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时-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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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知道主子正想心事,于是便只尽忠职守地跟随身侧而已。
如此走了有半刻钟,突然听见前方有喧哗之声,其中一个侍卫飞身向前,不多会儿折回来,低低地跟徐麒臣说了几句话。
徐麒臣脸色微变,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不多时,就见在一处酒肆门口,是柔之抬手掩口,眼中含泪,满脸惊慌失措。
围观的百姓们不少,原先跟着的宏伯却不见了踪影。
徐麒臣分开众人走到她跟前:“怎么了?”
此刻柔之见了他,却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握住徐麒臣的手臂:“奥儿跟如如不见了!”
徐麒臣看看她搭在臂上的素手,又见她几乎站不住脚,便伸手扶住:“别急。”说了这两个字,便看向身边跟随的侍从。
其中一人忙走上前来,徐麒臣吩咐道:“即刻叫顺天府衙门巡捕跟五城兵马司的人封锁左右六街,就算挨家挨户去搜也务必找到人,你们也都去,必要时候去都察院调人。”
手下们心中暗惊,却都忙答应了,分头行事。
沈柔之满心只记挂着如如跟沈奥,慌得又问:“俆公,他们、他们会怎么样?”
徐麒臣听见“俆公”两个字,眼神越发变了变。
他看着柔之脸颊带泪的模样,终于道:“放心,我保管他们无事。”
柔之抬眸:“真的?”
四目相对,徐麒臣抬手拢住她的,温声道:“我允诺你,绝不失言。”
柔之心头略宽,却才发现他的动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低头将手抽了回来。
徐麒臣像是不曾发觉,只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到里头等吧。”
这酒肆不大,只有两层,因地处闹市,人自然是多不胜数。
掌柜在这儿看了半天,忙亲自迎上来。
徐麒臣转头低低地跟他说了几句话,掌柜的脸色大变,忙转身向着满店的客人扬声叫道:“各位客官,小店有急事今日就此打烊,为表歉意,各位的酒钱都也不必付了,还请大家体谅。”
这些客人本来不高兴离开,突然听说自己不用给钱了,这才转怒为喜,忙都做鸟兽散了。
如此一来,本来闹哄哄的酒肆便立刻空无一人,异常清净。
柔之才有些回神,徐麒臣道:“一有消息他们就会回来禀报,在这里倒是方便些,不然,我先送你回府也行。”
不见了沈奥跟如如,柔之哪里肯回府去,于是说:“那好吧,就在这儿。”
只是她仍是有些恍惚,进门的时候差点儿失足,勉强走到靠窗的桌前,小二们等早手忙脚乱地过来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去,又擦了桌椅。
柔之恍惚要坐,却给徐麒臣拉住,他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抖开了放在椅子上:“此地腌臜,暂且忍耐片刻。”
沈柔之看着那块素白干净的帕子,不由抬头看向徐麒臣。
徐大人已若无其事自顾自地在对面落座,正吩咐掌柜送一壶上好红茶,又道:“要别人没用过的茶具。”
掌柜的急忙去采办。
柔之深深呼吸:“多谢大人。”这才心事重重地慢慢落座。
徐麒臣瞥着她,便问起如如跟沈奥是如何不见的,又道:“会不会是他们两个淘气,先回府去了?”
沈柔之摇了摇头。
先前她因见了徐麒臣,便想快些回府,只是沈奥才出来玩耍,如今回去自然不甘心,只是不敢忤逆她,故而一路撅着嘴。
到了酒肆附近,沈奥就嚷说肚子饿要歇会儿,柔之因觉着已经离开了徐麒臣,倒是不该为难两个小家伙,于是便答应了沈奥,带了他们到这酒楼里要坐会儿,吃些东西再回去。
期间,沈奥便拉着如如去看酒楼墙壁上画的八仙过海,只是一个不留神,两个人就不见了。
宏伯见如如不见,不由也慌了,只匆忙丢下一句,便也带人出去找寻了。
说起经过,柔之眼中又带了泪。
徐麒臣宽慰道:“叫我看,多半是沈奥贪玩儿,只是这两个孩子都甚是聪明,不会有别的事,你很不必过于忧心。”
这会儿掌柜的亲自送了茶上来,道:“这是小的自个儿珍藏的砂器,上等的紫砂壶,只用清水浸过,从没用过一次的,茶虽一般,也是本店最好的祁红了。”
又有一碟子桂花酥玫瑰糕,并一碟子干果。
徐麒臣抬手,掌柜的悄无声息退下,他自己斟了茶又洗了茶器,才给柔之倒了一杯:“喝一口驱驱寒气。”
他泰然自若的,脸上也并无多余的表情。
柔之看了两眼那熟悉的眉眼,突然心乱:“多谢大人,不必了……我、我还是先回府等候吧。”
徐麒臣见她这么快改变了主意,不由一笑:“怎么?柔柔就这么不愿意跟我相处?”
