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后我待字闺中-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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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怒,随即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似乎把青衣男子看成了顾浮本人,势要将其说得抬不起头来。
然而他们说完后,青衣男子依然面不改色,还反过来问他们:“当初左迦部要与我大庸议和,求娶瑞阳长公主,当今圣上执意不肯,诸位都说长公主身为皇女,应当为国效力,全无一人提及满朝的武将,那会你们可都把边境安危押在长公主一人身上,仿佛我朝无人能敌左迦部一般,怎么换了女子带兵打仗,要将左迦部赶出我大庸国土,诸位反倒想起我大庸武将来了?”
有人驳斥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既然要打仗,自然是让男人去打,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混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算怎么回事?”
青衣男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有道理,要不你去?”
那人:“什、什么?”
青衣男子打着酒嗝道:“你不是男人吗?”
“我等文人,自然……”
青衣男子猛地将酒坛子掼到了地上,用酒坛炸裂的声音打断了那人的话音:“文人!文人难道就不能舍身为国吗?!武惠帝时期,贺、连、遂、嘉四国来犯我大庸东境,承恩侯魏契随军出征,将所见所闻写成《东境十六歌》,传扬天下。
“本朝辅国公,三朝元老,亦是不懂武的文人,年轻时曾随景帝御驾亲征,献计献策,助景帝击退敌军,他们哪个不是文人!哪个不是吾辈读书人的典范!
“你们这些人,就是在败坏文人的名声!”青衣男子似乎是喝醉了,起身后站都有些站不稳,但说出的话却是振聋发聩——
“西北被蛮夷连夺三城!其中一城惨遭左迦部屠戮,死民上万!此等举国激愤之际,尔等没有能耐,也没有胆量上战场为国效力,却偏要坐在战火所不能及的都城,对边境之事指手画脚!辱骂前方为我大庸浴血奋战的将领,当真是、当真是令我——敬佩!”
“敬佩!!”
喝醉的青衣男子连说两声敬佩,说完也不看那些人涨红的脸,脚步不稳地朝茶楼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笑。
笑得人心里发虚。
青衣男子走后,茶楼陷入一片死寂,之后再有人提及北境,众人也仿佛没听见一般,不再议论北境之事。
只是谁都没发现,青衣男子离开茶楼后,慢慢褪去醉态,脚步也逐渐变的沉稳,方才的模样竟都是装的。
与此同时,茶楼里的情况被人汇报到了兴乐街的一座大宅子里。
这座大宅子就是傅砚曾经送给顾浮的生辰贺礼,前几天终于挂上匾额,上书“忠顺侯府”四个大字。
因祁天塔被烧,带着一花一叶入住侯府的傅砚听探子汇报完茶楼的情况,便让其退下。
——这只是一个开头,再花上些时间,他定能将京城内的舆论彻底扭转。
想到这,傅砚不由得叹息:若非京城还有一堆事情走不开,他真想学学承恩侯与辅国公,跟着顾浮一块去北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安排!
——
谢谢飘逸的小船,踏雪无痕,轩辕逍遥 ,今天你泡枸杞了吗,安德,顾浮是我老公,青山戴绿帽,直捣黄龙,夜间飞行,水月久安,喵了个咪,悦己,40193554,白墨色的羊十四位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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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3=
☆、第六十九章
一晃眼; 又到了年节。
因年末发生的种种意外,朝廷的年假比往年要推迟许多天,临到腊月二十八才封印。
然而这并不影响日渐热闹的节日氛围,家家户户俱都忙碌着; 筹备起年货和年礼。
除夕这天晚上; 顾启铮依例入宫; 参与宫中的年宴; 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来和他打招呼的同僚竟是武将居多。
顾启铮也说不清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在顾浮抵达北境; 拿下逆贼卫骁; 顺利执掌北境军权的消息传入京城之后,又或者是他将穆青瑶从大理寺接回,执意要认穆青瑶做义女开始。
反正等他反应过来; 他身边已经多了许多关系不错的武将; 大家同朝为官,只需多些往来; 很快就能拉近关系。
宫宴不比寻常家宴,讲究规矩; 所以即便歌舞再好看,底下的气氛也依旧充满了克制; 但在宴席即将结束之际; 宫外突然传来军报,一时间歌舞骤停; 驿使通过检查后进入殿中,带来北境的消息,竟是忠顺侯率北境军驰援西北; 与西北军一起发动突袭,抢回了边境两城。
殿内一片哗然。
振奋人心的消息让满朝文武喜出望外,也让这次宫宴出现了难得的闹热氛围。
宫宴散去后,同顾启铮搭话的人更多了,待顾启铮回到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众人也都欣喜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老夫人拉着穆青瑶的手,问顾启铮:“那浮儿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顾启铮苦笑:“哪能这么轻松。”
他出宫时,听新认识的武将给他分析了,这次是顾浮艺高人胆大,知道北境军新换统帅,敌军若能得到消息,定会以为他们北境军内需要时间磨合,顾不上来帮西北,因而放松警惕。加上这次是北境军与西北军联手突袭,夺回一城后,趁着他们以为大庸军队不会分散兵力的间隙,再次突袭,才能接着夺回另外一城,其中一城还曾被左迦部屠戮过,不怕他们拿城中百姓为质,不然也不会夺得这么轻松。
