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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伐魔录-第6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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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之分,看似有高下,实则无胜败,因为天灵鬼将又昂然站了起来,倒是那匹火云鬼马蜷伏于地,似是失去了行动之力。

天灵鬼将起身的时候,像是不胜其痒的耸了耸刚被千里骐骥划过的后背,玄色披风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金甲上一道划痕,不过似乎并没有伤及其里。

而天灵鬼将的目光也趁着这当口投射向了殿宇之中,在与地灵鬼将的视线相交的时候,他甚至还笑了笑,对着慕容衍抬手一指,瞧那意思,倒像是极为熟稔的老朋友在打招呼,慕容衍一怔,不知是该继续伪装血泉使者的神色举止,还是暗示对方自己实是另有别情,正在踟蹰间,天灵鬼将又将眼神转到了池棠和韩离的身上,他锁定了目标,这就是先前所感应到的高手,至少不在虻山千里生之下的高手,哪里想到是两个异族条枝客的模样?

池棠和韩离与天灵鬼将坦然对视,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的玄力精湛和深不可测,而他二人看到天灵鬼将的样貌,又都是心下一动,这个残灵九将之首的鬼族天王竟是这么的矫然雄奇,不仅不像其他鬼将那般凶神恶煞的狰狞丑怪,甚至比之地灵鬼将慕容衍的阴寒肃漠还多了几分豪杰之气,不禁暗暗称奇,而看天灵鬼将的表情,似乎也丝毫没受到刚才一招落败的影响。

在确定这两个高手在短时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之后,天灵鬼将收回了目光,霍然转身,噬魂钩戟在手上打了个转,而后很随意的在地上一顿,只听铿的一声震响,戟柄下的青阶梯台顿时裂开一道碎纹。

喊杀声又起,这是断海利用这个机会再次发起了进攻,已经和虻山妖兵搅在一起混战起来,这次的情况不妙,妖兵在军心未稳之际处在了下风。

一度大乱的圣王卫还要嘈喊着再围拢上来拱卫王驾,却被千里骐骥摇手止住。“去帮天军。”命令很简短,银甲近卫们稍一犹疑之下,便即领命唱诺,加入了宫坪上愈杀愈烈的战团之中。

千里骐骥还是微笑,现在成了他和天灵鬼将对峙的场面,茹丹夫人在不远处看着,暗怀警惕关切之意。

“你没用全力,或者说,是你的藐视导致了为孤所趁。”千里骐骥看着天灵鬼将,又甩了甩手指。

天灵鬼将没有应声,他刚才确实没有用全力,但却不是因为对千里骐骥的藐视和轻蔑,他还顾忌着在殿内的另两位高手,七分力用于对千里骐骥的当头一击,倒留了三分力随时防范着殿内的异动。他刚才也看了,那两个条枝客非同小可,而除了他们和地灵之外,还有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也有着颇为不俗的实力,虽不知他们在虻山是什么身份,但他们似乎也没有立即出手的意思,也许是刚才千里骐骥大占上风的一招使他们安下心来暂不干涉,这边的顾虑既去,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千里骐骥本身了。

天灵鬼将自己清楚,适才落败绝不是没用全力之故,以他的修为,一向是力随念生,施发自如,岂有措手不及之理?他看了看身旁那蜷伏不起的火云鬼马,炫光尽消,精神萎靡,倒像是得了瘟疫一般,这绝不是那错身而过的闪击所导致的。

“不要故意误导你的敌手。”天灵鬼将声若洪钟,“我是鬼族天王,倒是和虻山新君一向未曾得见,今日有幸相会,果然名不虚传。”

“孤知道你,看来你的同僚说的没错,你当真是不受鬼皇节制了,便连自我介绍也不用那血泉诸将的套路。”千里骐骥在身后宫坪激斗的战云前卓然而立,益发显得清逸潇洒,他的黑发与天灵的披风都在同一个方向上飘拂着。

“大丈夫既晓人事,又岂能陷于悖妄之徒?不过现在可不是我们交谈叙契的时候,我只是跟你确认一下。我说过了,你是故意用我运力未满这件事来误导我,其心险恶得紧,幸好我知道,我的朱龙马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降伏的,而你看看它现在……”天灵鬼将双目青光一冲,“……你对它下了什么手脚?”

