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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藤萍作品集-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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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我忍无可忍,才赶了他出去。则宁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以他的才智,眼见他娘的坟这么多年都长不出青草,猜也猜得出,我现在告诉你,你告诉则宁。”

还龄听不惯他这样毫不犹豫的命令的口气,为什么?你瞒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要告诉他?是因为他现在病了,你觉得他重要了?还是因为则安回来了,你觉得事情瞒不住了?你有关心过则宁的感受吗?你关心过假若他知道了,他将受到的打击吗?几乎是你和则安联手害死了他娘,而你做爹的,却不感到丝毫愧疚!

“则宁这孩子心肠太好,我最看不惯他这一点,他这次犯下这么大的事,就因为你?”他看了还龄一眼,眼神是鄙夷的,“我一向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如果要娶你,我不阻拦,但他身为皇亲,你绝不可能做他的正妻,这不必我说,你也清楚。”

“正妻?”还龄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关于是妻是妾的问题,她也断定,则宁也从来没有想过。

“我明日给你一张婚书,你打个指模,算是则宁买了你做妾,这已是本王纵容他了,你还不满意?”赵德芳眼见她一脸茫然,淡淡地道,不再理她,负手而去。

“如果他明天回不来,如果他明天醒不过来,我是不是就不必在婚书上打模,你也就算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还龄这一句居然说得很清楚,“你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何必管他娶的是妻,还是妾?”

她看见赵德芳停了脚回头很诧异地看着她,想必从来没有被人忤逆过,她用带泪的眼睛鄙夷地看着他,“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安排他的事情,要娶我的人是他,不是你!爱他的人是我,也不是你!”她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看了赵德芳一遍,也淡淡地道:“你算什么东西?”

“你——”赵德芳一辈子没有被人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竟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

“你让开,我要收拾东西,等则宁回来。”还龄直视着赵德芳的眼睛,很平静地道。

这个——小女人——赵德芳决非庸才,错愕之后,他心里升起一种混合着震怒和喜悦共生的感觉——当他年轻的时候、他还有激情的时候、他满怀抱负的时候、他失意的时候,也曾暗自期待过,有人会用这样的口气为他说话、有人会用这样的心情来维护他,但是他等了一辈子,等到年华老去激情成空,等到忘记了什么是期待什么是喜悦的时候,竟然在自己儿子的女人眼中看见了!

他没有让开,但也没有离开,就这样用复杂的眼神,一直打量着还龄。

还龄和他对看了一阵子,微微扬了扬眉,拂袖而去。

——***——

岐阳果然是守时的,第二天下午,就把则宁送了回来。

昨天苍白冰冷的人,今天竟然自门外走了进来!

还龄已经呆呆在门口站了很久了,她的目光在过往的每一个人身上搜寻,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一次又一次地希望,就这样交错——交错——然后心焦就一点一点地加剧,恐惧就一点一点地加重,她会无法控制地想一些莫名的意外、一些离奇的错误,然后也许则宁就——她无法控制地狂乱地想着,直到她快要承受不了这样的担忧恐惧、这样的不安幻觉,要冲到太医院去找人的时候,则宁回来了。

她几乎不能意识到“他回来了”这个事实,只是呆呆看着他,一刹那间,所有的恐惧不安都突然消失,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几乎空了。

“不要哭,我回来了。”则宁对着她微微一笑,用指尖轻触着她脸上不知不觉掉下来的眼泪,“不要哭,我已经没事了。”

还龄点头,她拼命点头,无言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死死不放手。

“傻丫头。”则宁叹息,双手微微用力,搂住了她近来显然清瘦不少的肩头。

岐阳眼见没有人理睬他,他就毫不客气地自己进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唉,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术,是电脑作的穿刺,但是丫头啊,你以为制定一个颅骨穿刺的手术计划很容易?这么长的一支金属针,自脑袋刺进去,一个搞不好就刺死了,你不来叩谢恩人,尽在外面卿卿我我,这世道果然是不同了。他真是累死了,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只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弄死了则宁,还龄一剑刺过来杀他,他可没有本事逃命。为了动这个手术,他和医院里教授医生不知道争吵了多久,才勉强同意让岐阳主刀,勉强同意让则宁今天回来,结果到这里没人感激他,也没人重视他——他真是命苦啊!

“喂,我说门外的那两个,他的脑袋好了还要好好休息,你不要以为抽出水泡就没事,虽然真的是没什么大事,但毕竟在脑袋上打了一个洞,要休息的——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啊?”岐阳说了这么长一串,无人理睬,他失望地叹气,怀才不遇,怀才不遇啊!

“则宁是真的没事了?”有人突然在身后问。

“噗”一声,岐阳把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身后还有人,“王爷?”

赵德芳看了他一眼,居然道:“本王是真的应该谢你的。”

啊?岐阳傻笑,他还会谢人?秦王爷出了名的不管事,也就是出了名的无情无义,竟然会谢他?“不用,我是应该的,哈哈哈。”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赵德芳也就说了那一句,看了门外的则宁一眼,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

关心一个人的感受?赵德芳抬头看天,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关心一个人的感受。

所以看到岐阳惊讶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则宁——从来也没有表示过需要人家关心。则安也没有。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自己,独自生存。

这是他的过错?

