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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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东林见她方才行礼时,小心护着腹部的模样,想起来何为安的这位夫人好似如今是有孕在身的。
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郑东林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可惜了,嫁错了夫君,这个孩子注定是生不出来了。
“如此,本官还有要事,那就先行一步了。”郑东林点了下头后,放下了车帘子。
“雨天路滑,大人慢行。”
马车很快渐渐远去,雨雪想着方才那人说话时阴阳怪气高高在上的模样,又见小姐的裙子了被溅上了许多污泥,没好气道:“小姐,那人是谁啊,这般没礼貌。”亏小姐竟还下车来让他。
“那是宫中的中常侍大人,可是圣上跟前的心腹红人,以后见到他一定要小心客气,知道吗?”
见小丫头这气呼呼的模样,明蓁交代道,她记得以前大伯在家提过一嘴,说郑东林此人面上看着和蔼,其实最是睚眦必报之人。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去招惹到他。
“知道了,小姐。”雨雪嘴上应着,心中却鄙夷着,原来是个阉人,难怪说话装腔作势阴阳怪气的。
明蓁她们重新上了马车,雨势丝毫还未变小,车夫驾着马车继续慢慢悠悠的走在山间的道上。
好在这路今去年还修整过一回,否则这样的雨天更本就行不了车。
走了差不多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她们竟还追上了先前郑东林的马车。
此刻他们相距还有一段路程,车夫远远的看着前面刚才那辆超过他们的马车,此时好像停着不动了。
眯着眼睛再想瞅清楚些时,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后,立即拉停了马儿,“小姐……前面那辆车好像碰上截道的了?”
本来还疑惑马车怎么突然停了,听完车夫的话后,车厢前面的帘布立即被撩开了。
明蓁蹙着眉心在暴雨濛濛中努力地想看清前面的情况。
只见在暴雨中,前面似有人在打斗,突然那辆停住的马车,马儿的吃痛的嘶鸣一声四肢开始胡乱的动了起来。
马儿在原地不安焦躁的乱动,过了一会儿竟挣脱了套在身上的绳索,直直的朝着明蓁她们这边狂奔而来。
那伙看着像是山匪的人也发现了明蓁她们,明蓁这时才看见远处那地上流了一地的红的刺目的鲜血和雨水混合着,红通通的一大片。
“快,快调头!”明蓁的心慌意乱的喊着,被前面那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此时在这空无人烟的山中,明蓁她们便是连呼救都无人能听见。
车夫颤抖着手去拉缰绳,连拉了好几次,才拉动马,艰难转过车身。
车夫拼了命的赶着车,车内的雨雪和雨霏死死的扶着小姐,三人皆面色苍白惊慌。
后面那匹发了狂的马,很快就追上了明蓁她们的马车。
那马儿似乎被激怒了疯了似的竟然在不停的朝她们的车厢撞去。
整架马车被它顶的摇晃不已,车内的人更是根本无法坐稳。
雨雪牢牢地抱着小姐,每次马车晃荡颠簸时她都用自己的背去顶着那坚硬的车厢板子。
突然车内一个剧烈震颤,三人皆无法控制的朝一边倾斜倒去。
马车辖被撞得松动的脱落了,左边的马车轮子瞬间脱离了车轴。
整个车厢朝左边倒去,路侧有一个不大的斜坡,车厢顺势滑了下去。
车内的人被颠的七零八落的,滑落的时候明蓁的头磕在坚硬的板上,人霎时就昏迷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去后,雨雪动了下胳膊,立马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
睁开眼睛见小姐和雨霏竟都晕了过去,吓得忙拉着明蓁的袖子,急唤着:“小姐,小姐!”
过了一会儿见明蓁还是没反应,哭着又去摇雨霏的胳膊,“雨霏,你快醒醒,小姐出事了……呜呜呜呜……”
雨雪哭着不停的去摇着雨霏,渐渐的雨霏手动了下,眼皮缓缓睁开,见雨雪哭的稀里哗啦的,虚弱的问:“小姐怎么样了?”
见她醒来,雨雪像是找回了主心骨,平日里面因为雨霏比自己大,什么她都是听雨霏的。
“小姐她……还昏迷不醒着。”雨雪抽噎着回她。
雨霏艰难的爬了起来,此时车夫也已经下来了,二人正准备去把小姐扶出都快散了架子的车厢时。
雨霏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看着雨雪颤抖着手指朝明蓁的裙摆下方指去。
只见明蓁今天穿的那条月牙白绣兰花的裙摆处一抹鲜红的血迹正慢慢渗出。
雨水哗哗的打在地上的枯叶上,天空上雷声轰鸣着,三人此时谁都不敢去动明蓁。
雨雪看着小姐那很快被染得变成了红色的衣裙,面上的泪水和雨水交织着,哭到不能自已。
看着这漫天的大雨,雨霏此时又不敢将人扶出来,怕万一再被雨淋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正急的不行时,暴雨声中,似乎渐渐传来了呼声,接着开始清晰了起来。
是阿七的声音,雨雪听清时快速朝路上面跑去,边奋力喊着,“阿七,夫人在这里!”