况且北境如今的情况,并不是将三城夺回就算结束。
顾启铮叹息,也不知道顾浮这回会在北境待多久。
老夫人的身子守不了夜,李氏要照顾年纪还小的顾小五,穆青瑶又是大病初愈,顾启铮便早早叫她们回去休息,只留了弟弟顾启榕和侄子顾竹,三人一块守年夜
穆青瑶先送了老夫人回屋,被老夫人拉着好生叮嘱了一番,才带着顾浮给她留下的绿竹和林月枝,回到自己院里。
双王谋逆案已尘埃落定,英王擅闯皇城挟持百官、炸毁宫门、火烧祁天塔,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因此陛下回京后没再手软,直接将英王打入死牢,赐毒酒一杯。
同谋者皆处以死刑,府中女眷依照律法充入奴籍,英王妃是宰相赵长崎之女,据闻英王带人闯入皇城之时,被皇帝留在京城代理朝政的赵长崎第一个挺身而出,痛斥英王,英王看在他是自己老丈人的份上没有杀他,但他却为了证明赵家不曾参与谋逆,一头撞到柱子上,以死明志。
多亏傅砚早就安排了人,所以赵长崎撞柱子的时候被人拦了一下,后续又有太医诊治,捡回了一条命,但在陛下回京后,赵长崎还是上书请辞,告老还乡。
英王死前,林月枝向英王表明了身份,然后被秘阁从死牢里捞了出来。
林月枝家的案子过去太久,许多证据遗失,所以即便找出当时被英王买通的官员,也依旧无法翻案,但对林月枝而言,能送英王去见自己的爹娘姐姐,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不会再贪心更多。
翼王的案子比英王要复杂,涉案人员也更多,其中就包括了穆衡父子。
穆衡本人确实不曾参与谋逆,但他的妻子是细作,他的儿子投靠了翼王,他身为丈夫,身为父亲,逃不了一死。
穆家与其他几家一同被抄那日,安王世子闻齐泽特地入宫向皇帝禀明穆青瑶已为闻家妇,免的穆青瑶那边出什么差错。
当然回去后闻齐泽就被他爹关起门打了一顿。
谋逆这样一旦受到牵连,就会被抄家灭族的大罪,不退婚已是迫于皇后懿旨,如今还上赶着往前凑,安王恨不得抽死闻齐泽这个逆子。
最后还是安王妃把安王给劝了下来。
安王妃的想法也很简单,左右这事改不了,与其畏畏缩缩让人看轻安王府,不如干脆点,让别人知道他们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当然她这也是因时制宜,若在先帝时期,她定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当今皇帝是出了名的仁善,若非英王翼王犯的是谋逆大罪,也不至于落个如此下场。
安王还是犹豫,担心表现错了会让皇帝误会。
于是安王妃又道:“半仙不是说了吗,大办寿宴能驱邪迎福,穆姑娘就是在老太妃寿宴上定下的,我总觉着那穆姑娘就是半仙说的“福”,你看嘛,她要是命不好,怎么就能这么凑巧,赶在冬月前许了我们家,可见她就是个有福气的。而且你可别忘了,她与忠顺侯,感情好的可跟亲姐妹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王光顾着看穆家了,差点忘记穆青瑶是在顾家长大的,还有个正在北境领兵,位列侯爵的表姐。
之后穆青瑶从大理寺出来,顾家毫不避讳地将她接了回去,不仅替她筹备婚事,顾启铮还认她做义女,让安王彻底放下了心。
穆青瑶在离开大理寺后大病了一场,不管吃多少药,始终都不见好。
父兄问斩那日,她更是呕了血,若非之前被皇帝叫来给顾浮问脉的太医还在,穆青瑶怕是要随着她父兄去了。
可即便救回来,穆青瑶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林月枝见穆青瑶身子一日弱过一日,终于在一天夜里,坐到了无法入眠的穆青瑶床边,问她:“你可知,我为何会跟着将军从北境来京城?”
穆青瑶不知道,林月枝便把她家因英王而遭到污蔑,全家灭门的事情和穆青瑶说了。
说完,林月枝将穆青瑶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缕青丝拂到耳后,轻声道:“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家是遭人陷害,可我依旧难逃厄运,被人押去西北充作军妓。姐姐护着我,没叫我在路上就被人破了身子,也因此在抵达西北后,让我有机会被西北军挑拣出去高价卖了换钱。
“后来我遇到将军,我识破她的身份还故意告诉她,其实是想让她杀了我灭口,因为那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可她没有杀我。她知道我的遭遇后为我赎身,还买了宅子来安置我,听她手下说,她曾问西北军打听了我姐姐的下落,但她没和我说,因为姐姐不在了,军妓营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但她怕我伤心,没让我知道。后来她要离开北境,还特地将我带走,问我是想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住下,还是跟着她去京城。
“我求她带我回京,因为我想替父母姐姐报仇,我想让英王偿命……”
仇恨像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林月枝烧得面目全非。
如今再说起来,林月枝依旧难以平静,可她愿意揭开自己的伤疤劝慰穆青瑶,只因为对顾浮来说,穆青瑶是很重要的家人。
“你比我幸运,你自小就认识将军,所以哪怕你父亲娶的细作泄露了军事机密,致使西北损失惨重,哪怕你哥哥勾结逆贼,犯了必将牵连你的大罪,你依旧能在将军的庇护下,逃离被人踩进污泥里的命运。”林月枝说:“我也知道,你如今这样,定是觉得与其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他们虽是你的父兄,可一直以来养育你的是顾家,担心你,照顾你,把你当成家人的也是顾家,至少为了他们,让自己好好的吧。”
穆青瑶从林月枝说话开始就在默默地流泪,待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穆青瑶重新振作起来,努力让自己恢复健康,变回原来的模样。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