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时-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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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有点可怕的是,徐麒臣弄不明白,假如沈柔之没有选择绝然地离开他,他还会不会发现自己也是深爱她的。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更加心痒难耐地想要得到吗?
手上不禁用了几分力,他的呼吸也多了几分急促。
如同沈柔之没有办法彻底抹杀跟徐麒臣的过往一样,徐大人也是同样。
但他的情形更加糟糕。
因为柔之已经表明态度,她是不愿意回头了的。
而这次换了他徐麒臣,无法放手。
所以他那些念想都显得遥不可及,荒唐可笑,但徐麒臣怎么能忍受只在回忆中得到那点慰藉呢,何况越是回忆,越是让那点相思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要收尾啦,加油~
前几天发了个新文预收,大概跟《国色生辉》《闺中记》《大唐探幽录》那种差不多类型的,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收藏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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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正是从春入夏的时节; 天气不冷不热,虽然风多些,但风里透着些许和煦的暖意; 很讨喜; 就算是最不爱动的人也想趁着气候一新出门透一口气,看看物华瞧瞧风景; 消遣闷了一冬的心境。
在这个时节,整个京城本来都该是极热闹不堪的,但是这天却偏偏是个例外。
明明还是艳阳高照; 但京城里的人却像是看到大朵雨云压顶、即将暴雨倾盆一样慌忙地四散跑开,他们多半都跑回了家; 来不及回家的便躲到客栈酒馆里,而不管是百姓的家门还是王公贵戚的府门乃至酒肆客栈的门; 都无一例外地紧紧关了起来,就好像京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大街上却时不时地会响起士兵们路过发出的杂乱脚步声,以及将领们的呼喝之声,时不时地还有兵器的响声、三两声惨叫等等,让那些躲在屋内的人心惊胆战; 瑟瑟发抖。
大家虽然不能外出,却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猜测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兵变?这可是极罕见的。如今的皇上虽算不得千古名君,但也绝对还没到昏君的地步; 天下各处虽然也零星地有些匪贼强盗聚众为乱; 可大体上也还算是太平。
尤其是京城这种要紧地方; 连匪贼强盗都不敢出现,所以更是太平中的太平,百姓们习惯了热热闹闹天下无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却也有些聪明人忖度着今日的不同寻常; 或许跟一件事有关。
那当然就是先前吴王殿下死里逃生、如今已经顺利回京那件事了!
如今京城里的朝廷百官,多半都倾向楚王殿下,而皇帝虽然没有册立太子,却也早属意于楚王了。
可就算如此,皇帝在每每不如意或者有别的情绪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冒出一句:“当初吴王如何如何。”难以忘怀。
皇帝的这句话,在楚王听来当然是有贬斥自己的意思,明显是说吴王更好,而他比不上吴王。
楚王其实是觉着皇帝有些偏心的,但既然吴王死了……
死去的人总是有一点优势,不管有多少缺点,后人总是不肯多加挑剔,反而只提他们的好,这个道理楚王明白。
虽然他有点不服气,但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把吴王拖出来再跟他比比。
背地里楚王曾跟自己的心腹兼老师徐麒臣抱怨:“在皇上心里,我不管怎么做,总是比不上吴王的。”
徐麒臣对此有独到的见解:“爱之深责之切,皇上有意托付殿下以大任才肯对你要求严格些,如果对殿下毫不上心,才是糟了。”
他总是能够一阵见血,让人心服口服。
楚王很敬重徐麒臣,从他还是个小皇子的时候就很钦慕这位冠盖满京华的徐大人,而这么多年来,徐麒臣在他心中始终是光芒万丈神祗一样,楚王虽是王爷之尊,但对徐麒臣从来言听计从,像是个最出色的学生。
直到那个叫做沈柔之的女子的出现。
楚王很快发觉,徐麒臣自己从神坛上走了下来。
徐府。
这其实不是徐府,而只是徐麒臣的一处外宅。
柔之伏在栏杆前,低头看着底下池子里的锦鲤们游来游去,手中的一快糕已经捏碎了,只剩下一点残渣摇摇欲坠。
那些鱼明明吃了很多,却总像是吃不饱似的,在她的手底下张大了嘴作出吞咽的样子,似乎她的手是什么难得的香饵,吸引着它们奋不顾身而欲罢不能。
有两个丫鬟从柔之身后的游廊下走过,两个只顾窃窃私语,竟没发现栏杆前的人,只是她们还没到柔之跟前就给负责看守的侍卫拦住了,这才后知后觉惊了一跳,两人忐忑地看了柔之一眼,慌忙躬身后退。
柔之转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把手中最后那块糕点撒进池子里,只听到泼剌的水声响起,那渴望了半天的锦鲤如愿以偿地抢到香甜的一口,畅快地吞进腹内,又悠闲地游开了。
柔之望着那鱼儿喜悦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有些羡慕他们了。
她转身往院子外走去,出了这宅院就是往徐麒臣南边小书房了。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没出声,只是不远不近不显眼的、距离刚刚好地跟着。
毕竟徐大人吩咐过,只要不出别院大门,这院子里她要去哪里都不必约束。
柔之在这处别院已过了两天。
最开始她是惊讶而恐慌的,等弄清楚自己落在了徐麒臣手里、而且对方还是用了下九流的法子,那惊讶就变成了愤怒。
只是她的万丈怒火在徐麒臣面前大略等于夏天的萤火之光,多半是透着可爱的,于是就产生了适得其反的效果,竟叫他的唇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柔之从来不会低估徐麒臣,她不敢说自己完全看透徐麒臣,但至少会有一半儿吧,毕竟同床共枕那么多年。
可是看到他明明行无耻之事却偏露出谦谦君子笑容的时候,柔之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不管是动怒还是动粗,对徐大人从来无用,他始终宽容而大度而带着喜爱地看着沈柔之。
柔之觉着在他的眼里自己大概就像是笼子里养着的兔子,亦或者是给主人抱在怀中的猫狗。
徐麒臣多半是这么看她的,猫狗自然要呆在主人身边,就算她抓他一把咬他一下,在他眼里自然是无足轻重可以忽略。
沈柔之想,要是前世早点看穿这个,自己最后大概就不至于那么伤心了。
她来到了小书房。
书房外当然也有徐麒臣的侍卫,但大概徐大人有过特别的交代,因此这些人见了柔之,并不曾喝止不说,反而恭顺地低了头,态度恭敬的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主人。
柔之长驱直入,将到书房门口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
那是个有点年纪的白脸男子,面上无须,虽然身着常服,但一眼就看出是个太监。
这太监早就看见了柔之,此刻四目相对,他的脸上就浮出一点习惯性的谄媚的笑。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书房内有人道:“你若是怪我贸然行事,为什么没有将她立刻送回去?”
