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7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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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砍断这最后一根藤索,耳边响着她那冷竣的声音,心头充满了绝望和死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重重跌回水面的,他只知自己自己那被抬得高高的,眼看就要跨越一座门槛的心,已经被伊人狠狠地摔下,碎得一丝希望都不能留存。
伊丝卡的声音似乎又在响起,依然冷竣,更依然令他刺痛万分:“以前的伊丝卡已经死了,我根本不是原来的她。我早已经不记得你,你也不应该再记得我……她。你走罢,离开这里,永远忘掉这一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也不是你该忆的。”
昭元只觉伊丝卡那冷冷的声音充斥着自己的脑海,那依然甜美柔软、中人欲醉的声音,已一字字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压迫,越来越无法逃避和忽视。她终于还是砍断了最后一根藤索,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眼睁睁地砍断的,这预示着什么?
昭元忽然说不出地惊惧,拼命地游回那石壁上,拼命地朝石壁上狠狠插着抓着。可是在他这已消耗透支过巨的劲力之下,那指印已经浅得几乎完全看不见……不,是更加明显,因为那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终于,他整个人无力地跌回水面上,他已只能拼命以头撞壁,想要摆脱那头脑中可怕的预示。
鲜血一行行一道道从他额角流出,可是那念头却依然象恶魔一样盘旋在他的脑海中,肆意地嘲笑他,恐吓他,折磨他。终于,他的头脑再也支持不住,眼前忽然全面一黑,已是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夜晚,雾气也已经大消。他自己,也还是在这个位置漂着,居然没有被淹死。他慢慢游开,呆呆望着头顶那上宽下窄的石壁,想象着那石壁上伊人藏身的石洞。那石壁和石洞也呆呆回望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你既然不走,我的主人自然得走了。”昭元忽然拼命拍打水面,嘶声喊道:“你已经饶恕过了我,对不对?你已经原谅了我,为什么还是不肯见我?为什么还是要这样折磨我?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
无论他多么奋声嘶喊,上面却始终空崖寂寂,似乎伊人已经真的不在上面了。昭元抖抖地从怀中取出那方面丝巾,颤抖着托起它,显露出里面珍而重之的那根秀发,颤声道:“你知道么?你离开了我,我就象迷失了的孩子一样,再也没有了自卫的武器,再也找不到方向。你知道我曾经苦苦挣扎了多么久?你知道我曾经不惜用幻想、用事实、用生命来抗争别人的魔力么?”
他的声音一阵阵颤抖,心也一阵阵瑟缩着,抽搐着,酸楚着,可是却没有丝毫回响。他咬了咬牙,拼命想要忍住那洪流一样的泪水,让自己能够尽情倾诉那无数的痛苦和委屈;可是他的眼泪却反而象是受到激励一样,更加迅速汹涌地奔泻着,就象是一个专门对着干的孩子。
昭元一下下咬着嘴唇,浑不知那里早已被自己咬出一道道的血痕,慢慢道:“你知道么,你走了之后,我就是完全靠你这根秀发,才支持了那么久?如果你在我身边,甚至哪怕是给我一句话,我都不会去多看她一眼,更永远不会沦入如此的万劫不复。你为什么一定要抛弃我,让我受这等之苦楚?你为什么在我受到别人的伤害和折磨后,还要继续折磨我?”
夺眶而出的泪水,不但冲刷着昭元的全身,更淹没了他的神智。他只有一个无比迫切的欲望,就是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深深埋藏的伤痕,全都展现在伊人面前,让她知道,现在看起来依然坚强的自己,曾经受过多少苦楚。
他喃喃道:“你是我的妻子,从在爱琴海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彻底被你征服了。我这一生,唯一没有痛苦和遗憾、也不需面临选择的时光,就是遇到你之后,你生我气之前。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我都永远是处于两难之中,只有在那中间,我才真正的无忧无虑。那个时候,我简直巴不得这个世界跟我关系越少越好,只想永远生活在只有你我的世界中。我的愚蠢让我失去了幻想,可是我真的准备永远在你身边,接受你的惩罚,只求你让我看到哪怕是一丝的希望。你为什么还一定要抛弃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我?”
然而,上面倾听他的,却只有风声;被他听到的,也依然是风声。昭元幽幽续道:“你离开了,想要成全灵儿。可是你不是不知道,灵儿并不想当妻子,她更喜欢当妹妹。在你走后,灵儿和我多么想你,你知道么?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才坠入了那个人的陷阱?是为了你,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他目光呆滞,当初的苦难已经占满了也蒙蔽了他的眼睛,使得他竟然没有看见水面上隐隐约约的星光下,一闪即逝的伊人倩影。他喃喃道:“我输了,因为我终于还是投降给了她的主人。可是她也输了,因为我终于还是没有向她投降。你知道么?她曾想说服我不欠你的,可是我坚决地捍卫了你。你也知道如果她要施手段的话,没有男人能不向她投降的,可是我终于还是做到了。我……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很苦很苦,你知道么?”
昭元痴痴望着手中秀发,眼泪一颗颗滚落在其上,就象是要用心灵的忏悔,来浮起它的怜悯。他闭上眼睛,颤抖着将它重新收入怀中,悲声道:“从一见你开始,我就把我的幸福托付在了你的身上。可是你却夺走了我的灵魂和方向,让我终于无法对抗命运。你知道这种迷失的痛苦么?你知道这种痛苦的迷失么?”
