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只蛇精病大黑鹊-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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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看着凤曦,蓦然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她被凤曦攥住手腕,他因极致的愤怒而力量过大,将白皙的手腕拧出紫色印子。很疼,但蘅芜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猝不及防,也意料之中。
当被彻底拆穿时,她竟松了口气,感到无限解脱。
终于再也不用欺骗凤曦了。
泪水不断滑落,蘅芜唇角尝到泪水的味道,咸腥而苦涩。
蘅芜哽咽着苦笑一声,说:“凤曦,我是从两百年后回来的人。”
凤曦盈满杀意的眼,倏地微张,转而狠狠一眯。
他看着蘅芜,少女就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灯,满地支离,破罐子破摔。
是啊,已经这样了,蘅芜想,她终于可以把埋藏在心中的一切,都说给凤曦了。
她说不出的轻松,却说不出的悲凉。
“一切,都是从你闹上九重天那日开始的……”
“……”
“上一世,我开出本命花了,却原来是楚宸的骗局。我在濒死之际,动用禁术,回到初遇你的那天……”
“我的修为,不是在你面前废掉的,是我施展禁术的代价便是修为尽失。上一朵本命花,也被我作为启动禁术的媒介,祭献了……”
“……”
蘅芜说了很多,一切的、所有的,从头到尾,全部说了出来。
情花一族的宿命,前世今生的种种,她如倒豆子般的,没有保留一丝一毫。
还有今生的种种变数,在天衍宫与临亭神君的谈话,蘅芜把一切都倒光了。
就好像一个装满灰尘的玻璃瓶,终于清除掉所有灰尘,重新变得轻松、明亮,却露出玻璃纹上支离破碎的龟裂。
凤曦死死盯住她,盈满杀意的喘息喷薄到蘅芜眼睫。
透过他翻涌着狂涛的眼眸,蘅芜看出他无比激动的情绪。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凤曦,他怒,怒到极致,随着滚滚怒火而来的是种种几乎将人撕裂的纠结。
凤曦猛地掐住蘅芜的脖子,他的手心里都是汗,黏糊糊的附着在纤细的脖颈上。
蘅芜含泪望着他,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废了她的肉身,让她沦为一缕亡魂。
“呵呵,小蘅儿,蘅芜仙子……”
凤曦低低的笑起来,笑声撕扯着蘅芜的心,那么阴鸷凶煞,却又那么失望痛苦。
“原来是这样啊,呵,真是好心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原来是为躲着那只王八和那条蛇,让我给你撑腰……”
扣在蘅芜脖颈上的手,倏然用了两分力气。
白皙的脖子顿时浮出红印,蘅芜脸色胀红,呼吸受阻。可她却仿佛没感觉到似的,只默默流泪望着凤曦。
她的泪水像是刺,刺在凤曦心口,令他更为憋闷烦躁,胸腔都要胀破了。
他吼道:“小蘅儿,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厉害人物。在镜中世界那么假惺惺的鼓励我,仿佛与我感同身受;叠纸花送给我,告诉我你想看我永远嚣张肆意下去,别去想造化不公的事;还拐弯抹角拿合欢仙子、姬五娘她们的破事,说你为我心疼,为我意难平……”
凤曦咬牙切齿:“果然从头到尾就是在骗我!”
“不是!”蘅芜脱口而出。
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唯独眼前凤曦愤怒而失望的面容,教蘅芜心如刀绞。
她顾不得被勒得越发紧的脖子,双手抓住凤曦双肩,呼道:“那些话是真的!我真的这么希望,也真的与你感同身受!我……咳咳……我是情花,与你一样都承受过于沉重的宿命!我没有骗你!”
“呵,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凤曦……啊!”
