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和亲-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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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骆葭瑜身后的几个壮汉,那些壮汉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骆葭瑜点点头,道:“是。”
画溪早前便知道骆葭瑜是大邯高门贵女,因家中给她安排的婚事她不欢喜,所以才逃至江丘。此次她家人寻来,带她回去; 约摸就是嫁人的。
“往后我们可还有会面之日?”画溪眉间不禁染了丝愁,在江丘这许多日子,她唯一之幸事,便是结识了骆葭瑜。
她出身高贵,却从不骄矜自持,亦从不用她高门贵女的姿态欺压于人。
富贵也过得,贫贱亦过得。
“回去成亲吗?”画溪抬首看向她。
骆葭瑜唇瓣扯出一道浅浅的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是浅浅笑问她:“你突然离开,是因为你那便宜夫君寻着你了吗?”
画溪闻言,先是愣了下,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说过他待你极好?”骆葭瑜问。
画溪“嗯”了声。
“那你呢?”骆葭瑜问:“你还怕吗?”
画溪摇摇头:“不怕了。”
“蛮蛮,你心上是不是有他了?”骆葭瑜眼睛弯着,笑眯眯地看她。
景仲手捧一束梅花,寻至巷口,见画溪与骆葭瑜站在一起,便没有上前,静静地站在巷口,白听了片刻墙角。
听到骆葭瑜问出这个问题,他竟不自觉地呼吸一紧,呼吸都堵了起来。
梅花香气都没有方才那么浓郁了。
“问这个做什么?”画溪脸颊有些红。
骆葭瑜道:“无事,只是想知道一个女子有了心上人该是什么样子。”
她道:“我记得你当初说怕你夫君另娶了妻子,善妒没了你的活路,这才离了他家。如今你既愿跟他回去,想必心结已解。”
时辰不早,骆葭瑜的家人催她登车。
她轻轻拍了拍画溪的肩,道:“既有真心,便莫辜负。”
言毕,又道:“我该回去了,蛮蛮,日后你给我写信吧。”
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画溪:“我家在阳川平西王府。若是他日你回大邯了,定要记得来找我。”
画溪握着那块青玉,愣愣地看着她登车远去的方向。
早知骆葭瑜身世显赫,却不知竟出身如此门楣。
平西王府乃是三代公卿,高门累世的显耀。怪不得骆葭瑜通身游侠儿的气派,举止间的豪迈与爽利从不输男儿。
画溪远在大邯皇宫的时候便听说过她的名讳,龙洢云每每提起平西王府的千金,唤她“阿瑜”。
言及阿瑜,龙洢云每多妒意。
正是听得多了,画溪知晓,那个十多岁的女郎,上过战场,游过列国,见识不凡。
“李蛮蛮。”身后忽的传来景仲懒懒的声音。
画溪不由脊背一僵,糟糕,怎将他忘了。
她转过身。
却见景仲在青瓦白墙的巷口站着,寡淡的天色下,行人形容灰败。唯独他,浑然一块闪烁着光泽的美玉,亮得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既有真心,莫要辜负。
陡然间脑海中回响起骆葭瑜方才离开前留下的这句话。
他有真心吗?她有真心啊?
正神游间,景仲捧着梅来到她面前,抬手便是一个爆栗在她额间弹开:“不是让你在那处等我?跑哪儿去了?”
画溪愣了一下,看向景仲的眼神莫名其妙多了两分心虚:“方才见着一个朋友,所以追过来同她说了几句话。”
“哦?”景仲注视着她,脸上浮起戏谑之色:“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画溪顿了顿,又才小声道:“是以前在江丘的朋友,她的宅子就在我旁边,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故而有几分情分。所以多说了几句。”
因为心虚,所以话也不禁多了起来,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怀疑到柏之珩。
“嗯。”景仲将梅花塞到她怀里,伸手过来,扯住她的手,转身往街上走去。
梅香扑鼻,景仲的手宽大温暖,牵着她,那一瞬间竟让她心中猛地一暖。
“吃过牛乳羹吗?”景仲问画溪。
画溪摇头:“大邯不产牛羊乳,在柔丹看似寻常的食物,在大邯却很难得。”
景仲道:“我知道有一家牛乳羹,以前我在信城的时候经常去吃,要不要试试?”
画溪诧异:“王上以往也在街上觅食?”
“不然呢?”景仲眉头轻轻一挑。
画溪道:“我以为王上日日住在行宫,对这些市井吃食嗤之以鼻呢。”
景仲道:“我来信城那年,此地连国都附近的小县城也不如。城中仅有百余户人家,人烟凋敝,远不如你今日所见繁华。行宫是我登基第二年才修建的。”
当初的信城,偏僻、荒芜,景仲的几个皇子无人愿意到此地就藩。
景仲到此,除了龟竹公主的叮嘱之外,也正是因为这里偏僻。偏僻得所有人都觉得被发配到这儿便失了所有前程。
没人会对一个蛮夷之地投以过多的目光。
景仲至此后,招兵买马,开囤养民。
用了几年时间,训练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庇护了前来避难的子民,开垦了荒废的土地。像是点了一把火,将信城点得繁华起来。
等他再回国都时,早已今非昔比。
无人可挡他的精锐之师。
世人皆赞他有无双才华,却无人知晓从无到有的开荒之苦。
“那时候很苦吧?”画溪侧过头,目光定在他脸上。她记得,景仲刚到信城之时,也不过十四五岁。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景仲唇角浮起一丝笑:“苦虽苦矣,但值得。”
两人同乘马车又回到信城。
景仲在城门口让人停了车,他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孤下车走走。”
言毕,又对画溪道:“王后陪孤走走?”
