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颜稳住天下-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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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将军眼睛一瞪,怒骂一声兔崽子,也不琢磨了,“把粮食卸车,万事不管,先让大家伙吃一顿饱饭!”
*
等薛远清洗完自己从房里出来后,就闻到了四处飘香的粮食味道。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眼看着四处飘起来的白烟,慢条斯理在军中看了一圈。新来的兵听过薛远剿匪的名声,以往的兵知晓薛远驻守北疆的大名,他这出去一逛,军里不少人都知道薛九遥回来了。
薛远的名号对北疆士兵来说当真是响当当,里头不少人都曾跟着他出入战场过,偶尔薛远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还会恭敬地道一声:“少将军。”
在以往卢风掌权时期,薛远的功名都被薛将军压了下来,即便之后圣上掌权,因着薛将军的谨慎和担忧,对当今圣上的脾性也不曾了解,因此也没有为薛远表功。薛远在边关时自然没有位列将军之位,只是他以前桀骜,别人这样叫他,他也就光明正大、理所应当地应了。
现在听到这样熟悉的称呼,薛远却第一时间想起来了顾元白,突然有些庆幸顾元白不知道这事。
否则这小没良心的,定会怀疑他用心不良了。
薛远把自己曾经野心勃勃妄图登高位的想法故意忽略掉,悠悠闲闲地走到了薛将军的营帐当中。正好饭菜已上,薛将军停下与几位将领的商谈,让他坐下一同用膳。
饭桌之上,薛将军一颗忠君之情无处倾泻,只能不断地问薛远:“圣上如今如何?”
薛远一听这话,眉眼之中就染上了阴翳,“我一月有余未见过他,我怎么能知道。”
薛将军不知道他怎么心情突然变坏了,“那你走之前,圣上怎么样?”
“脸软得跟天上的云似的,”薛远筷子顿住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瘦,手上就剩骨头了。”
薛将军前半句没听懂:“什么叫脸软得跟天上的云似的?”
薛远没听到他的声音,他已经完全陷进去了,骨头都泛着酥人的痒,“他生辰时我也没在,以往他生个病,踩在温泉池边的白玉砖上都会浑身乏力,只能让人背着。我这一走,谁还能背着他?”
“也不一定,”他忽然渗人一笑,“老子去荆湖南待了一个月,回来还发现他变得气色更好了呢。”
“他身边这么多人,叫谁背不是背?”
薛将军听得糊里糊涂,云里来雾里去,“薛远,我在问你圣上的身体怎么样!”
薛远回过神,瞥了他一眼,不耐地压低剑眉,“好着呢,不用你关心。”
“我怎么能不关心!”薛将军勃然大怒,“圣上对我如此关心爱护,如此信任于你我,我怎么能无情无义,连圣上的龙体都不去关心?”
薛远:“有我关心着。”
薛将军一愣,怒意霎时间褪去,变得乐呵了起来,“好好好,我儿切莫要忘记这颗忠君之心,你我为人臣的,就得这样才对。”
薛远摸摸心口,勾唇一笑,眼中有沉沉笑意转瞬,“那这颗忠君之心跳得还挺快。”
*
这些时日,一直同边关将士们拉锯的游牧民族正是契丹八部之一,首领名为日连那①的一部。
薛远带着兵马粮草送到北疆的阵势很大,日连那派出去的哨骑看到此事之后就连忙赶回了部落,将大恒士兵又往边疆派了军粮的事情告诉了首领。
日连那听闻此事,布带中的牛肉干都不香了,他皱眉道:“大恒皇帝派来了多少人?”
哨骑凝重道:“足有上万!”
“嘶——”日连那倒吸一口冷气,追问道,“领兵的人你们可看见了是谁?”
“他们也有哨骑探路,我们不能过于接近,”哨骑道,“虽然没有看清是谁带的兵,但能瞧出领头的主将似乎是个年轻人。”
日连那松了口气,哈哈大笑,“怕不是大恒朝廷只剩下兵了,连个能用的将领都没了吧?哈哈哈哈,薛平那个老东西年纪大了,朝廷是不是以为派个年轻的人来了就行了?不用担心,像这样毛都没长齐的将领,来一个我日连那杀一个!杀到这群毛头小子见到我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为止!”
围在一起的属下也跟着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想着哨骑所言的连绵不绝的粮食,日连那的脸上闪过贪婪,“我们的马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这么久以来,我们的战士都吃掉多少只牛羊的肉干了,你们还记得大恒女人的滋味和大恒粮食的滋味吗?”
属下们满脸凶悍,“首领,我们已经被薛平那个老东西打回来数次了,这次来了个年轻人,说不定还是从没上过战场从没和我们交过手的年轻人,从他这里突破,必定能给那个老东西一次重击!”
日连那杀气沉沉,“说得没错,我们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的杀回来。”
属下之中有人开口道:“不止如此,首领,如今契丹八部的大首领快要死了,我们要是能在大首领死了之前做下一番大事,下一个契丹族的大首领恐怕就是您了啊。”
此言一出,日连那就动心了。
不错,此时正值大首领弥留之际,朝廷来了个年轻蛋子的事要是被其余几部的首领知道,他们必定会为了抢夺功劳而对大恒人发起劫掠,现在是日连那最先知道这个消息,他也离得最近,这不正是上天想要赐给他的功劳吗?
薛平那个老东西严防死守,但是现在,这个铁板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漏洞了。日连那要是不踹上这个漏洞一脚,他就是死了都会后悔。
杀,必须杀!
要让这些个新兵蛋子知道什么是人世险恶,要让领兵的这个毛头将军知道什么叫做恶梦!
