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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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护卫们同时抽刀,手起刀落,因无防备,即便第一击侥幸逃过的人,也很快就被制服了。
护卫们在那两桌下皆搜出了兵刃。
喜宴上突然杀人,其余不知晓内情宾客顿时被吓的起身逃窜,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这时一直在外院守着的护卫,快步奔进禀道,“大人,院子被围了。”
前一刻还喜气洋洋的院子,此时已满是肃杀之气,院内众人皆紧张的看向何为安。
先是下药,再是刺客,而后是重兵包围,陛下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来的是什么人?”何为安凝神问道。
“回大人,是宁远候带着……带着禁军,说要捉拿朝廷重犯。”护卫面露难色的看着何为安。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院中所有人的面色霎时就变了。
那报信的宫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明明宁远候联络的是巡城营的人,怎么变成了禁军。
何为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冷眼看向院外,为了杀他,陛下竟连君王的脸面也不顾了。
禁军乃天子直属,非君王不得号令。
不过萧樘之所以如此孤注一掷,也是因禁军凶悍的战斗力,在禁军面前他的人即使没有中前面的圈套,也逃不出他们的包围了。
外面已经开始动手了,整个院子被牢牢围住了,何为安转头朝内院望了一眼,珩儿还在院中,他得想办法把他送出去。
那些人的目的是他,只要他现身引开重兵,珩儿就有机会逃出去,正要叫阿七,却在院中没找到他的身影。
突然此时外面动静大了起来,一护卫匆匆从后院方向跑过来,“大人,阿七总管扮成大人的样子从后门带着兄弟们杀了出去,还请大人速随我等从侧门突围。”
阿七带走了大批追兵,但骗不了他们多久的,他们必须立即突围,否则必死无疑。
“大人,阿七总管说了,只有大人好好的,一切才有转圜之地,请大人速速随我等突围。”一众护卫齐声请命。
何为安震惊地看向后门方向,来不及多想被众人带出了院中。
即便阿七带走了大批禁军,但他们出去时仍损失惨重。
何为安被众人护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渐渐倒下,在众人拼死血博中,一行人冲了包围,才逃出一条街,后面的追兵紧追在后,前方又遇上大批人马,待看清他们一行人后,一人立马迎了上来,骇道:“侄婿,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如今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刘剡,他手下来报说今夜巡城营的人不对劲,封锁了西城整整两条街不让任何人进,这么大的动静说是要抓朝廷要犯,但却并不让兵马司配合,他觉得奇怪便想着带人前来查看一番。
刘剡才问完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追兵,眯眼一看竟是禁军的人,他咬牙道:“难怪不让兵马司的人参合,他娘的,竟然来阴的。”
“侄婿,你到我身后去。”刘剡气愤的挡在何为安面前,高声道:“兄弟们,往日何大人待我们不薄,今日机会难得竟还可以和禁军练练手,保护好何大人,不怕死的跟我上。”
这群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当年插手过昌平街一事的人,当年他们以为惹到楚王必死无疑时,是何为安救了他们,还让他们升官发财,如今兵马司更是因为指挥使和何大人的关系,他们兵马司的人走那儿不是让人高看一眼,是以在刘剡一声令下后,众人一拥而上,一场混战开始。
何为安想着还在院中的人和阿七,解下身上的腰牌交给身边的护卫,护卫接过后飞奔离去。
夜黑风高,乌云闭月,街道上暗沉沉的,只是今夜注定不是太平夜。
刘剡带的人不少一时竟也牵制住了禁军的人,双方激战着,突然街道地面震动,大队人马举着火把赶来,京卫和顺天府的官兵都赶到了。
待看清动手的是禁军后,京卫和顺天府的人犹疑了一会儿。
见官兵们虽来了,但却不敢动手,宁远候徐成站出高声道:“禁军乃天子之师,你们敢对禁军动手是要造反吗?”
京卫和新任顺天府尹恭敬的走到何为安面前,踌躇道:“大人,这?”