凤曦猛地松开蘅芜的脖子,却狠狠一挥,将她打落在地。
蘅芜摔在地上,这才发觉脖子一股火辣辣的痛,此刻狂猎涌来。她捂着脖子咳嗽喘息,满是泪的脸对着凤曦。
他就立在她面前,逆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一只披着火光的兽,自火海中挣扎而出,于焦土上化作杀神。
在刚刚那一瞬,他是真的在想,废了这女人算了。
敢欺骗他,将他从头戏耍到尾,他真想杀她个万劫不复。
可是当看着她越发呼吸艰难,看着那些泪,那胀红的脸和她眼底的愧悔和情意,他的手没法再继续使劲儿。
身体竟与他的心相悖!
嗤,没出息的东西!
愤怒、难过、失望、憋闷、纠结……所有的负面情绪狂然爆发。
凤曦冷笑着低吼,刹那间浑身杀气肆意,灵力向周身翻涌,化作看不见的疾风巨浪,席卷向整座少室山!
长发飞舞,袖袍灌起,强大的力量气流以凤曦为中心射出。气流所经之处,瓦片震落,门窗倾覆;鸟雀惊飞,走兽惶然。
大地在颤抖,乌云在头顶聚集。而蘅芜就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处,坐在地上,感受着凤曦散发的力量像是巨石压在她胸口。
她摇头道:“不要,凤曦……你会走火入魔的,不要……”
山鸡男等人被惊动,纷纷从宫外仓皇回来。住在宫里的夜莺哥哥和夜莺妹妹,从房梁上簌簌发抖的飞出,不寒而栗的望着凤曦。
还有本在附近的妖精、开了灵智的飞禽走兽,皆在极度震惊和惧怕中,战栗的聚集而来。
他们瞪大眼,看着凤曦和蘅芜。
所有人都是不能置信的,这几个月,他们明明看着凤曦神君和蘅芜仙子过得蜜里调油。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没人见过凤曦神君如此失态的一面。
他们为神君和仙子担心,亦害怕神君出什么事!
山鸡男忍不住喊道:“主子,您冷静些!”
凤曦低低笑了一声,却猛地扭头望来,语调无比恶劣道:“滚!”
山鸡男等人面色大变:“主子?”
“都给我滚!听不懂话吗?都滚!”
大家抖动着,像是雪花般簌簌退开。
这里只剩下凤曦和蘅芜,凤曦弯腰,一把将蘅芜扯起来,粗暴揪着她,飞进卧室。
窗户半开,卧室里的陈设已被凤曦的气场,摧得满地都是。
那些蓝紫色的纱帐舞动,如疯狂的妖魅。大床上铺着的褥子,残留着起伏凸凹,那是昨晚他们翻滚压陷出的痕迹。
蘅芜被狠狠掼在床上,头差点磕到床角。她被掼得很痛,胳膊与腿的关节被震动,痛得她脸孔都扭曲了。
她在剧痛中想要挣扎,凤曦却不顾她的痛苦,粗暴的压上来。
他一口咬住蘅芜的耳朵:“你不是会做戏么?我想要的时候就给,在我床上陪我睡了这么久,让你摆什么姿势你就摆什么姿势。呵,我真想杀了你,取出你的心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顶着对我的恐惧向我表白,出卖色相委曲求全,还一副心甘情愿爱我至深的模样……小蘅儿,就让我看看,你这戏还能做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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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这不是做戏
一阵刺痛; 自耳朵传来,蘅芜疼得皱眉轻呼。
她想要捂住耳朵,但痛觉还是催发了她的眼泪; 红了眼睛。
层层蓝紫色的幕布像是一片片无情的乱草; 在头顶聚成朦胧扭曲的一团,仿佛什么怪物般,从上至下围绕着蘅芜。甚至有几块帘幕被撕扯下,像是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落在四周。
蘅芜的胳膊肘磕到木头坚硬的一角,疼的起了块青紫。她痛呼一声,唇被凤曦吻住。
他声音压抑在极致阴鸷的边缘:“这也是在做戏,是不是?磕伤了自己,来骗我; 是不是?”