既被说穿用心,千里骐骥也不否认,颇感自得的扬了扬眉:“好一位鬼族天王,既然如此目光如炬,如何反倒料敌不明呢?你别忘了孤是何本相,天下群马皆以孤为神灵,无论仙马凡马,包括阴灵炼砺的鬼马,都对孤俯首帖耳。所以你人马合一的霸道杀伐之术固是摧敌陷阵,天下无敌的利器,但对孤来说,却是正中下怀的反制之道。”

天灵鬼将拍了拍自己额头:“阿也,原是我杀敌心切,一时疏忽了,怪道适才朱龙马不听我令,退避闪躲,倒差点让你给我下了黑手。”

……

原来如此,池棠和韩离恍然大悟,只能说天意弄合,偏偏让凭恃骑术的天灵鬼将碰上了可御群马的千里骐骥,物生相克,才令看起来更胜一筹的天灵鬼将败了一招。

慕容衍亦是释然,却在连听天灵鬼将提及两次朱龙马后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个称谓是在哪里听说过的。

……

“你也够狠毒啊,你的灵气化刃之上有点什么别的东西吧?”天灵鬼将指了指千里骐骥,对方的指节正捏的格格作响,“怎么?想用血泉的毒来毒我?幸好我的灵甲胄身还遮全得住,嗯,你这毒还添了点作料,我现在明白你是怎么弑王篡逆的了。”

和昔日对大力将军的做法如出一辙,千里骐骥的指尖利刃上不仅有鬼蛇涎毒,也有出自虻山蛇妖的剧毒,被天灵鬼将当面说破,他也不着恼,只是针对天灵鬼将的最后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驳道:“一派胡言,阁下以血泉之臣,叛出本源宗主,自立门户,倒来说什么弑王篡逆之举,不觉得太过荒谬了么?”也只能是轻飘飘的反驳了,这事上千里骐骥着实难以分说,便即话锋一转:“你看,孤的什么招数可都一五一十的对你说了,你呢?没了得力的战马,还能与孤一战么?”他自然清楚,陡然失却了惯常的战法,天灵鬼将的战力定是大打折扣,当真较量起来,自己未必便输。

天灵鬼将初时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好个狡诈奸险的虻山千里,你道我人马合一之术被破,便无胜你之法了吗?”

话音未落,玄风骤紧,天灵鬼将浑身金甲陡然大亮,右手噬魂钩戟拔地而起,又斜举相指,左手张开,须臾间霞光万道,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便见光束中渐成细长之形,待光影稍黯时,赫然一柄形制古怪的兵刃持在天灵鬼将的左手之上,却是长约丈八,前后皆有锋矛,刃开三棱的器物。

千里骐骥一凛,看着那天灵鬼将,竟也有了昔日面对大力将军惊天一击前的感觉,而殿中的慕容衍更是一震,盯着那柄古怪兵刃,两眼一霎不霎。

“马上可破百万军,马下能振鬼神威!虻山千里,我让你做我自炼魂成鬼以来,烈魂双刃之下第一个授首之灵!”

千里骐骥的脸上再没有那种成竹在胸的微笑,对方远比他预计的要可怕,但他虽惊而不慌,他已不是昔日那在大力将军雄浑劲击下应付维艰的骐骥千里生,他是虻山的千里骐骥王,再如何强大的对手,他也自信可以较量一番,但前提是,他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和谨慎。

天灵鬼将一步一震,左手双刃,右手钩戟,仿佛金甲天神直向千里骐骥进逼而来,玄风罡气顿时将千里骐骥浑身笼罩,金光在风影中不住闪耀,几有天崩地裂之威。

观者无不瞠目结舌,一个凡人罹身,转生为魂的鬼灵却是怎么达到这种接近了冥思道境界的实力,只有慕容衍在心中暗暗称叹:

“武悼天王,名不虚传!”