柔之转头。
徐麒臣的声音不高,甚至带一点讥诮:“殿下觉着,我是在纠结于此事?”
那太监看看里头又看看沈柔之,才要请她先离开,柔之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柔之静静地道:“王公公,稍安勿躁。”
王太监愕然。
他自诩才跟沈柔之照面,怎么她就知道自己是谁?难道是这别院的下人同她说的?想来不太可能。
但室内的人已经察觉了。
门口处人影一晃,楚王走了出来。
楚王殿下生得相貌俊美,只是气质偏阴柔一些。
此刻他的眼睛落在柔之面上,隐隐地带着几分阴狠。
“沈姑娘,”楚王的唇微微一挑:“此间乐,不思蜀?”
柔之已经屈膝行了礼:“殿下说差了,应该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王笑了起来:“姑娘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怪道谢西暝为你神魂颠倒,连徐……”
他向内瞥了眼,意义不明的笑笑:“这是你的福气,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楚王衣袖一拂,出门右转。
王公公急忙跟上,临走回头看了沈柔之一眼,却见她安静地站在书房门口,神情淡定的令人不安。
目送楚王离开,柔之迈步进了书房之中。
正中是两边整齐的紫檀茶几跟太师椅,往右才是一张极大的书桌,摆放着文房四宝,其后是一排书柜,琳琅满目的藏书跟有限的几样古玩。
徐麒臣坐在桌后,等柔之的目光神游一番后落在他脸上,才发现徐大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看向他似的。
柔之没有上前,只站在那一排紫檀椅之后,抬手抚过光滑的椅背。
终于她道:“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
“不是你动的手,是楚王殿下。”
柔之起初发现自己在徐麒臣别院,自然惊怒,徐麒臣又没有解释,她只以为是他把自己掳来的。
刚才隐约听楚王那一句,便知道另有隐情。
徐麒臣抬手翻开面前一页书:“是不是我,又有什么不同。”
他沉静地看着书页上的字,复抬眸看向她:“兴许,是他做了我想做而没做的事儿呢。”
柔之扭开头,过了会儿才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要回家去。你叫人送我回去,我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当从没有发生过。”
徐麒臣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柔之屏息:“徐大人,你不能关我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他好整以暇地回答,甚至还又翻了一页:“事在人为。”
神色正经端庄的像是在说什么鼓励人心的金玉良言。
柔之简直啼笑皆非,深深呼吸:“徐大人,我还是、还是敬重你的,请你不要逼我。”
她简直又要撒泼大骂了。
可两下相遇,秀才遇到兵,沈柔之是兵,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弱兵,而对方却是个武功高强又擅长舌战的强悍秀才。
“我要的不是敬重。夫妻之间,过于‘敬’反而显得生疏。”他似有几分戏谑。
“徐麒臣!”柔之的脸上不自觉的涨红:“什么夫妻,谁跟你是夫妻?”
“沈柔之,”徐麒臣把书放下,缓缓起身:“别说你已经忘了,你跟我一样都记得很清楚,你是嫁给了我的,你是我的夫人。”
柔之睁大双眼,她想骂他,想告诉他那是“前世”,经过了的不作数的,但这些心里明白的话一旦出口却显得离奇古怪,若有旁听的大概会觉着她失心疯了。
徐麒臣从桌后转出来,负手走到椅子后,他的语气仍是很淡,却沉而笃绝,就像是在说一个坚如磐石的事实:“无可否认是吗,毕竟是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你浑身上下我哪一处没见过,还记得那日在浴桶之中……”
柔之身不由己地听着,竟没意识到徐麒臣已经走近,直到听他说出最后两句,怒火攻心,柔之举手扇了过去!
徐麒臣竟没有闪避,让她结结实实地在脸上打了一巴掌,他反而又露出那种可恨的温柔而残忍的笑:“你跟我一样,都忘不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