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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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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拉住她,告诉她自己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里,他只是以为自己在和当初的誓言抗争。其实早在重逢那一天,他就在她面前溃不成军,但他不敢承认,所以一直假装苦苦抵挡。
  她成了他抵挡自己的工具,而他一无所知。他错了,他很后悔。
  然后他想问她,为什么不说清楚。如果她说,如果她信他……
  ……啊,信他。
  这么些年里,他表现出了哪一点,值得她相信?
  他是帝王,多疑是他的本能。每十句话里,就可以埋下一个试探的伏笔。
  他谁也不信,他天生多疑。他不信她,所以她也不信他。
  ――姜月章,你就不能相信我?
  当年她还会哭着骂他,尽力恳求他,后来她就再没有那样做过。因为她看透了、明白了,唯独他一个人还在自鸣得意,以为自己玩弄帝王心术,可以掌控每一颗人心。
  “……你在惩罚我么?”
  他怔怔片刻,才发现这是他自己的声音。这英华宫果真太空旷,他的声音都有回音,假如没有另一个人接话,这里显得何其荒凉。
  “阿沐,你在惩罚我么?”他喃喃地问,又不禁地想,可惩罚他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打他、骂他,这样来得更痛苦,是不是?
  “等你消了气……就会醒过来吧?”
  他叹了一声,很有点语重心长:“你这个人,连惩罚别人都不会。惩罚不是这样的,哪有让自己难受来惩罚别人的?要是我不在意你,你不就白白吃苦了?等你醒来,养好了身体,我就教你该怎么做。你总不能白白地,白白地……”
  他捂住脸。
  帝王冠冕滚落在边上,他的朝服上也已经落了尘埃。当泪水滴落,上面就洇出清晰的痕渍,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我错了。”
  “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
  “我不该那样对你。”
  “御医馆发现你留下的药方了,原来你真的改良了千金方,我会即刻着手推广。”
  “你还不愿意醒么?还生气么?”
  “是我不好。”
  “我应该早早承认自己的心意。”
  “我应该表现得更可靠一些。”
  “我应该更尊重你一些。”
  “我应该……”
  他弯下腰。
  很疼,他浑身都疼。分不清是心脏抽搐,还是骨痛再次发作。多久没有体会过了?有她在的时候,他总是很快就能结束这样的痛苦。
  “……回来吧。”
  他哽咽着,不知道对谁说。
  “让我永远也好不了,就这样痛苦一辈子……你哪怕再多跟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不要这样……一声不吭就丢下我啊……”


第52章 裴掌门
  ――寒冷的水滴悬在她鼻尖。有点痒。
  这是裴沐醒来时的第一感受。
  她还没有来得及睁眼; 就感觉一大团冰雪生生压下,刺骨的冰寒争先恐后往她皮肤里钻。
  “……好冷!!”
  她猛地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迅速; 不由一阵头晕。
  这是哪里?她的意识在缓慢地回流,血液也在缓慢地加速; 好让心脏逐渐恢复正常的律动。
  她环顾四周。
  首先; 这里是一间屋子。看摆设、用料; 应当是村镇上的民居。
  其次,窗外亮着; 是白天; 有雪,冬天尚未过去……
  在观察的过程中; 裴沐原本无神的双眼; 渐渐恢复了神采。
  而后; 她缓缓转头,看向身侧。
  那人手里端着一盆新鲜的冰雪; 无辜地看着她; 还露出一个讨好的、小狗一样的笑容。
  刚才,正是这个人将大团冰雪倒在了她面上。现在她脖子里都还是寒气,头发上的雪沫被热气暖成水; 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是的,就是他。
  “嘿嘿; 小师妹,你看,多亏我机灵; 给你浇一浇冰、灌一灌雪,你才能顺利醒来……啊啊啊啊别打!”
  盛着冰雪的陶盆“砰”地一下打翻在地。
  裴沐先是扑过去愤怒地打了他一拳; 然后就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
  他下意识躲了一下,又硬生生站住,温柔地来回抱她,又拍拍她的头。还像小时候一样。
  “小师妹,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你偷出来,你不说谢,也不能打我吧。”他很不认真地抱怨,语气慢悠悠的。
  “谢谢三师兄。”裴沐没有抬头,抽了抽鼻子,“三师兄,你……”
  “做什么,很感动?我明白……”
  “你的胸,好像又变大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
  三师兄双眼放空,手里一下下地重复抚摸的动作,笑容里却带着一股凛然杀气:“小师妹,三师兄今晚可能给你投毒,你做好准备。”
  “好的三师兄,所以你的胸可以分我一半吗?”
  三师兄:……
  *
  当天,他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村镇。
  三师兄带她换了两次方向,又易了两次容,等他们远离昭阳城足有上千里,他们的行程才稍微放缓了一些。
  宽阔平坦的道路上,轻捷的马车飞快奔驰。这是一辆一看就坚固、稳定、昂贵的马车,边角缀着装饰,还打着“张记”的旗号。
  张记――近年来声名鹊起的豪商,主要做药材生意,往东西两头跑。
  马车内。
  裴沐撩着车帘,看了一会儿窗外,确定无人跟踪也无人窥探。
  她放了手,才扭头问:“怎么走得这么急?之前那许多搜查的士兵……是来找你的?”
  “你总算问了――那些都是来找你的!”
  三师兄缩在一边,用厚实的被褥将自己裹成了个球,脚边还贴着暖炉。
  他先是气咻咻地翻了个白眼,又不客气地骂:“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把你偷出来?你早跟我说那皇帝是个疯子啊,你早说了,我一定不帮你――太麻烦了,耽误我睡觉!”