他几乎无法面对这个近在咫尺却又远逾天涯心碎情形,死死闭上眼睛,燃烧着一切的心神,来苦苦对抗那些陷身于命运旋涡的痛苦回忆。但他终于咬牙又睁开眼睛,嘶声道:“今天,我重新找到了方向,我回来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么?”
上面依然什么声音也没有,那一片可怕的死寂和黑暗,似乎宣告了所有的可能都已死亡,他的心也应该彻底死去。昭元呆呆望着那死一般的石壁,忽然又发疯般地冲向那石壁之底,拼命地用那兀自流着鲜血的手指,在石壁上拼命地划着插着。他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他只疯狂地逼迫自己相信,只有通过这些,他才能爬上那倒悬的石壁,去复活那接受惩罚和企求原谅的资格。
他渐渐已经插不动了,于是就用牙咬。牙也咬不动了,就从水底抓起碎石来拼命地划刻。终于,他连划石头的力气也都没有了。他静静躺卧在水面上,可却说什么也不肯闭上眼睛。他仿佛觉得,一切都只在今日,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一切就将永远死去。然而他的身体说不出的乏力,本能终于还是擒回了他:“明天恢复一些,才能继续攀援。”
昭元终于沉沉睡去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依然还是深夜。他不知道自己是睡过了一夜、两夜还是只小半夜,他心头只是有一个无比高大的念头,那就是继续凭壁攀爬。他一下下游到那石壁之角,呆呆地望着那几十丈高、下窄上宽的石壁,正要再次伸手,却忽然发现,自己上一次拼命而刻画的那些指痕石痕,已经完全找不到了。那本来的地方,已只留下一片被伊丝卡重新削平了的石壁,似乎在告诉他,他那无法积累的努力,永远都只能是徒劳。
昭元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自己就真应该完全死心么?难道自己就该止步于离伊丝卡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么?
那撕心裂肺的感觉突然间又弥漫了全身,可他的全身竟连颤抖的本能都已没有,只能一动不动地承受着痛苦的肆虐和蹂躏。他忽然发疯般地想以头撞那石壁,从此不再感受这一切的一切,可是他却终于还是忍住了这一份疯狂。伊丝卡在这些日子的心痛和苦难绝不下于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如此只摆自己的痛苦?自己必须活着,才能承受她的委屈宣泄;自己的离去,只能更加预示着伊丝卡更大的痛苦。
昭元呆呆地望着石壁,任由脑中的绝望去翻江搅海,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界,苦苦乞求着那最后的希望。良久良久,他忽然清醒过来,咬紧牙关,又一下一下地朝石壁上刻着划着。但是这一次,他留下的已不再是一个个的指痕,而是一个个蘸满血泪的字。
他拼命地刻着划着,每一道痕迹都是那样的艰苦,可是每一道痕迹又都是那样的精益求精。那涌动在心中的篇章,终于完整地烙在了石壁之上。昭元痴痴地念着,一字一字,都似乎在带着他的心灵,朝石壁高处一点点延伸和攀爬。然而,连日以来肉体的饥饿和精神的饥饿,已经令他精力几乎完全耗尽,他甚至都还没有读完,就已经晕了过去。
良久良久,一个秀美绝伦的身影,依着苧蔓云萝,慢慢自崖上垂下。那身影狠狠瞪了那个半飘半浮的人一眼,可是却又凄婉无限,更彷徨无限。终于,她那柄黑得透出神秘光泽的利剑,已再一次地伸向了石壁上那些向上延伸的刻痕。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能下得了手,因为那不再只是刻痕,而已经是一竖列坚定向上延伸着的字。那些字简直就象是个个都有生命一样,每一个都在击打她的灵魂,乞求她的原谅:
《山魂》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她痴痴默念这祭文般的诗句,美丽的眼睛中,终于抑制不住地升起了盈盈的泪水。不知何时起,她那被泪光朦胧的眼波中,似乎重又现出了自己心死之后,流落山中的那些痛苦情形。她的纤手在颤抖,她的娇躯在颤抖,她的芳心和灵魂更加在无助地颤抖着,似乎一切在警告她,自己的那些心酸、愤怒、痛苦和矜持,已经快要抵挡不住那个人的侵袭。
她的娇躯随着那垂下来的藤箩轻轻飘动着,更加显现着她的纤秀,也显示着她的无助。她一遍遍地看着,念着,那股心灵的微风已越来越大,让她的灵魂可怕地颤抖起来。忽然,她的眼角又一次扫到了那个令自己如此痛苦的人影,心头终于及时升起了一个愤怒的念头:“是他做的,是他导致的!假惺惺有什么用?他的一切痛苦都是应该的!”
她一咬银牙,狠狠闭上眼睛,那柄利剑嗡地一振,就要朝那些字迹劈去。可是就在剑要触及那些字的时候,她的皓腕却又忽然止住了前伸之势。自己虽然有这柄无坚不摧的神剑,可自己推进它的勇气却已被消耗而尽,那又怎么能破去他的侵袭?
那不明所以的神剑嗡嗡作响,似乎在质问主人,为什么要让自己无所适从。她没有别的办法回答,只能再一次更加努力地闭紧双眼,也更加努力地朝前面刺去。那剑的剑身微微一振,干净利落地刺入了那岩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