两个地方是她长得最好的,透着某种智慧的痕迹。就快要触到了,他又收了手,她现在应该还没睡沉,他不想惊动她。手指半路改道,碰了碰放在一边的雪碧瓶子,饮料是午饭后买的,喝了一半,水珠结在瓶子带着曲线的外壁上,阳光之下分外的晶莹剔透,他的手指一点,一颗水珠就顺着瓶壁滑了下去。程逸不自觉,就露出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来。
四周,几乎所有女生,尽管大部分是跟着男朋友来的,都还是忍不住偷偷欣赏着这个画面。而认识程逸的那部分人,则更加觉得心惊肉跳,学校里面一直对谁都只是谦和有礼的极品帅哥,如今面对一个假小子,露出如此颠倒众生的微笑,明天到了学校,话题一定够劲爆。
从这以后程逸还是每个周六中午都会去二中,但是那时候温良也会在那里,花晓还是会跟着继父离开的,他只是去看一眼。然后是每个周日,他们在图书馆会和,约会一个白天,大多数时候是程逸给她讲解理科的各种题目,内容再正经不过。不过不管是一中还是二中,这一年级的人大多知道了这么一对的存在,甚至有一次花晓从食堂出来,听到高二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一中今年考第一的那个男生的女朋友啊?确实挺像小男生啊!”
由于就这样被贴上了标签,花晓并没什么追求者,她在班里是班长,和本班的男生还算是过得去,女生就更无所谓,都维持在听她的话没人来拆台的范围内,合得来的有几个,难免都因为她男朋友太好,心怀嫌隙,真的不错的就徐佳佳一个。这些她都不在乎,真正让她烦心的是她自己的状态,温良对她的态度是一如既往,她无计可施之后也就只能安分守己扮演听话的好女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每一次假装的微笑背后,她心里的沉重就加深一分,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种累积,到了某个限度,她就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
这个时候她常常觉得,程逸像是止痛药,他出现,她缓解一些,他离开,她还是要掉进自己的深渊里面,他们终究属于两个世界,她走不进他的光明,他也不能与她一同沉浸入黑暗。缓解,只能是暂时的。这也让她烦躁,他的光明让她羡慕让她想要靠近,可是也让她自惭形秽,他的世界,只是在提醒她,她的生活是多么不堪罢了。
可是日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