何为安抬眼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禁军之责在护卫皇宫,保护陛下安全,擅离职守者,当诛。”
有了何为安这句话,京卫和顺天府的官兵们不再犹豫。
悬殊太大,见大势已去的徐成想逃时被何为安的护卫抓住了。
徐成骂骂咧咧的被护卫带到了何为安面前,他大怒道:“何为安你敢动我,我乃陛下亲封的超品候爷,皇亲国……啊。”
徐成话未说完,胸口突然一凉,他惊骇的看着那把插进自己胸口中的刀,张了张嘴鲜血溢出,发不出任何声音,目光直直看着何为安倒了下去。
“谋害朝廷命官,当诛。”
何为安抽出带血的刀一扔,他看着自己手中被溅上的热血,紧握成拳。
看着徐成竟就这么被杀了,别说被吓呆的京卫和顺天府尹,就连刘剡都愣住了,这可是太后的亲哥哥啊,明日朝中不知该有何腥风血雨了,这可是公然打陛下的脸面。
“所有参与之人,不留活口。”
扔下这句话后,何为安带着人匆匆往回赶。
再度回到刚才的那座院子里,院内外一片狼藉,何为安心急如焚的朝内院跑去,见到负伤仍守在外的护卫,他松了一大口气,一把推开门,一道小身影飞扑的抱住他的腿,珩儿泪眼汪汪的哭道:“爹你可回来了,刚才有坏人要来抓珩儿。”
当时情况危急,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逃出,他们的目标是他,把珩儿带在身边更危险,好在禁军看他逃后,并未留下多少人仔细进院搜查。
第79章
伸手抹去珩儿脸上的泪; 何为安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没事了,爹回来了; 别怕。”
珩儿搂着父亲的脖子; 把小脸埋在父亲的肩上小声抽泣着点头。
新房内的雨雪此时也早已掀了盖头; 目光焦急的在姑爷身后寻那个身影,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 唯独没有他在。
把儿子放下后; 看着雨雪的神情,何为安正欲开口; 派去寻阿七一行人的护卫回了,站在门口垂眸低道:“大人; 小的们赶到时,阿七总管他……人带回来了。”
护卫的话刚落; 雨雪霎时慌张失措的朝外跑去。
张灯结彩的院中,随处可见血迹; 桌翻椅倒,满地的碎瓷; 以及院中摆放了一地的尸体。
她面带惊惶的从那些躺倒在地的人身上一一划过; 待看到前方一位身穿玄色外衣的人时; 她的目光定住了; 那衣摆下露出的红色喜服的图案是那么熟悉; 熟悉到每一针一线都是经过她的手绣出的。
雨雪脚步踉跄的走至那人身侧,在看清他的面容后,便无力的跌倒在他边上,阿七眼睛闭着,身上血迹斑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雨雪失魂落魄的握住那只有些微凉的手; 顷刻之间泪如雨下,明明前不久拜堂之时他偷偷握她手的时候,他那时的掌心发烫还带着汗。
何为安牵着珩儿站在她身后,珩儿看雨雪姑姑哭的那么伤心,止不住的又抽泣了起来,一张小脸哭得泪眼朦胧的。
看着这满地死去的人,何为安袖中的手指紧的发白,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夜已渐深,但事情还没完。
何为安带着人回了怀远街,却见妻子站在门口,此番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之前怕她担心已经派了人回来报平安。
知道她是担心,何为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道:“我和珩儿都没事,进去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在见到他确实安然无恙后,明蓁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松了下来。
回房的路上他默默扶着妻子,一句话也无,进了房中在烛火的照耀下,明蓁才看见他衣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开口,何为安已先回了她:“不是我的,我没受伤。”
“年年,我要进宫一趟。”
昏黄的光线下,他的面上满是肃杀之气,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夜里发生的事,明蓁刚刚也都知道了,没有劝他,她只是缓缓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间,看着他柔声道:“那你小心些。”
“好。”
他浅笑着答应她,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而后转身快步离去了。
……
静悄悄的皇宫内,承乾殿内的烛台上滴满了蜡油,烛火无声的摇曳着。
久未等到消息的萧樘心越来越慌,正欲再唤元忠进来询问,殿门突然开了,夜风吹进,满室的烛火被吹的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在看清进来那人后,萧樘瞳孔顿时惊恐的扩散开,“老……老师,你…是人还是鬼啊!”
何为安的衣袍上满是血,站在幽暗的门口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萧樘被吓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何为安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冷冷的看着他,才一抬步准备进来,萧樘立即害怕制止道:“你别进来!”
何为安恍若未闻仍进了承乾殿内,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臣没死。”
萧樘看见地上那个影子后,强撑着扯着嘴角颤声道:“方才是朕失言了,何大人这么晚进宫是有何事啊?”
“陛下深夜未睡,不正是在等臣吗?”何为安平静看着他。
“何大人你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萧樘慌张的朝后面退了一步。
“只是可惜,陛下等到的不是臣的死讯。”
何为安冷眼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斑驳的血迹,缓缓开口:“陛下看到臣衣服上的血了吗?这些都是被陛下害死的人。”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突然一笑,“对了,这其中还有宁远候的呢。”
“宁远候怎么了?”萧樘惊骇的问道。
“宁远候带领禁军意图谋害臣,已被臣当场诛杀了。”
何为安说着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萧樘被逼的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咽了下口水,强挤出笑意来,“何大人在开玩笑吧,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陛下的禁军也是误会吗?”何为安嗤笑道。
“朕…朕,你把宁远候交给朕,朕定会查明白此事的。”
何为安居高临下的望了他一眼,“宁远候已死,不劳烦陛下了。”
见他不似说谎的样子,萧樘不敢置信,“你竟…竟,即便你说宁远候谋害你,未经三司审理,你怎可动手私杀朝中重臣。”
“这不是和陛下您学的吗?半年前臣城外遇刺那次也是陛下动的手吧?”
听到这儿的萧樘面色越来越难堪,他竟早就知道了,事已至此,他也知自己瞒不住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何为安苦笑道:“臣此前只是猜测一直不愿相信,可今日出了这事臣也不得不信了。”
“老师,你信朕,朕真的是有苦衷的,朕是皇帝可每日却觉得自己就像个傀儡一样,朕只是想亲政。”
萧樘为自己辩解道,朝政几乎把持在何为安一人手中,他作为皇帝只是想亲政而已,何错之有?
“陛下只认为是臣不愿让权,可陛下您任人唯亲,朝臣们反对之时,臣可有制止过您一次?你觉得您连批折子内阁都要干预,可经您批复的折子内阁可有那一次是更改过的?傀儡?陛下见过那个傀儡有您这般大的权利的。”
若不是萧樘任人唯亲,行事草率,又极易受边上人的干预,他又何至于不敢放手。
“你以为是朕不愿信你吗?朕也是不得已才这样的。”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