画溪道:“吩咐完车夫才问我,可见王上没什么诚意。”
饶是如此说,仍将手递给景仲,任由他牵着跳下马车。
“李蛮蛮,你现在越发伶牙俐齿了。”
哪还有初见时那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
画溪抿唇笑笑,不接他的话茬。
景仲轻车熟路,在城中的巷陌着七弯八拐,很快就到一个狭窄的店铺外头。
因信城是大邯和柔丹还有江丘的交界之处,故而店面的招牌多用三国文字书成。
画溪辨了下,店幡上写着“黄三娘牛乳羹”几个字。
店门半掩,屋内有昏黄的灯光照出来。
“店家,有人吗?”景仲站在门外喊道。
“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有事。”老板娘一边应承着一边往外走。
脚刚踏出店门,一见是景仲,顿时改了语气:“是小郎君来了?”
景仲“嗯”了声:“许久不回信城,今日回来便想来吃碗牛乳羹。你今日既不营业,那便罢了。”
“哪里,小郎君来了小店岂有不招呼之理。快进来坐。”老板娘推开半阖的殿门,将画溪和景仲请了进去:“今日晨间我家儿媳诞下一孙子,故今天不开门营业。不过既是你来了,说什么也没有不让你进来的道理。”
她麻利地擦了擦凳子,邀画溪和景仲坐下,便朝内间笑吟吟地喊道:“当家的,快出来。以前常来的那个当兵的小郎君到了。”
老板闻声,打起帘子走了出来。
见是景仲,眉眼间的笑意难掩:“还真是小郎君。正巧昨日我和内子还谈起小郎君。”
“哦?说我什么?”景仲慢悠悠地问。
老板看了看景仲,又看了看画溪,笑道:“小郎君不来,往我们小店买牛乳羹的姑娘都少了许多。”
画溪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老板。
景仲:“……”
老板笑得喜庆,又道:“想当年你常在信城的时候,哪回来我们小店,我们店的门槛不叫那些姑娘给踏破了?”
“这是为何?”画溪没忍住,开口问道。
“小郎君俊逸无双,那些姑娘自然是争相来看他的。”
画溪听他说着,眼睛越睁越大,景仲那会儿那么受欢迎么?
“那时候我们就在说,小郎君生得如此英俊,又是少年英才。往后不定要娶个什么样的美人。”老板娘先上了一碟牛乳糕,又笑着对画溪道:“如今一见,果真是个天仙一样的美人。”
画溪低着头,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方才你们小两口站在门口,险些晃了我的眼。就跟天上飘下来的谪仙和仙子一样。”老板娘道:“小郎君真是好福气。”
景仲看向画溪,唇角一弯,答道:“尚可。”
老板补了句:“怪不得当初那些姑娘向你投罗巾递剑穗,你一个也不理。”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今天吵不动,明天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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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画溪歪着头看向景仲; 他这么冷冰冰的,竟也有姑娘敢向他投罗巾递剑穗?
景仲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唇角噙笑:“是不是在想我这么凶,有人会瞎眼看上我?”
画溪被看穿心事; 忙低着头; 拿了块牛乳糕; 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没有。”
老板乐呵呵的:“那时候小郎君打楼前过; 满楼红袖招。离得远远的; 姑娘们就纷纷探头探脑,就为看他一眼。可小郎君连个正眼也不瞧,那些姑娘伤心得掩面直泣。”
“我记得还有人约他赛马会上一见,结果他没去; 人家姑娘恼得就要去跳河。”老板娘端了两碗热也热腾腾的牛乳羹上来:“是有这回事不成?”
景仲脸上的笑意难掩; 道:“都过去的事情了; 还提它做什么?”
画溪拿起勺子在碗中搅了搅,竟从碗底翻出些莲子桂圆来。
“老板店里的牛乳羹换配方了?”景仲翻了翻碗底,也发现了。
老板娘笑道:“哪里。这不昨日我儿媳刚诞下孙儿么; 我见小郎君和小夫人燕尔新婚; 正好也沾沾喜气。”
再往下翻; 果真有甜枣和花生。
景仲唇角上扬,勾成了个得意的弧度。
他看向画溪,向老板娘笑道:“那便,多谢两位的好意了。”
画溪听着他们说的话,脸上赧然,恨不得把头垂到碗底去了。
“听到了吗?”景仲吹着碗里的热气,意有所指地问画溪。
画溪头越垂越低。
喝完牛乳羹出来; 天上已经下起了雪。景仲自然而然地牵过画溪,一步步在街道上走着。
“王上现在要去哪里?”画溪问他。
“累了没?”景仲反问。
画溪摇摇头,今日逛得不算久,她不觉得累。
“既不累,那便陪我去登鼓楼。”
“鼓楼?”
景仲颔首,道:“我到新城的第二年,便仿照大邯都城,在信城亦建了一座鼓楼。”
他到信城之时,周边荒芜,有很多散落的好战部落在四周游荡。而信城连座像样的城墙都没有,他着令让人修建城墙,并修建了一座鼓楼。高约二十丈,足以勘探信城方圆十余里的情形。
画溪知道大邯都城的那座鼓楼,是在宫墙外,修得极高,每年上元节那日皇帝都会亲临鼓楼,与民同乐。
“那时四海之内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大邯都城,我立志要让信城也成为像大邯都城那般繁华的城池。”
修鼓楼,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