阿七穿着蓑衣,将马车停住,待看到那滑到路下方此时有些散架的车厢后,瞳孔骤然放大,脑袋里面此刻全是嗡嗡地响声。
早在那群人动手,他看见后方府中熟悉的马车时,阿七就心道不好,果然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夫人她们当时离得还算远。
虽早就和那伙人交代过只除目标人物,不可伤及无辜。
可在那马不小心被砍伤后,竟发了疯的朝夫人马车奔去之时,阿七就知道他把事情办砸了。
但那个时候他不能离开,也不敢过度关注夫人那边,怕自己身份暴露,他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返回来找夫人。
天空中的闷雷一个接着一个,明蓁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听见雨雪和雨霏的哭声,也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
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渐渐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第39章
三月初; 房间里面竟还燃起了碳火。
床上躺着的人,秀气的眉心微皱着,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往日那张明媚柔美的面颊上; 此刻看起来苍白的令人生怜。
何为安在床边守着她,眸中的情绪复杂不已; 握着她的手; 焦急等待着。
刚才阿七抱着满身是血的她回府时;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血液好似都停止了流动。
脑海中霎时空白一片; 明明早上还是那么生动温柔的她; 怎么就变成这样满身是血狼狈又虚弱的的模样!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
他们的孩子没了; 年年日夜思盼,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没了; 化成一滩刺目的血水离开了母亲的身体。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后的妻子; 甚至有些害怕到想逃避,可他不能,这样的痛苦他不忍心让她独自来承受。
第一次他开始在想; 自己是否做错了。
因为他的贪婪,因为他的不择手段,竟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当阿七和他说事情办成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放松。
看见妻子虚弱的躺在床上时; 何为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似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
原来这三年的相伴,点点滴滴之间; 她已在自己心中变得如此重要了。
原来在这场有预谋的婚姻里; 陷进去的不只是她。
握在自己掌中的手指微动了下; 何为安立刻感觉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
扇子般的鸦睫轻轻颤动着,明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幔帐,她意识空明了一瞬,动了动手却发现被人握住了。
“夫君,你怎么在这?”
看见何为安守着床边,她还有些疑惑,刚问完,白天发生所有的事皆闪过脑海。
她记得白日自己去香云寺烧香,回来时遇到了暴雨,后来……
明蓁看着房中燃起的蜡烛,她倏地朝外看去,夜色沉沉,竟已经是晚上了。
此刻身体的不适,让她害怕。
对上何为安担忧的目光,明蓁的手都不敢往腹中摸去,她强扯出笑意,“夫君,我们的孩子还在……是吗?”
她虽强撑着,可一句短短的话她也说的不完整。
何为安爱怜的抚上她毫无血色的面颊,温柔的对她说:“年年,大夫说我们还年轻,孩子很快还会怀上的。”
耳中传来一阵嗡鸣,明蓁只见他张嘴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眼眶蓦地变红,泪珠不过一瞬就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会?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大夫说她身体康健,孩子也养的很好。
她压抑着自己,无声的落泪。
不可能的,都三个多月了,再过段时间他/她就可以动了。
屋外的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声一声都像拍明蓁的心上。
白日里面她看见的地上那一片血水重现在脑海中,明蓁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泪水源源不断的落下,哭到整个身子开始颤抖着。
都怪她,如果她今日不去还愿就好了。
明明何为安交代过她,让她多带些仆人出门的,可她觉得去寺庙太铺张了不好。
如果她听了他的话,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不敢看他,从他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明蓁转过身子去放肆地无声哭泣。
“年年,你别这样。”何为安看着她哭到不停颤抖的背,心疼不已。
“夫君……对不起。”
她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都怪我……如果我…我今日不去还愿的话……孩子……呜呜。”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哽咽不堪。
明蓁自责难受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何为安的心绪,他躺在床上从后抱住那个哭到整个身子都在抖着的人儿。
“年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
“是我…我今日该陪着你去的,你难过痛苦你都怨我好不好?不要怪自己。”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语气中满是自责苦楚。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深夜,树上的枝叶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不惹一丝尘埃。
屋檐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残存的雨水,看着怀中已经哭到昏过去的人,何为安思绪纷乱。
明明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可他却不放心离开,抛下所有陪了她一夜。
明日朝中圣上必定会提及三县贪墨之事 ,而他也避无可避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且此刻郑东林遇害的消息定也早就传回了宫中。
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但他不能停,也停不了了。
从他迈出第一步,去找圣上坦白昌平街的事起,他就已经入了局。
朝堂中的这盘大棋,他只是棋子,为了活命,他也只能厮杀下去。
第二日,天际泛白之时何为安照常起身穿衣。
妻子的眼皮红肿着,她昨天夜里睡得十分不安稳,好几次竟从梦中哭醒来。
何为安一次又一次的拥着她安慰着哄她入睡。
他一夜未睡,或者说更本睡不着,他在脑海中想了今日之事的所有结果,他该如何将自己摘干净。
郑东林莫名遇害,圣上定会彻查。
今□□事虽已尽力掩饰身份,但到底匆忙了些。
且妻子那辆坠毁的马车还留在那里,顺天府的人必定会来盘查。
一切的一切他都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整整理了一夜,此刻他必须去上早朝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来,惹人起疑。
给妻子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