柔之正起身,听到一声“柔柔”,蓦然抬眸。
徐麒臣手中拈着个小小的紫砂杯,眼睛望着她,好整以暇的:“我看起来很吓人吗?或者、是你真的很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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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徐麒臣生得一副好相貌; 少年时候便倾绝京城,如今盛年在即,多了重重的历练; 敛了当初的锋芒; 却越发的光华潋滟,夺目出众。
柔之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徐大人; 瞬间竟无法分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那一声“柔柔”,不可讳言地唤起了她许多有关前世的记忆,那是成亲后夫妻相处的时光; 当然不会轻易忘怀。
但旋即而来的是无尽的酸苦,排山倒海; 几乎将她当场击倒在地。
可沈柔之又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轻易地倒下; 因为她已经死过了一次。
一次已经够了。
自打一梦醒来,太多太多的记忆压得她无法喘息,等慢慢地缓过来后,却捏了把汗。
让柔之心中惊惧的是,在她的前世; 父亲是早亡的,所以他们无依无靠,才上京投奔了英国公府; 而国公府内发生的种种不堪言; 以及后来嫁给徐麒臣也正是因此而起。
沈承恩的死对她而言自然是无法承受; 更是最大遗憾跟痛楚。
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一世父亲没有死,而且好好地陪着他们在京城,内心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故而那天她跟谢西暝说“多谢”,那真的是沉甸甸莫可名状的两个字。
也正因为惦记着谢西暝的恩德; 那天沈承恩询问谢西暝是否欺负过她,柔之非但一口否认,反而说出了那一番话。
至于另一件让沈柔之心中后怕的事,那就是嫁给徐麒臣了。
平心而论,前世嫁给徐麒臣,虽然是无可奈何被迫为之,但也是她在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
寄居在英国公府,虽然顶着亲戚的美名,给人照顾着,但是私底下的闲言碎语,无法尽数。
又因为沈柔之品貌皆上,有些眼中的人暗中更是嚼舌不已,捏造出许多不堪流言。
柔之在国公府的生活,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真的是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且她其实不是一个人的。
除了她沈柔之外,还有沈奥,以及二房的众人。
就算可以不理会曾氏等,但她毕竟是长姐,有责任照顾好底下的弟弟妹妹们。
至少,她得给沈奥一个有光明的前途。
本来柔之是没想过自己会嫁给徐麒臣的。
但那时候,英国公府正也想方设法地要跟炙手可热的徐大人搭上关系,只是徐大人从来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
出人意料的是,那天徐麒臣无意中在英国公府遇到了沈柔之,居然一反常态地跟她说了几句话,虽然都是些诗词之类,但也已经是破天荒了。
这举动未免给了国公府众人“灵感”。
所以说,柔之嫁到徐家,虽然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但对她来说,的确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假如没有后来的“真相”,兴许她也算是这碌碌尘世之中颇为幸运的一个小女子。
偏偏事与愿违。
如今……
死也死过了,醒也醒了。
父亲还在,当然不必刻意地去倚傍什么别人。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上次徐麒臣托人保媒,她虽然不曾记得前世,却仍然拒绝了。
因而此刻回想,不由捏了把汗。
假如当时她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岂不是再一次重蹈覆辙。
可见老天……还是给了她一次机会的。
柔之有些想不通的是,怎么徐麒臣这次居然主动派人求娶。
她想不明白,但她想不明白的还有很多,比如这房子,竟也是徐麒臣托人替他们寻置的。
以沈柔之对徐麒臣的了解,徐大人可不是什么爱做善事散播爱心的闲散大善人。
他干每一件事应该都是带着所图的。
所以柔之在找回记忆之后,所思所想,无非是远避开徐麒臣罢了。
不是没想过报复,毕竟她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呢,但细想,一则前世自己嫁给他,并不是他徐大人费尽手段求的,算是英国公府跟她自己的意思。
且成为徐家妇后,也不是一无所有,最大的改观就是沈奥跟沈逸振以及如如的境遇。
不再像是往日在英国公府,明里暗里给人欺辱的境况,甚至上个学堂都要鼻青脸肿地回来。
因为是小孩子的事情,柔之知道分寸,她不便就告家长状,只是言语中透露给曹亦寒知道了。
曹亦寒自然为沈奥等出头,但曹公子也是个性情软弱的人,别人对他没什么惧怕,起初还听他两句话,日子一长,便当耳旁风。
且他们曹府学堂里的那些小学生,多半都是京城内的坐地户,自然是排外的,沈奥沈逸振没什么背景,只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姐姐,且还是给人背地嚼舌的姐姐,自然无人惧怕。
直到柔之嫁给徐麒臣后,别说是曹府的学堂,就算是在徐家的书塾里,也没有人敢小看他们半点!
能够庇护幼小的弟妹,沈柔之身为长姐,觉着无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她对徐麒臣,心存钦敬感激。
沈柔之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谁对她好,她心里明镜似的。
故而就算重生一世,回想前尘,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正所谓求仁得仁复何怨。
她没有十分的资格去苛求徐麒臣,事实上她本来该愿赌服输的,毕竟从她没有嫁给徐麒臣的时候,她就很明白,对方是一个权臣,心思缜密城府之深不是她这种小丫头能比的,所以……给徐麒臣当成棋子,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是那几年的恩爱迷了她的心跟眼而已。
柔之不想去报复的另外一个原因,不是别的,却是因为她很清楚彼此如今的境遇。
虽然沈承恩没死,且好好地在顺天府当着通判,但沈柔之却明白,自己的父亲官儿做的再大,也实在不及他徐麒臣一根手指。
或者说,假如得罪了徐大人,他认真地想要为难沈家,那可是弹指而已,吹灰不费。
综上而言,不管是家世,心计,处处不如人。
她一个小小通判之女,渺小卑微的小丫头,拿什么跟徐麒臣赌气,拿什么跟他斗?
笑话。
因此,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