蘅芜摇着头; 回吻凤曦; 哭道:“不是; 不是做戏……”
她忍着胳膊肘传来的阵痛,流着泪水说道:“不是做戏,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不是假的,只是不小心磕到……”
“骗子。”她只听见凤曦残酷的冷笑; 撕扯她的心,掰得她心头千疮百孔。
他狠狠吻住她,似再不想听蘅芜说一句话。
全都是狡辩。
满口谎言,现在还不忘骗他。
蘅芜一直在落泪,她想用双手抓住什么,却没料到一股尖锐的痛从手指传来; 疼得蘅芜哀呼出声。
是她在慌忙乱抓间,不慎抓扯到不远处的烛台,劈坏了指甲,手指顿时冒出血。
血色映入凤曦眼底,仿佛勾起一丝痛苦怜惜,他眼中涌动起纠结念头,却终是没抵过被蘅芜彻底欺骗的怒火,淹没怜惜与挣扎。
不顾蘅芜指甲劈了,他一把抓过蘅芜,逼视她,低吼:“你不是什么戏都做得出来么?”他眼中有些嗜血的阴鸷和痛苦:“演啊,继续演啊,我看看你还能怎么做戏,还能怎么耍着我!”
“不,我没有做戏,没有……”蘅芜颤颤摇头,骇然哆嗦起来,不由呼喊,“凤曦,凤曦……”
仿佛处处是难过和煎熬,目之所及,所有熟悉之物都似化作张牙舞爪的鬼影,嘲笑的、亦或是昏沉的围观她的狼狈。
蘅芜劈了的指甲,在流血,却没有用法术治疗。
或许是忘记,或许是在凤曦的怀里什么也顾不得,蘅芜任着细细的血线染红好几根指头,像是粉色贝壳上的梅花。因为指甲疼痛,手指本能在四周抓来抓去,打翻了烛台,留下一道道细细血痕。
许久之后,一切才结束。蘅芜粉面泪眼,已是好几次控制不住的到了极致。凤曦紧紧抱着蘅芜,狠狠吻住她的唇。
他仿佛在惩罚蘅芜,又仿佛害怕失去什么。凤曦抵在她耳边问:“这是不是也是做戏?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蘅芜摇头,发丝汗津津沾在脸上。她一字字颤抖的,想要将心声传达,“这不是……不是做戏。只是因为是你,因为是你才……”
两人脸贴着脸,眼对眼,凤曦蓦地怪笑一声,垂下头去。
“骗子。”
他抱紧蘅芜,贴在她身上,一下下粗重的喘息。
直到波澜再起。
翌日。
春季渐去,东风无力,百花残落一地。
晨时,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带着夏季将至的那一点热度,刺在凤曦眼皮上。
凤曦睁开眼睛,惺忪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的蘅芜。
她睡得沉,鬓发凌乱披在身上,遮不住浑身的斑驳。黑色的发,白色的皮肤,青青紫紫的颜色,皆映在凤曦眼底。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蘅芜身上总会有青紫,但不似昨日造就的这般惨烈。此刻熟睡的蘅芜,眼角犹然湿润,脸上泪痕未干,嘴角还沾着浓郁,仿佛在无声诉说那些不能启齿的虐待和欺负。
昨日从下午到晚上,再从晚上到三更,一切种种,凤曦记得清楚。
一觉醒来,情绪冷静多了。他望着蘅芜,心脏像是蓦然被看不见的拳头捏住,闷得要受不住,还一阵阵的疼。
他还是气的,气得恨不能将蘅芜再摇醒,再折磨一通。可他的心却像是一条被拧住的毛巾,狠狠向中间拧,拧出汁,拧出血。
凤曦从没想过,一个蘅芜,能影响他至此。
他所有情绪都已经被蘅芜牵着走,心更是因为她而堵闷疼痛。
他终究是没有再对蘅芜做什么,闷着用鼻子呼口气,起身披衣,走下床。
这里,蘅芜的身边,他待不下去了。
凤曦离去,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原本熟睡的蘅芜睁开眼睛。潮红的眼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