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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幺儿的科举之路-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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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时候总是会冲动一把的,至少此时的他便是如此。
  沈煊重重跪在地上,
  “不论陛下圣裁如何,臣等必当一力卫之。”
  话音刚落,室内一瞬间静的可怕,其实出口的那一瞬间,沈煊便明白他此举着实有些僭越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数年的君臣相得,哪怕沈煊将君臣本分四字牢牢刻在心上。但面对这样一位以公忘私,心怀天下民生的有为君主,那一瞬间沈煊究竟还是多了份恻隐之心。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能力有之,但不可否认,对方的信任也占了绝大多数。
  在对方不掩惊诧的目光之中,沈煊深深颔首。
  君臣多年,两人光下过的棋局就有数百之多,正如沈煊了解天成帝,而天成帝何尝不了解对方,方才所言,不可否认司马睿也着实吃了一惊。
  “朕以为,沈卿一心求稳,必然不愿看朝堂纷争四起。”也不会说出此等大胆之言。
  话虽如此,司马睿微微一笑,眼中终究多了些许温度。这几年,二人算不得纯粹的君臣,却也算不得真正的知己友人。
  但今日,他想,终归是友人多过于君臣的。
  沈煊眼中微动,最终仍化作一派坚定。
  “陛下心中自由一番沟壑,臣相信,您不论作何决定,心中必然是以天下为先。”
  这般便已足够。
  天成帝起身亲手将殿下之人扶起。
  “沈卿之心,朕必不相负。”
  ***
  走出御书房,沈煊抬起头,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暗沉。寂静的宫道之上,一旁的小寻子仿若无意一般说起。
  “前些日子,宫里头都说庄家姑娘要赐给三皇子做皇子妃呐,谁成想今个儿却成了大皇子侧妃。”
  沈煊手下一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陛下今日竟心灰至此。
  对方此举,已经是明晃晃的阳谋了,但大殿下最终还是走了下去。此时此地,对方究竟看不看的出已经不重要了。
  倘若那位未曾识破了对方醉翁之意,心思未免太过单薄,陛下如何放心以万里江山轻易托付。但若是对方分明知晓后果,但仍这般走了下去,陛下只会更加心灰。
  权谋尚能多加历练,但心性却更为难改……
  沈煊回头,哪怕正值黑夜,诺大的宫围依旧巍峨如故。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至尊之位,哪里又是那般好坐的?
  而此时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见沈侯爷走后,陛下明显好上了许多。李总管还未来的及高兴,便听上首之人忽然道:
  “将这封诏书拿去烧了吧,就在殿里,李庸你亲自来。”
  看着上首帝王一脸淡漠,李总管悚然一惊,哪怕已经经过大风大浪,拿着诏书的双手依旧颤抖不已。熊熊烈火很快便将一切吞噬。
  只见被火焰席卷的明黄色残布中,“太子”两个大字若隐若现,李总管擦了擦额角溢出的汗意,却是不敢在多看上哪怕一眼。
  正在李总管心惊胆颤之际,却听上首帝王再次开口:
  “李庸,今日御书房内除了衡儿并未再有其他人过来,嗯?”
  李总管很快明白上意,马不跌的点头道。
  “回陛下,今日下午御书房内并未有人来过。”
  李总管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却已经再盘算着如何封住底下那些小崽子的嘴。
  还有那位沈侯爷,日后也得好生恭维着才是。
  ****
  翌日,圣人连发数到旨意。大皇子司马衡授封明王,并赐承恩公庄家之女为侧妃。朝中众人不由大惊失色,明者,日月之交辉也。可以说是极好的封号了。然而再好的封号那也是王爷而非太子啊!
  本以为圣人心意已然明明白白,下任储君必然不做他选,谁曾想怎么就出了岔子呢?
  而其中更为惊恐的莫过于庄家无疑,自家数年所谋终于得尝,按理说本该高兴才是,但涉及到外甥储位,庄侯爷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想旁的。便是在傻他也知道,若是外甥没法子继位,等待他们庄家的又是什么?
  庄侯爷不敢往下想去。然而更令大皇子一党心神剧裂的是:
  随着大殿下封王,正式在朝中有了实职,陛下好似终于想起了后头几位儿子一般。一时间成年的几位皇子悉数封王,户部,工部大理寺遍地可以说开花。
  庄侯爷闻罢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宫中,面色呆滞的接过圣旨,司马衡心中一片寒凉。一时间竟是不知今夕何夕。
  与之相反,众皇子府中,几位新晋王爵却是一派欢喜。
  哪怕此时此刻,众王爷心中无比清楚,于皇父而言,他们之于皇兄不过是那磨刀之石,他山之刃。
  但那又如何,身为皇亲贵戚,谁又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
  不曾被磨过的刀具不论外表在怎么光鲜亮丽,依旧不过废铁罢了。那么不曾磨过刀的石头呢?
  于皇家来讲,只怕是连块儿废石都不如。
  不论众位皇子心中作何感想,一枝独秀的时代终将结束,百舸争流才是未来大势所在。
  朝臣们或恐惧,或兴奋,或是跃跃欲试。然而历史的脚步从不曾因谁而稍作停留。


第219章 
  天成十八年秋。
  京中一处小楼之上; 两位文士打扮的青年此时正依窗而坐。其中一位身着靛青色长服青年眉目微皱,看着对面明显有些神思不嘱的好友,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庭之你……当真决定了吗?小弟知道你一向最是敬佩沈侯爷; 但言家到底几代大儒; 数代诗书传家,如今庭之却反其道而行执意报考农院,怕是伯父那里………”
  青年张了张嘴; 看着眼前好友明显欲言又止,然而对面白衣男子迟迟没有说话; 只看着楼下来来往往言笑晏晏的行人出了神儿,目光温和沉静。
  “云彦兄; 你看见没有,十年前的京城同现在相比,当真大不相同了!”