赵德芳渐行渐远,他不承认自己有错,也绝不承认他教出来的儿子会有问题,一定是老天错了,老天错了……

为什么会想告诉则宁真相?因为,当看见他躺在床上不动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是亏欠了他什么,突然之间觉得,他是有责任告诉他的,那个疑团,他知道则宁一向都有,如果到死之前,还不能确定,那比欺骗他还残忍。

是不是?假如你不能骗他一辈子,就不要欺骗他,那比欺骗还残忍。

——***——

过了一天。

尚书省都堂议事。

则宁的命运就决定在此。

不过,他自己显然并不觉得被如何处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去等消息,就在秦王府的花园里,和还龄一起,静静地陪着那座孤坟,慢慢地往上面种青草,慢慢说话给还龄听。

“我不会减刑。”他的第一句话。

还龄淡淡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死,她就陪他死,他流放,她就陪他流放,有什么所谓?想通了后果就不会着急。

“我是不应该减刑的人,”则宁慢慢地道,“阵前叛离,如果不判重刑,何以服众?虽然我是皇亲,聿修强调要把我归尚书省都堂议事,但是,他亦会强调,轻纵我的后果,聿修对事不对人,对律不对情,换了我是他,我一样力主判重刑,震军心,震国法,这是应该的。”

还龄笑笑,“后不后悔救我?”她玩笑着。

则宁淡淡一笑,不答,转换话题,“后不后悔回来?我们既然回来,就必须承担后果,没有人可以一时任性,做错了事情不负责任。”

“你救了我,是做错了事情吗?”还龄叹气,“人如果没有这许多责任多么好?”

“那是不可以的,人要有勇气担当自己做过的事情,才会坦然。”则宁轻轻整理着她的衣领,不让树上的落花落进她的领子里,“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伟大。”

还龄轻笑,“嗯,我明白,所以我也在等,等你的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陪你。”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则宁,则宁!”上玄脸色大变,冲进秦王府的花园,“皇上——皇上判你——”

还龄和则宁都不着急。

“圣旨到,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则宁接旨——”

——***——

皇上竟然判了则宁刺配!

这怎么可能?

上玄呆若木鸡,不可能的!皇上他绝对没有要则宁死的意思,怎么可能判他刺配?他只不过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救了他心爱的女子,他原来以为,大家可以原谅则宁,贬了他的官,要秦王府出钱来赎罪就可以了!结果大家议论的结果,竟然是刺配!

再如何,对则宁来说,判得再重也是编管,刺配?这太严重了!而且则宁从小就娇生惯养,皇上要他发配三千里,这——

“臣赵则宁接旨谢恩。”则宁竟然微微一笑,很是欢欣似的。

上玄倒抽一口气,“则宁你——”

则宁把宫中来的人送出门口,才淡淡一笑,“刺配三千里抵不了我的罪,上玄,你不明白,军前判离,会给军心带来多大的冲击,给大宋造成多大的伤害,若我不是皇亲,在当时就应该死了。”他的眼睛依旧明利透彻得好看,“我说的是正理,在那时我就该死。”

上玄为之语塞,他当然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他着实关心则宁,则宁是他自小到大的玩伴,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怎能不难过?

“我在那时就该死,但是,我明知是应该死的,我还是会救。”则宁一双眼睛明利地看着他,“有一种感觉——”他慢慢地道,“即使是天塌了,地裂了,你死了,我死了,都还是要救她——”

上玄沉默,突然冒出一句:“即使是明知救不了她,即使是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即使是你救了她,她依然恨你?”

则宁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点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还龄微微一笑,“上玄少爷,后会有期,保重。”

上玄听不懂还龄的话,猜得出她的意思,看这还龄和则宁并肩,走出花园,他没有赶上去,倚着花树他看着他们两个走,一种骤然的寂寥陡然笼上心来,让他素来凌人的气焰顿时暗淡了三分。

他竟然不能改变什么!竟然不能挽回什么!赵炅,你好!你很好!上玄背倚着花树,从来没有感觉过,对赵炅有如此的恨,如此觉得,要逼退这个皇帝是件对的事情!

他已经犹豫了很久很久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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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配天涯

则宁这一去,就是三千里。

大草原。

“少爷——”有人远远地叫道,那声音远远地传来,是非常怪异的,完全不知道在叫什么,但叫的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抱着一蓬干草奔了过来,“这个东西我来,你不要爬上爬下——”

但另一个人已经爬上了屋顶,闻言回头一笑,“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你不要当我是连楼梯都爬不上的人好不好?”他一回头,半边头发是散落的,遮住他半边脸,隐约可见,那半边脸上刺着“刺配涿州”的字样。

但他看起来并不难看,显然被刺字的人自己并不在意那脸上的字,神态依旧闲雅,微笑起来脸上带着淡淡依然安静的神韵,似乎非常满意这样的生活。

“给屋顶上草的事情我来,你站在那里我看了就害怕,快下来。”远远奔来的人奔到近处,索性一提气连人带草一起掠上了屋顶,“呼”一声,落在了屋顶那人的身边。

则宁轻笑,“你叫的这么快,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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