第114章武悼天王

慕容衍之所以会答应定通所请,作了前往虻山的血泉假使节,倒并不全是在血泉覆灭之后乞降受命的识时务之举。恪尽臣节是愚忠,更何况在鬼皇和鬼相沦为阶下囚后魔功法力的损弭更使他越发清醒起来,为这样骄妄荒昧的主上和奸佞狡诈的权臣去殉葬,根本就是可笑而没有任何意义的,那一场自以为得计的侵伐之战就是明证。

相比之下,新任鬼国之主的裂渊大力王在慕容衍见识了其无上冥思道法力后,称叹敬畏之余又别具向往之意,正如他为人时节鲜卑族勇士的本心,追随真正的强者才是天地至理。既然好不容易拥有了再具灵知的魂魄,为什么要毫无意义的舍弃?为什么不能改换门庭再大有作为一番呢?恰好对方也似乎很需要自己历战之躯的英灵奇魂。

定通的劝说谈不上一拍即合,却也顺理成章的最终达成了效果,而张琰的加入也并不意外,他还寻思着去找寻那个杀害自己的虻山嗷月士,尽管慕容衍说过嗷月士早在飨食之宴那一天化身魔狄,并且已被千里骐骥明正典刑,可对慕容衍素有戒心的张琰又岂会轻信?兼之他还怀着监视慕容衍的意思,所以慕容衍也就心知肚明的让张琰一并随行了,让他用自己的眼睛来一探真假,顺便也用血泉炼魂之法,给张琰作了最好的伪装。现在的张琰看起来,便十足十就是昔日绝剑的模样,美其名曰还是慕容衍的随身近侍、阵前先锋。当然,慕容衍在发现此行的使团中竟然还有那位念兹在兹的俏美冷媚的女精灵,那简直是喜出望外了,张琰的小小龃龉直如风轻云淡,何足萦怀?

……

思绪随着层出不穷的战局而在变化着,慕容衍此刻倒抛却了缱绻之想,把精力都集中到了天灵鬼将身上。不远处是天灵鬼将与千里骐骥的大战一触即发,他却在玄风激荡之中渐渐感悟。

血泉炼魂之术而成的鬼灵,并不是看修为时日的长短而断高下,却是从厉魂本身的冲煞魂灵之气而定根本,换言之,就是真正矫然卓绝之魂才能进入极巅超凡之境,颇有些天赋异禀的意味。所以鬼皇以不到百年之魂却骎然胜于数百年为祟的鬼相,慕容衍弱冠即亡,距今不过三世,却在成为残灵鬼将后列于同侪之上。

仔细想来,慕容衍才瞿然醒觉,天灵鬼将才是残灵九将中最晚炼魂而生的那个,也就是近几年天地日月风雨水火瘟的九将名号才传了出来,可是那天灵鬼将一向只闻其名,少见其身,倒似是血泉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不从鬼皇旨意宣调,不服鬼相矫诏管制,便是那屈指可数的血泉中晤面,慕容衍也觉得天灵鬼将只是对自己颇有另眼相看之意,对另几个鬼将则是极为漠视倨傲,倒令那几个敢怒不敢言。

以前不知缘由,现在慕容衍却已豁然开解,那是因为自己和他一样,在炼魂之后凭借自身的英灵神识,从而恢复了自己真正的记忆,没有完全受鬼相的鬼蜮伎俩摆布。区别就在于自己到底还是逊色于鬼皇鬼相一筹,纵有本忆,却多少还是被他们蒙蔽了本心,而天灵鬼将则在觉醒后干脆就采取了自行其是的做派,一方面假意对鬼皇臣服,只作了个闭关修炼,驻守外藩的诸侯王,一方面则向鬼相明确表达了分庭抗礼的意思,鬼相无可奈何,鬼皇却自以为海纳百川的听之任之,直到最后才发现事实上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天灵鬼将的控制力。

推测出了天灵鬼将的真身,慕容衍又是感慨不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天灵鬼将为人之时的战死恰与他那慕容一系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座下朱龙马,左手双刃矛,右执金钩戟,驰骋如电,啸傲纵横,冲阵摧敌若战神临凡,似这等烈烈英绝雄风,近百年来独此一人。以一千孤旅力撼鲜卑慕容数万大军,竟打得从无敌手的燕国铁骑丢盔弃甲、伤亡惨重、连败十阵;打得大燕名将慕容恪亦是一度狼狈不堪,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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