  蓝衣青年默了默,透过窗外看向底下形形色色的人群; 不拘男女老少,具是衣衫齐整,面目生动。自五年前,在如今的农院掌院沈侯爷带领下,棉花产量大幅度提高,如今便是平民百姓; 也能时常穿在身上。且据他所知,顺天府已经很少见过饿死冻死在街头乞丐了。
  倒是年前遇上了一个; 兵卫还未上前; 立马便被围观百姓叹息甚至耻笑道, “这年头,有手有脚的还能冻死在这儿; 可见铁定是个懒汉子没跑了。”
  想到身为顺天府尹的堂兄跟他讲这些时,脸上惊叹甚至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何止是不同啊,蓝衣青年心想,都说唐朝开元盛世天下皆安,农不易亩,夜不闭户。可瞧瞧他大瑞如今,又差在了哪里。
  而眼前一切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大家心里也不是没有数的。想到去年宫中见到的那位沈侯爷,如今的农院掌院,权名赫赫却难得依旧平易近人。
  也勿怪身为清流子弟的好友都这般推崇。
  “云彦,你也知晓,为兄打小便酷爱明算等诸般杂学远甚于孔孟之道,只是数年前明算何等式微,在正统士人眼中不过是鬼域小道,家中必是不允我坏了门风。可如今托沈侯爷的福,终于有了能一展抱负的好地方。”
  说到沈侯爷三字,男子一双眼睛的惊人,过往的惆怅具都消失无踪。
  “云彦,为兄不求能如侯爷一般利在千秋社稷,只求能一展所长,能有些微末成就也不至蝇营狗苟一声。”
  言罢白衣男子抬头看向好友,素来温和的眸子中却是一派坚定。
  “庭之………”
  蓝衣青年眼神微动,刚想在说些什么,却见下方街道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嘈杂之声。
  “张榜了,张榜了!”
  肉眼可见,白衣男子手中一紧,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下方,哪怕隔着众人,丝毫瞧不得什么。
  蓝衣青年心中一叹。
  不多时,便见一灰衣小厮衣衫凌乱跑了过来,满眼欢喜道: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您中了!中了呀!”
  言罢,小小的酒楼上具是一派贺喜之声,一旁的店小二连忙咧着嘴上前热情道:“哎呦恭喜客官了,我们家掌柜说了,今个儿中了的老爷们不拘用了啥,这单子他给都免了!”
  白衣男子闻言一愣,连忙道:“怎能劳掌柜的破费!”
  “有啥破费啊!客官您是不晓得。”小二咧着嘴笑:“小店早有这规矩,我们掌柜的早说了,今个儿取中的老爷们日后都是咱们百姓的大恩人!”
  “咱们哪里能收恩人的银两!”
  “是啊,两位公子可别客气了,店里这规矩都定下好多年了!”
  “公子甭客气啊!”
  伴着众人善意的笑声,离开小楼时,两位贵公子不免有些怔愣。蓝衣男子不由叹道:  “都说农院在民间声明极佳,如今看来,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也怪不得杂学居多的农院在儒学繁盛的今天仍能在世林中占的一席之地,不过想想农院这十年来的种种功绩,又觉得理当如此。
  百姓虽不比上位者眼光长远思路周全,但有时候却比当局者更为清明。想想这些年那些所谓正统儒士们隐约的排挤,还有沈侯爷早年承受的诸多攻讦。
  便是蓝字青年本人作为正统儒家士子,也不得不叹上一句,有时候腹中三千诗书的儒生竟是比不得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
  想到这里,又见一旁喜不自胜的模样,这么些年来,除了听到有关沈侯爷的传闻之时,他从未见过对方这般高兴。
  蓝衣青年终于释然一笑,真诚道:
  “为兄在此恭喜言兄得尝所愿!”
  “云彦兄……多谢!”
  两人相视一笑,种种默契尽在不言之中。眼看天色已晚,二人正要分道扬镳之际,突然蓝衣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对了庭之,昨个儿听父亲提到过,沈侯爷他……好似要调离农院!”
  “  啪!”话音刚落,只听白衣男子手中折扇重重落在地。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君臣二人对坐一旁,中间是一盘尚未分出胜负的棋局。
  “沈卿,农院是你一手所建,所有书目资料也都是你一人所创。时至今日你当真执意离开?”
  一子落,天成帝抬头,看向对面的眼神清亮一如往昔的中年男子,眼中中不乏惋惜之意。
  “陛下,正因为是微臣一手所创,此时臣才要早早离开。时至今日,农院已经不是需要臣与陛下搀扶着才能勉强立在朝中的黄口小儿,微臣也该到了放手的时候,在继续呆下去反倒会阻碍其发展。”
  沈煊微微一笑,随即从容落下一子。
  这些年来,农院虽成果不少,然许是一应理论最开始具都由他所创,在加上那一个个成果。他在其中权威实在过大,众人纵是有所疑虑,也大都自我否定了去。
  敢于去挑战已有论断者实在太少了些,一个成熟的部门,一个成熟的学科体系,不应该也不能过于依赖一人。
  真正的科学,应当在不断否定中成长。
  更何况,他有这些理论其实绝大多数占了先行者的光。并非是他本人的奇思妙想,论起逻辑思维,科学素养如今农院比他强的人并不算少。
  “陛下,农院,如今也该是百花齐放的时候了!”
  说话间沈煊随手捻起白玉色的棋子,语气干脆利落并无多少遗憾之意。
  天成帝轻轻抬眼,哪怕过去十年之久,眼前之人依旧清朗一如往昔。君臣多年,他何尝不明白,除了方才这些,恐怕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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