  裴沐乖乖低头认错,才问:“怎么回事?我以为只是费些手脚去挖个墓,怎么……”
  三师兄盯着她,盯了很久,而后长叹一声。
  “那也要先有墓可挖啊,小师妹。”
  他解释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死’之后,那疯子皇帝一门心思地认定你没死,而且不准宫里往外透露任何消息,何况发丧和下葬?他用一口水晶棺将你装起来,就放在英华宫的寝殿里,白天在外头处理国事,空了就回去,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的‘尸体’。”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竟是打了个哆嗦,露出后怕之色。
  “这些消息,还是我通过你留下的机关布置,才勉强窥探得到的。皇宫被他治理得水泼不进,我本想悄悄去偷了你出来,一时竟然无处下手。”
  裴沐呆了呆,一时也说不出心中何等滋味,只轻声问:“然后呢?”
  三师兄哼道:“然后,我等了几天,眼看那皇帝是铁了心不肯放手,我便借着我们以前商量好的方法,用术法开了一个临时传送甬道,自己亲自跑到宫里去找你。”
  “我特意挑的白天,皇帝在上朝,寝殿里没人――他不准别人进去,只让他们守在门口。幸好如此,我才能偷偷摸到棺材边上,打算抱起你就跑。”
  “哪知道,那狗皇帝竟然在棺木上布置了机关……他他他,他把天子剑跟你放在一起,就在你边上!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我一推棺木,那把剑就往我面上狠刺过来,吓得我……差一点,我就是你没头的三师兄了!”
  三师兄说得气急败坏,又隐隐有些后怕。裴沐也想得到其中凶险,只能继续低头认错,连连道歉,承诺会好好补偿三师兄。
  “后来呢?”
  “后来,还好你三师兄我虽然懒,却也学了点真本事,总归是带着你跑了。”
  三师兄说得有点得意洋洋。
  裴沐跟着一笑,却又忍不住低声问:“我想到他会难过,可怎么这样疯?将贴身佩剑放棺材里,这不就是,不就是……”
  三师兄看她一眼,没好气:“是啊,按大齐习俗,这就是陪葬的意思。等他死了,要跟你躺一起。可他不是还没死?你伤心个什么劲。”
  “不是……咳咳……”
  裴沐轻咳两声,才继续说:“他曾说过,他一日存活于世,天子剑便一日不离身。若哪天将剑解了放一边,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活不长,提前让剑给他看看墓里情况如何。他这是……”
  “哦,意思是起了死志?他要跟你殉情?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可怎么这样痴情还能惹你伤心?还不如我们昆仑山下的大小伙子们。”
  三师兄一撇嘴,刻薄劲儿就写满了眼角眉梢。
  裴沐摇头:“他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他是个好皇帝。三师兄,别说他了。”
  “怎么就是好皇帝了?明明是狗皇帝!”三师兄继续气哼哼。
  裴沐被他小孩子似的怄气表情逗笑了。她想了想,伸手再一次撩开车帘,让金色的阳光尽数落下。
  她指着窗外,指着那宽阔笔直的道路,还有沿路的车马、房屋。
  “三师兄,看,这叫‘直道’。当大齐尚未建立,齐国就在境内修建这样的道路。从七年前开始,这样的路开始在全国各地修建。有了它们,不仅军队能自由往来,商队也借了便利,可以货通有无,也才让贫瘠之地的人们有了依靠商贸往来而致富的可能。”
  三师兄刻薄挑刺:“直道多了,打仗也更容易了。商人可以往来四方,可经商的人多了,谁去耕田?何况修路也很费人费力。他还不止修路,还修陵寝、修水利、修防御工事――北边修长城不就死了许多人?”
  “是,的确如此。也一直有朝臣认为,虽然道路和城墙都该修,但他太心急着去将这些事做好了。”裴沐并不反驳,甚至微微一笑,“但三师兄,别人这样说也就罢了,你是知道北胡情形的人,你难道能说,北方的防御不该管?城墙不该加固?”
  北胡,北方,那长长的城墙以北……
  三师兄沉默了。
  半晌,他点头:“你说得对。好吧,那算他姜月章还有些本事。”
  裴沐仍望着窗外。她以一种认真严肃的目光,仔细地望着窗外。
  其实这风景并不好看,房屋也灰扑扑的,很贫瘠,与昭阳城中无法相比。而既然昭阳城里都有典妻、卖子这样的惨事,其余地方必定更多。
  这远远不是一个繁华的、让人向往的美好世界。
  但就是这个灰扑扑的、初步安定下来的世界,是他们真实所处的地方。这偌大帝国正在成型,其中的方方面面,有姜月章的心血,有她的心血,还有无数官员、百姓的心血。
  “他是个好皇帝。”裴沐突然开口,而且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评价。
  她凝视窗外,语气平静:“他每天只睡三个多时辰,白天黑夜批阅的奏章加起来能有一石之多。除此之外,他还要上朝,要亲自过问大大小小的事情。旁人都以为,他这样的皇帝必定奢华至极,但其实他也就是格外看重那座陵墓,他心里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比旁的国君、比以前的天子都厉害,那陵墓务必不能输给他们,所以是修得奢侈了一些。”
  “但在其他用度上,他并不铺张。每日两餐,一荤一素,再加一碗糙米饭。中途饿了就随便用点什么垫一垫。有时太忙,饭也不吃,用两粒丹药就对付过去。”
  “不爱绫罗绸缎也不爱装饰,成天就朝服、常服,再加两套便服,其余都没了。他其实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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