第89章
薛远吃饱了饭后就出去看了士兵给灾民们赈灾的情况。
这些饿了许久的灾民们殷勤排队地等着拿粮,看着前头的眼睛里都是希望,数排数人,布满了整个空地。队伍望不到头,一眼就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薛远问道:“跟在送粮队伍身后的那群灾民,你们将他们安置了吗?”
正在负责看着士兵发粮的军官回道:“我等已将这群灾民安置了,只是这些灾民饿得太久,现如今只能吃稠菜粥,伙房正在熬着这些粥。”
薛远言简意赅,“派个人带我去难民住处看一看。”
军官派了一个士兵跟上,薛远走进难民居中一看,见到已经有不少人领了口粮,正围在一起用瓦罐煮着饭。
这些灾民被安置在北疆,因为人数太多,许多人的安置之处甚至不能称之其为房子。四面漏风、屋顶漏雨,薛将军忙碌之中,只临时建起了一些容纳灾民的灾民居,但在北疆的寒冷之中,这样的房子不管用。
北疆太冷了。
薛远知道这冷是个什么滋味,知道北疆的雪尝起来是个什么味道。圣上喜欢他热,嫌弃他热,但即使是热气腾腾不怕冷的薛远,在北疆的冬日也会被冻得手脚僵硬,迈不开腿。
如今快十月底,再这样下去,即便有粮也会冻死许多的灾民,这些灾民的命不值钱,一冻死就是一大片。但寒冷和蝗灾之后,可能还会因此而引发人传人的疾病。
小皇帝之所以派了如此多的的药材和大夫,正是因为顾虑这点。
薛远看完一圈之后,当即带着人驾马拉车去找建房的用材,准备在真正能冻死人的冬日来临之前,建起最起码能让人活命的房子。
他说干就干,带着人手干得热火朝天。薛将军知晓他要做的事情之后,又多分给了他一部分人手,人多力量大,做起来也就更快。
将建房的用材找回来之后,北疆的灾民也知晓军队们打算做些什么了,他们默默站起身,也跟着忙了起来。
薛远将最重的一块石头给扔在了地上,拍拍手,又从怀中拿起匕首去削尖木头。一旁正在劈柴的士兵满头大汗,瞧见他如此就大声喊道:“少将军,来一手!”
薛远手上的匕首绕着手转了两圈,上下翻转出了朵花儿,这一手厉害极了,刀芒寒光闪现,在木头上折出好几道烈日的白光。
建房子的士兵们和灾民被叫好声吸引,往这边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也跟着鼓掌叫好了起来。
这些士兵因为驻守北疆,时刻要面对蝗虫和游牧的风险,外有惨不忍睹的灾区情况,内有粮食逐渐减少的危机。在连续吃了一旬的稀粥之后,士兵们的士气很是低落,他们内心深处一直惶恐而不安。薛远带来的粮食是一击重拳,将他们的不安给击碎。但这还不够,士兵和麻木的灾民们,需要一场彻底的狂欢来鼓舞士气,燃起新的希望。
一场胜利。
北疆得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
薛远想了一会,懒懒地将匕首挽出了最后的一朵刀花,漂亮地收回了手。
周围站着看热闹的军官们带着士兵叫好声不断,更有人蠢蠢欲动,在起哄声中直接上去打了两套拳。
他们热闹他们的,薛远则又低下了头削着木头,但不知何时,握着匕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在木头上刻下了三个字。
最后一笔落成的时候,薛远都不知道这名字的第一笔是怎么刻出来的。
他出了神,拇指摩挲过字迹,曾在北疆同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将领杨会走近,低头一看,洪亮十足地问:“少将军,这是什么字?”
薛远的指尖正好摩挲到中间的字眼上,他笑了笑,裹着风沙和风吹不散的想念,“元。”
顾敛,顾元白。
杨将军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少将军的名吗?”
“可不是,”薛远笑了,“这就叫做缘分。”
薛远,薛九遥。
实在太配了。
配得老天爷都不舍得拿雷劈死他。
薛远心情好了,在“顾元白”三字的旁边再龙飞凤舞的加上了“薛九遥”三个字,自己欣赏了一会,怎么看怎么舒服。
但刻了这六个字的木头是没法用了,或许还得毁掉,薛远一想到这就皱起了眉。他突然起身,带上木头和匕首,大步往军营中走去。
“少将军?”后方的呼喊逐渐遥远。
薛远这会儿的心口正火热着,年轻人的冲劲在他身上是直冲云霄的增长。他回营帐之中拿起大刀配在腰间,牵走烈风翻身上马,扬鞭起马:“驾!”
烈风如箭矢般奔了出去,从边界一直往契丹族的地盘跑去。
契丹族之中最靠近边关的就是日连那的部族,薛远悄无声息地驾马接近,躲过了哨骑,在日连那族人营帐的正东方百里处勒住了马。烈风扬起蹄子高昂一声,停住了疾风般的奔驰。
薛远正了正衣袍,下了马,将那根刻有他与顾元白名字的木头竖着插进了土里。
厚厚泥土盖起木头,薛远站在这看了一会,记住大概位置,笑了。
草原上东边最早升起来的太阳会最先沐浴着这片土地。
敌人的脚底下藏着薛远的这份心意,等这片广袤的草原属于顾元白的时候,大恒的皇帝会亲自发现这个秘密。
风沙带不走,大雨冲不走,顾元白一日不接受薛远,那长木就永远直立不倒。除了薛远,除了天地,谁也不知道。
薛远翻身上了马,驾着烈风转身,快马在冷风中飞驰。
他踏出日连那的地盘时,压低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小如蚂蚁一般的契丹族营帐。
日连那。
你离得这么近,你不死谁死。
*
日连那觉得攻打毛头将领的事宜早不宜迟,两日后便开始派兵马前去试探,与大恒巡逻守备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